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他微微点头,目光自我们面上掠了一圈,神色复杂地凝了半会儿,最终把眸光定在我身上,幽冷逼人。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无比骄傲地扬起小下巴。
长孙颢转首看向皇甫文宣,“如何?”
皇甫文宣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望了我一眼。
长孙颢颔首,“那好,明日我们就启程,赶往大灵韵寺。”
“天源神玉碎片在寺庙?”我讶然扭头。
“朕还以为,你从此不再说话,当哑巴了呢。”长孙颢挑起一道长眉,皮笑肉不笑。
“你哑巴我还没哑巴呢。”
“晚晚。”文宣甚是无奈地瞥了我一眼。
“无妨。”长孙颢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晚晚说话处事,一向不论尊卑一视同仁,朕,就是喜欢你这性子,够真诚够坦率。”
我转过头,吐出小舌头,对他扮了一个大鬼脸。
文宣微微低下头,扬起唇角,暗里丢给我一丝警告的眼神。
我撅着嘴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伸手挥出一个请人的姿势,“不早了,明天还要赶着上路呢,要是没什么事的话,皇上,皇甫大人,两位晚安了。”
文宣睨了我一眼,抿嘴一笑。
长孙颢当先跨步,向门外走去,当他走过我身旁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
皇甫文宣跟随长孙颢出门,从我身边走过时,蓦地握了下我的手,又很快放开,小声嘱咐一句,“早点休息。”
我用力点点头,送给他一个甜甜的笑。
七月夜,凉风送爽,目送他们君臣离去后,我转身走进房,合上门,慢慢自桌边坐下,剪去一豆烛火芯子,看火光滋生摇曳,飞蛾曼舞,一手撑起了下巴。
“还不睡姐姐?”晴晴脱了鞋子坐到床上,抬目望着我。
“嗯。”我托着腮,望着那只绕火打转的飞蛾。
它美妙的身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细细的、金黄色的弧度,一头扎进了烛火之中,瞬间化为乌有。
我的心,莫名颤动一下,轻缓地阖下眼睑,自言自语道,“但愿,我不是这只飞蛾。”
“姐姐,睡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嗯,睡吧。”我点点头,慢慢凑近烛光,“呼——”地吹了一口气。
灯光一黯,屋子立时陷入一片黑沉沉的宁寂。
翌日一早,我被几个丫鬟从床上挖了起来,草草梳洗一番,塞进马车,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当我大梦初醒,睁眼之际,早已是日上三竿。
我揉揉眼睛,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马车没在摇晃,我坐起身子,布幔忽而一挑,露出一张红扑扑晶莹粉嫩的小脸。
“姐姐你醒了?”她欢呼一声,“可以开饭啦。”
“晴晴。”
下了车才知道自己有多能睡,对上文宣那双戏谑的俊眸,不但没丝毫愧意,还理直气壮道,“我,生平没啥大的嗜好,就是能吃能睡!算你们识相,没吵我睡觉,否则你们就该知道我拳头的……”
“厉害”两个字是呐呐吐出口中的,我的目光顺着众人的眼光瞧过去,落在三个鼻青脸肿的小宫女身上。
我清了清嗓子,干笑数声,“她们?”
“今天算是领教了,文宣是吧。”长孙颢又是那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