翠环等宫人着急担心地望着离春，“娘娘……”
“别担心！这么多大风大浪暗箭毒镖本宫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一次？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是我昭阳院的人，就要有我昭阳院的气度。”
看着宫人们稍稍冷静下来，纷纷点头回应。
那领头之人又言：“娘娘，您的贴身宫婢翠环恐怕也得一同前往。”
离春看了看翠环，翠环回她一个无惧的眼神，搀扶着她随着那拔侍卫离开了昭阳院，前往那未知吉凶之处。
大殿之上，百官恭恭敬敬头也不敢抬地站于两侧。齐宣王高坐王位，一身金黑色王服尽显威仪，铁青着脸望着缓缓步入殿内的离春。
经历了几次宫劫的离春已成长得更加坚强，不是自己做的又何须自乱阵脚？她坦荡无畏地缓缓步入齐宣王下方，站定行礼。
齐宣王一语未发，大手一挥，黑色广袖在空中铲出一道厉风，离春能感觉到那道风打在自己脸上的疼意。
“啪”的一声，脚前多出了一双布鞋和一方残布。
离春拿起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有何蹊跷，抬头问：“这是何意？”
“你在此时还要装傻吗？王后！”
“你要么就现在把我定罪拖下去斩了，要么就把事情说个明白！”离春再大的忍耐力也被齐宣王这高高俯视一切早已给她定论的模样气得冒火。
齐宣王把脸微微偏向一旁的翠环，“你呢？你总该记得这是什么吧？这可是你亲手送给两位娘娘的。”
翠环吓得面色苍白，冷汗****了额头，“回大王！这的确是奴婢亲手送到两位娘娘院里的。那双厚底布鞋是奴婢自己做的，北宫娘娘听闻奴婢手工活儿做得好，指名叫奴婢做来在孕期穿的；那方空首布是奴婢为东宫娘娘精心挑选的礼品。”
“喔？你不过一个小小宫婢，有何权力直接为后宫娘娘们挑选礼品？”
翠环不知如何做答为好，望了望离春。
“怎么？这个问题让你不好回答是吗？”
翠环急得握在腰侧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奴、奴婢……”
离春不忍她为难，向前一步大声代为答道：“是本宫给她的权利！日前本宫想给两位妹妹挑选庆贺喜获皇嗣的礼品，偏偏自己又乡野出生，不懂上流贵妇们的平时喜好，便叫贴身宫婢翠环全权代为处理。”
“是这样吗？宫婢翠环。”
翠环赶紧点头，“是的，是的！娘娘所说全部属实。”
“意思是这两个分别送给东宫和北宫娘娘的……礼品，全都与王后娘娘无关喽？”
离春被他话中的另有所指激得顾不上什么身份尊卑了，大声质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齐宣王不动声色地冷冷打量离春的一言一行，如果凶手真是她的话，这女人也太会做戏了！他宁愿相信她的无辜，明明昨日他还挖空心思讨好这个女人，甚至对她改观。没想到昨日还欢声笑语，今日就要对簿公堂。可这后宫里两位娘娘都同时流产，最大的受益人不就是她吗？何况……
想到这，齐宣王隐隐觉得胸中一阵烦闷，斜睨了殿下一旁的淳于髡一眼。
士大夫淳于髡立马默契地站出来，拱手回道：“回娘娘！事情发生后，大王特派臣调查起因，臣查过两位娘娘所有的衣食起居，问题就出在这两样礼品之上。东宫娘娘用这方上等的空首布做了件衣衫，因为甚为喜爱便经常着身，经调查做这衣衫的空首布曾被人熏过大量的麝香，而麝香正是可以致孕妇小产的有毒药物，食之短时间内就可见效，若以其味熏之受害人长期嗅闻下会导致胎热胎毒易小产且不易为人发现。”
离春听完这些不得不为陷害她的人无声鼓掌，的确是怀着一颗让她死得彻底的诚心精心为她打造的啊！继而问道：“那双布鞋呢？不会也是熏了麝香吧？喔！这招用在这儿好像不太好，毕竟是鞋嘛，谁会天天捧到鼻前嗅呢。还请士大夫解惑！”
她这么一说，让很多人不自觉在脑中浮现出天仙容姿的北宫娘娘手捧着这双绣花鞋儿陶醉嗅之的荒谬情景，忙低下头掩下笑意。
淳于髡尴尬地咳了咳，回道：“另外一双表面看无任何问题的布鞋设计更为巧诡阴险，因为是给孕妇穿的，所以鞋子特意加了厚底，底面也做了很多纹理以免打滑，关键就藏在这鞋底间层。”说着他拾起离春跟前的一只鞋，用手轻轻剥开已经被人挑开的鞋底。
“这鞋底间层被人一层层地刷上了热蜡，待蜡干后才缝制。最外面那层并没有刷蜡，所以用的人才没有发现。北宫娘娘身份高贵，天冷时屋里自然会升火炉保持室内温暖，那鞋底里的蜡遇热才会慢慢融化，而蜡就慢慢从布里浸透出来，这鞋子当然就越穿越滑。据查，昨日出事前，北宫娘娘因为畏冷，曾在屋内用小火炉烘烤过这鞋子，然后才穿上它出院赏梅，后不慎摔进梅园旁的小池里。正是因为受惊受凉之下才于昨夜诊治无效后流产，想必北宫娘娘两日前那次摔跤也是因为这特殊的鞋子。而这两样谋害两宫娘娘肚中皇嗣的东西均出自娘娘的昭阳院！”
就离春再怎么坚强，听完这些也已经怔在原地。
齐宣王看她无语地低垂着头，冷声嘲讽：“怎么？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王后娘娘不为自己再说些什么吗？”
离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本宫还能说什么？”
翠环眼看离春没有办法为自己澄清，急得眼泪直流，突地双腿跪下，望着齐宣王恳求：“大王！娘娘真的是冤枉的呀！娘娘的品性大王您还不清楚么？平时待奴婢们平易近人温柔和善的娘娘怎么会做这等阴毒之事？”
忠勇公姬敏冷哼一声，“平易近人温柔和善？那只是她在后宫中故作的假相，若真是如此，她一介女流又是怎么当上齐国战神无盐将军？可别告诉老夫，她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时也平易近人温柔和善！”
翠环再次为离春辩解，“可这两件东西都是出自奴婢之手，娘娘连它们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