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开学时,天上地下仍然是雪,白茫茫耀人眼。天空中偶尔透出的一点阳光,在这严寒的冬天显得娇弱无力。
开学一个多月之后,学校终于放弃了那块菜地。金、贾二人在进行周密商议之后,认为应该放弃菜地,每个月所要交纳的土地费用超过了使用价值。当然与此同时,刘慕春也不可能再在学校里呆下去了,他的罪状实在太多了。第二天清晨,刘得安就来学校办了退学手续,于是刘慕春不再是个学子了。
中午刘慕春离校时,在校门口回首看了一眼与他相伴好几年的学校,撇了撇嘴,装出一幅不屑的样子,两只手一甩一甩,嘴里骂了声:“妈的,永别吧,这个鬼地方!再见了,秦月赵青,别了,哥们!”
他向他的几个哥们狠劲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他的几个哥们在他身后一哄而散。
不久后的一个傍晚,赵青有事离校,归途中从刘得安开的商店前经过,她看到了刘得安正指挥着刘慕春忙这忙那。赵青想了想,仍然在店前停了车,对刘得安说道:“刘师傅,正忙那?”
“嗯!”刘得安并没有注意是赵青,只是条件反射似的应了一声。
“您还准备让慕春读书吗?”赵青在那一瞬分明感到这是个多余的问题。那天校方决定开除刘慕春时,她还去找了金于德,让他决定是否需要开除刘慕春,并且她故意提及刘慕春的一些优点。但金于德始终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着她,在那一瞬她也想到她那样做是否多余,但她不容置疑的否定掉了。在这一刻,这种感觉又鲜明的升起来了,令人惘然得很。
“噢,原来是赵老师,要不要到店里坐坐?”
“不了,我只是想问您还准备让慕春读书吗?”赵青又肯定的重复了一遍,但结果让她失望透了。
“不,算了,我想他跟着我做做事还是比较实在一点,我知道您对他很关心,他读书不用功,我也很为难,但事已至此就算了吧。”
“可是……算了,我不打扰了!”赵青欲言又止,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了看那些正忙碌着的人们,又看了看刘慕春,刘慕春脸上是一幅满不在乎的神色。“或许在你身后是另一条路……”赵青很低的对刘慕春说了句话,然后跨上车远去了。
刘慕春向赵青离去的方向凝视着,他整个人呆了呆,刚才在他脸上的神气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迷惑。他从赵青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以及她的眼神中似乎悟出了一点什么,有生以来第一次怅然若失的呆立着。
“慕春,你罢这几张茶几抬进去。”刘得安对他说。
“噢,知道了。”他终于行动起来。
在一个人们不经意的角落里,仍然堆着一滩残雪,虽然在大街上,雾水在地面上已逐渐流走。但在这里雪仍然没化开,太阳光那么淡淡的照着上面微微透出一点寒意的雪。
两个星期后,卫生局向每个中标的学校发出了一个通知,要求学校每个学期组织一次游玩活动,要适当的减轻学生的负担,金、贾二人为此召开了一次会议,听取了教师们的意见,大都认为时间紧,教学任务重,不赞成组织游玩。在校学校从其他学校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指责校方。287班的大部分学生议论纷纷。
某一堂语文课上,赵青对全班同学宣布,星期天由她组织大家到H市市郊全市最大的公园游玩一天。整个课堂哄的炸了。
第二天傍晚,刘慕春突然在赵青的宿舍找到了赵青,对她说:“赵老师,要适当的减轻学生的负担,金、贾二人为此召开了一次会议,听取了教师们的意见,大都认为时间紧,教学任务重,不赞成组织游玩。在校学校从其他学校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指责校方。287班的大部分学生议论纷纷。
某一堂语文课上,赵青对全班同学宣布,星期天由她组织大家到H市市郊全市最大的公园游玩一天。整个课堂哄的炸了。
第二天傍晚,刘慕春突然在赵青的宿舍找到了赵青,对她说:“赵老师,我……我也想参加这次活动……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刘慕春接着说,“这次春游的门票可以由我来办。”
“这……你……好吧,但我必须对同学们说一声。”赵青迟疑了一下,终于答应了刘慕春。第二天语文课上她向学生说了这件事,那一瞬竟然鸦雀无声。
星期天的时候,赵青带着她的学生,包括已不再是学生的刘慕春,到公园里去游玩了一天。虽然这个公园谁都去过,但大家还是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
那天是个晴天,但天气预报说周一又要下雨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学校已经放学了,教室里的学生也都走光了。天暗了下来,何漠整理好书包,站起来时看了看那流光飞舞的液晶,一派大都市景象,但与他所处的环境毕竟相距甚远。何漠在窗口迎着北风做着深呼吸,似乎要释放出一天的所有积虑。
秦月站了起来,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心中有些寂然,他看了他一眼,说:“我们走吧!”
“嗯,好,等我关了窗。”何漠便关窗,秦月去关灯,整个教室一下子暗下来,似乎与外界融为了一提,一切都沉默在黑暗中。
他们走过办公室时,看到里面亮着灯,赵青一个人在写着些什么。两个人悄悄的走进去,走到赵青身边,赵青正吃着馒头,一只手不停的写着日记,日记本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赵老师,您还在写啊!这么晚了,您该回宿舍休息了!”秦月轻轻的对赵青说。
“是你们啊……”赵青抬起头来,同时把日记本放在了抽屉里,凝视着面前的两个学生,可惜……她心中有些难受,也有些惋惜。
“何漠,你以后要多穿些衣服,更要吃的很一些,上次开家长会,我和你父亲谈了一会,觉得他对你不太关心,不知是不是这样?”
“嗯……”何漠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感激的望着赵青。
“秦月……”她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内心深处有些哽咽。她又仔细看着这两个学生,他们都是略带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很瘦,也很疲劳,尽管穿着厚厚的冬衣,如今的学生总是瘦。她长叹了一口气,从抽屉中抽出了一封信给秦月,“秦月,这封信我本来准备明天早晨给你的,既然今天你来了,就提前给你罢……你们……走吧!”赵青伤感而迟疑的说。
于是两个人都退出去了,在办公室门口又看了赵青一眼,她依然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雪白的灯光亮着。
窗外的北风呼啸着,吹起一地的风沙。他们结伴回家。
时间已是六点半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何漠的家中又响起了清寂的敲门声。
何漠开了门,第一眼便是哭红了眼的秦月。何漠心中一惊,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刻笼罩在他的心头。
“秦月,你……”
秦月默然的从口袋里掏出昨天傍晚赵青给她的那封信,递给何漠。何漠接过信,又看一眼秦月,一种凄然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秦月,何漠,我今天就要走了。为了让你们明白我走的原因,我特意写了这封信。那天我带全班同学到公园游玩,大家玩的很尽兴,我也很高兴。尽管我心中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但我不愿让你们无休止的沉浸在无谓的学业里。这一切我都是深有体会的……此外,我不能接受学校里所遵从的许多观念,既然不能妥协,那我只能离开……”何漠看到这,又看了一眼秦月,秦月的脸上早已是泪珠滚滚。何漠的喉头也哽咽起来。
信纸从何漠手中脱落了,飘然落地:“……我知道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也希望你们只是朋友,不要逾越这个界限,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尝过了,理想并不在现实中存在,许多人也不会顺着你们的意愿去做。我同时希望你们不会为我的离去感到伤感,我只是你们人生旅途中的一颗流星,转眼即逝,不值得回忆,也不值得牵挂,我祝愿你们……”
一阵风吹来,信纸在地上飘起来,落下去,飘起来,又落下去……
当天上语文课时,学校换了个新教师来,一个很年轻的男教师,他向全班同学自我介绍着:“我姓王,名叫务究。王是老虎头上那个王,务是任务的务,究是……咳,你们怎么……”王务究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原来全班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到后来竟然乱起来了。
然而都在一瞬静下来了,原来贾正影站在了教室门口。王务究感激的向贾正影看了一眼。
“你们看看,像什么话!啊?”贾正影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的班级,功课这么紧,竟然星期天全部跑到到公园去玩,如今换了个新老师,有什么好闹的!?……”
贾正影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然而何漠却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他始终望着那高高的蔚蓝的天,天空中没有鸽子,没有白云,只是蔚蓝,深邃的似乎人们穷尽一生都无法抵达它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