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罗堂出来的人,就只会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吗?”
张驰知道,这个时候,不可以发怒,绝对不可以。因为发怒会让人失去准确的判断,自己死不要紧,但若因此而让洛神姐姐没能摆脱追兵,可就死得不值了。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的逃亡之旅,张驰和洛神用尽了所有的方式,也没能摆脱修罗堂的追杀。多次交手过招,以两人重伤为代价,也不过才让这群追兵,减员一人而已。所有的反追踪伎俩在这些人面前都没有丝毫用处。
修罗堂!
这个从来就没有听过的组织,好像从地狱冒出来的死神一般,阴魂不散,晃如附骨之蛆。
“怎么,生气了吗?”
黑衣人大笑。
“哼,和一群死人生气,不值得!”
“死人?死鸭子嘴硬!”
黑衣人不屑的轻笑。
好机会!
张驰抓住黑衣人轻笑微微失神的一瞬间,猛然跃起,剑鞘激射而出。随后扭身用脚在剑鞘上一登,蜻蜓点水,靠着这一点之力,反身朝山顶狂奔。
“慌不择路吗?”
说话的黑衣人,闪身躲过激射而来的剑鞘,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十七道黑影,恍若黑夜幽灵,穿梭在山道之上,追魂索命。
张驰听得身后风声渐近,不由怒吼一声,迸发出所有潜力,如箭一般,窜了上去。
山不大,仅仅五分钟,就已经到了山顶。
然而就是这五分钟,却已耗尽了张驰所有的气力。张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全是风声,这是幻听。情况恶劣,由此可见。
张驰试图运气调息,但提不起一丝真气,只好毫无办法的看着身后的十七个人追了上来。
“怎么不跑了?继续啊!这么快就没劲儿了吗?”
黑衣人得意的笑道。
“哼!”
张驰没有力气答话,但能够跑到山顶,也算不错了。看着对面十七个人,一个不少,张驰心中笑了。这岂不正好说明,洛神姐姐又安全了不少。
就算这些人杀了自己,还要下山,也要花去许多时间。这一来二去,想必他们想要在追上洛神姐姐的可能又少了许多了。
“看来你这个所谓的顶级杀手的能耐也不过如此。你们能够在我们手下逃了一个月之久,已经足可自傲了。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今夜,你必须死,才能够洗刷我们的耻辱。”
黑衣人抽出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的朝着张驰走了过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去死吧!”
长剑在月光下,寒光灿灿,划出一道美丽的剑光,向着张驰的脖子砍下。
“当!”
危急之刻,张驰举剑一格,然后就势一扑,剑身一转。
“噗!”
剑尖透心而过。
“哼!你的教习师父,没有教过你,剑是用来刺的吗?砍只是菜鸟才会用的白痴招式!”
在众黑衣人眼中,张驰早已是笼中困兽,奄奄一息,自己要杀他根本就花费不了多少力气。何况在他们眼中,比张驰厉害得多的对手,也不过是一招秒杀的货色。张驰之所以能够活这么久,不过是因为他杀手出身,各种反侦察手段运用得法,仅此而已。
但他们却忘记了,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哈哈……杀一个够本,再杀一个,老子就赚了!来啊!哈哈……”
张驰杀掉黑衣人,放声大笑,惨然的笑声,充斥在山顶徘徊。
剩下的黑衣人却并不为所动,身为修罗堂成员,本就是从千万尸堆之中走出来的冷血修罗。像张驰这种居然还会爱上别人的杀手,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不及格的菜鸟。
现在这个菜鸟必须死,不是因为他杀了修罗堂的成员,而是因为修罗堂主的命令。
“动手!”
十六道黑色身影,十六道夺命剑光,朝着怒吼中的张驰此去。这十六柄剑,封死了任何张驰可以移动的路线。就算张驰想要退后跳下山崖也办不到。
心口、小腹、咽喉等等重要位置,更是得到了重点照顾。
但张驰却淡然的转过了身去。
从山顶看去,远处的河流在倒映着这漫天的月华星芒。像一条巨龙在大地之上蜿蜒盘旋,巨龙的尽头,有着他心爱的洛神姐姐。
张驰闭上眼睛,心中轻叹,爸爸妈妈,对不起了,我不能替你们报仇了。
那是一段放在心底整整十三年的仇恨,他谁也没说过,即便是洛神姐姐,也不知道张驰的心底还有这一段刻骨的仇恨,这便是他这么多年,努力修炼的动力。
可是,这一刻,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有些可笑的是,自己到死都不知道,仇恨了十三年的仇人是谁。
那也是一个夜晚,不过却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只有凄厉的风声在山谷中呼啸。
一个真正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到处都是喊杀声,大火就着热血将黑夜照的一片血红,那一夜的经历,可比眼前可要恐怖多了。
大火中,一副图画掉落下来,当时刚刚三岁的小张驰从密室的小孔中看到了这一切。虽然浓烟刺激得眼睛生疼,但张驰的眼睛却似着魔一般,死死的盯着图画,一点都移不开。
图画中的风景和人物,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火中起舞。突然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自己的脑海。
背对着这十七柄剑,张驰没有动,仿佛真的化身成了昆仑,不动如山。然而,就在长剑临身的刹那,那副图画再次在张驰的脑海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副古怪至极的图画。
图中,天上同时挂着日月星辰,地上布满山川河流。
山脚下,河岸旁,牛羊牲畜,悠然自得。
山顶上,一人迎风,傲然而立,左手持书,放在身后,右手持剑,直指苍穹。书上写着“一统四海”,剑上刻着“卫道伏魔”。
图画没有名字,只在最左下角标注了一排小字,乃是“李太白月夜醉酒泼墨”九个小字。
就在这时,张驰却惊奇的发现画中人的长剑一颤,一声直破青冥的剑鸣,猛然响彻天地。画中人竟然脚踏风云,凌空起舞,一招一式的演化起来。
这些剑招,简单至极,毫无花巧可言,就像是一个毫不懂剑术的人,或砍或劈,或刺或扫。
但此刻,天上的日月星辰好像也失去了光芒。地上的河流也不在流动,河边的牛羊牲畜也似感觉到了腾腾杀气,匍伏于地,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悠然之色。
张驰大感惊奇,早已忘记了身后,十七柄要夺他性命的长剑。待要定睛看个清楚,却又发现画中那人根本就没有移动分毫。
“噗、噗、噗……”
张驰猛然惊醒,却见自己早已离开了刚才的位置,身后一阵倒地声接连响起,手中的剑正滴滴答答的滴落着血珠。
“怎么可能,灵虚境……”
最后倒下的一个黑衣人,说出了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
“啊!”
张驰跪倒在地,他不知道自己怎办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因为那副图画。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受伤,十七柄剑,能够活下来,还在一瞬间完成反杀,他已经高兴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从那以后张驰,改换身份,在云山市住了下来,在靠近这边的郊区工地打工,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打扮一下,到那个小渡口去坐上几个小时,看是否会有洛神姐姐的消息。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这两年,他也尝试着在脑海中回忆那副图画的样子,但是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发生。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失落的情绪,他只希望,修罗堂的人被他杀掉后,不会有其他的人去找洛神姐姐的麻烦。
张驰快步来到小渡口,然而小渡口并没有他要寻找的身影。
夜幕逐渐降临,月亮升起,星光亮起,渔夫们忙碌了一天,也收网回家。
大家对张驰这个每天都来渡口的人已经习惯了,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新奇。
又等了两个小时,张驰起身准备回去。
没走几步,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呢?
夜色中,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窜了出来。
是个女孩子,难道是洛神姐姐回来了。
张驰一阵激动。
两年了,姐姐你回来找我了吗?
“船家,等一等!”
张驰一愣,一个清新的女声响起,有些焦急。
不过不是洛神姐姐,张驰不由有些失望。
女孩子冲过来,拉住张驰,慌慌张张的道:“船家,你别着急下班啊,载我过河好不好,算你加班,我给你双倍工钱!”
“啥?”
张驰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女孩子把自己当成了渡口的船夫,船家这个词语倒是挺有意思的,好像拍古装片的台词。
“诶哟,你别啥啊啥的了,赶紧的吧,不然来不及了!只要你拉我过河,就算是十倍工钱我都给,求你快一点啊!”
女孩子不由分说,拉起张驰就要往渡口跑去,不过以张驰的身手,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能够拉得动的。
那女孩子跑了两步,便发现走不动了,恼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给你十倍工钱还嫌少吗?做人可别太嚣张了!”
“……”
张驰一阵无语,自己什么也没干,就说了一个“啥”,被人当成了船夫不说,还被人警告说做人不要太嚣张了。这是什么路子?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五个黑衣大汉,从夜色中走了出来。月光下,神情古怪的看着张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