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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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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众兵士浩浩荡荡载誉而归的赛米拉斯,非但未受到隆重的欢迎,反倒被守卫阿什塔尔城门的士兵拒之门外。

环视巍峨的城墙,她缓缓敛下眼睑,沉默不语。

心中已明了城内必有异变,不然守城将领不可能全部换成加尔德贡的心腹。看来这个狡诈的狐狸终于采取行动了!

一抹冷笑悄然浮现于唇角,她调转过马头。

“后撤百里安营扎寨。”淡然下令后便扬鞭而去。

看着那一串浓烟,城门上的将领愕然不已。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没有质问,没有刁难,就这样离开!

不敢有任何耽搁,他们急忙派人进宫将此事禀告加尔德贡。

庄严肃穆的王宫近日来正被一股阴郁的气氛笼罩,死气沉沉的,令人备感压抑。而这股低气压的中心便是国王的寝宫,躺卧在金制大床上的那波勃来萨脸色暗沉发黑已是奄奄一息,他的身旁阿纳德率所有高级祭司日夜不停地祈福祷告,被隔在黄色纱帐外的王子大臣们正焦急等待。

加尔德贡一脸忧戚地坐在最前方,直到一名侍从在他耳畔低语片刻后才推着轮椅来到屋外。

“什么事?”将赶来的士兵召至身前,他低声问。

“二王妃已率大军归来。”

“什么……”眉头骤然紧蹙,他眼神有些飘忽。这么快!

“目前情形如何?”

“大军已退至百里之外驻守,没有任何异动。”

加尔德贡低垂着头许久没有应声。

数日前得到消息,声称恩加勒已战死沙场,可他根本不信,以四弟的为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身处险境,死必是事迹败露被那个女人所杀。而这也让他警觉到如果不趁塞米拉斯和甲尼撒都不在时下手,自己将再难有机会!

只要能在他们回来前先登基为王,再加上甲尼撒对他这个兄长的深沉愧疚,大事必成!可在这关键时刻,她竟提早归来……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的眼底深处暴戾狠毒的幽光乍现。

“加紧巡逻,不管用任何手段绝不能让她进城!”

“是!”

“我说的是任何方法,你可听清?”眯着眼他阴沉的低声强调。以他对塞米拉斯的了解,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属下明白!”

“下去吧。”加尔德贡挥了挥手,回到屋中。没有出声,他的眼一直盯着纱幔。

看来进程必须加快,久必生变!缓缓低垂下头,心中一切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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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打探,塞米拉斯得知国王病危,城中局势已完全被加尔德贡掌控。

他的心思很明显,无非是想趁甲尼撒远征时篡位夺权,而直觉告诉她一向康健的父王凑巧在此时突患恶疾,必定与他难脱干系!有她在,他的阴谋休想得逞!

即刻招来亲信命他们百里加急赶往战场,通知甲尼撒及早归来,她则秘密召集将领协商攻城之计。

没错,她要拿下巴比伦城,而且非拿不可!

“我意欲夺城,你们可有意见?”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所有将领在惊诧过后皆低垂下头。

“有话但说无妨。”

有人抬头悄悄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肯应声。

看着一脸为难的众人,赛米拉斯笑了笑。

“不知我在各位心中究竟如何,自私自利?不近人情?冷血残酷?阴狠暴戾?还是——”

“属下不敢!”所有人惊恐地单膝跪地。

“王妃英明睿智,聪慧贤德,着实令我等从心底里钦佩!”

“那你们为何将我想成那种为达个人目的,不惜对自己国人兵戎相向的人呢?”

“这……”众人低垂下头,“我等惭愧!”

“都起来吧。”

“谢王妃!”

“诸位不计生死奋力杀敌,历经千辛万苦才击溃敌军,其功勋天地可表,有人却假传圣意将我们拒之门外,该得的荣耀我们可以放弃,可这显而易见的狼子野心我们岂能坐视不管!这个国家是诸位将士、万千国人用自己的汗水和心血建成的,相信各位绝不希望它落入贼人之手!你们的顾虑我岂会不懂,不到逼不得已谁愿意向自己亲如兄弟的士兵动手,可为了众人的利益少许的牺牲也是必要的,而且我说的夺城是智取,将各位叫来也就是想商讨出最佳的计策,尽全力将伤害降至最低,如果有人实在不愿插手此事尽可离去,我绝不强留!”

“我等誓死追随王妃!”所有人心悦诚服,真挚跪地。

“各位快请起!”她将将士一一扶起。

“谢王妃!”

“巴比伦有你们,日后必能威慑四方,雄霸天下!”

“王妃过奖!巴比伦有甲尼撒王子和您才拥有未来的希望!”

“谢谢各位,可我受之有愧。好了不说这些,各位可有何妙计?”

“巴比伦城固若金汤,强攻损兵折将而且功效不大。”众将领中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率先开口。

“您是……”

“末将利布。”

“不知您有何高见?”

“我守卫巴比伦城多年,如果说这座城池在防守上有何薄弱之处那就是地下水道了,幼发拉底河穿越整个城区直通王宫,王妃可派人潜水进城联络吉尔迦瑟将军,请他趁夜打开城门,到时我城外大军一拥而入与其双面夹击反抗的军队,攻其不备,相信损伤不会太大。”

“计策可谓绝佳,可如何确定吉尔迦瑟会帮这个忙呢?”

“属下愿以性命担保将军不会袖手旁观!”他自幼跟随吉尔迦瑟深知将军的为人。

“那你认为派何人进城较为稳妥?”

“如果王妃信得过在下,我愿亲自带人前往。”

塞米拉斯笑着点点头。

“各位意向如何?”她询问在场的其他将领。

“任凭王妃安排,我等毫无异议。”

“好,此事就交由利布去办。”

“今夜打开城门前我会向空中连射三支火箭为信号,请王妃留意观察及时率军进城。”

“有劳了!各位都去准备一下吧。”

“属下告退。”诸位将领陆续退出营帐,只剩下塞米拉斯独坐在椅子上。

仰望着帐外的天空,她忧心忡忡。

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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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云淡风轻,清冷的月光静静披洒在寂寥的大地。

率军悄悄潜伏在城边的塞米拉斯不时仰望繁星闪烁的天空,心中愈加焦急。眼看夜已过大半,城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是利布出问题了吗?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射出三支火箭,紧接着城门便大敞而开。塞米拉斯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冲啊!”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她率先向前奔去。

身后旌旗猎猎,万马奔腾,数以万计手持利器的将士紧紧相随,齐涌进巴比伦城。由于进攻出其不意,加上巴比伦城军队外调防守能力薄弱和守卫军人根本无意抵抗,平日固若金汤的城池轻易便被塞米拉斯拿下。

没有停歇直接率军奔向王宫的她在宫殿的入口见到了吉尔迦瑟。而平日紧闭的宫门已被敞开,所有士兵分列两旁根本无抵抗之意。

“请。”吉尔迦瑟侧身让出主路。

“谢谢。”塞米拉斯颔首致敬。

“不必,我帮的不是您。”直视她的眼中有敌视,有恨意,又好似带着一丝钦佩,复杂得让人难以理解。

“有件事想再劳烦将军处理。”

“何事?”

“搜查加尔德贡的府邸。”

吉尔迦瑟没有应声,眉紧蹙而起。

“我知道您的顾虑,加尔德贡贵为巴比伦大王子,没有国王旨意任何人都难办此事,可正因为如此才要劳烦您,给您看样东西。”她将恩加勒通敌叛国的证据交到他手中。

“由于先前种种原因,我认为此事和大王子难脱干系,当然,如果我估计错误的话,那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决不会连累将军您。”

吉尔迦瑟沉默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还回泥板转身而去。

看着他傲然卓立的背影,塞米拉斯笑了,心里知道他已应允。安下心,她率军进入宫中。

根本不知外部状况齐聚于国王寝宫的王子大臣和祭司们见到突然之间涌进的大量士兵一片愕然,当然,除了依旧专注祈祷的阿纳德。

每日观测天象预告人间祸福的他早已心知一切。地上是人的世界,天上是神的世界,天上的星就是神。星的运动就是神的旨意,它预示着人的生死祸福和国家的前途命运。近日来浩瀚天宇中唯有伊什塔尔(金星)归依本位光芒闪耀,如此可见巴比伦必出明主,而巴比伦国势也将强至无国能及!而他深信能做到如此的仅有一人!

就在众人发愣的同时,本排列整齐的军队从中间分开,两旁的士兵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各位都在啊。”塞米拉斯笑着走了进来。

一见她,支持甲尼撒的大臣终于松了口气,但另有图谋的人却瞬间变了脸色,就像坐在最前方的加尔德贡。

她怎么进城的?!他明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看着眼前好似无害实则计谋多端不择手段的女人,他对自己的未来开始有些担忧。不过这也仅是一瞬,下一刻他急切地推轮椅迎了过来。

“你终于回来了,父王突然病重,一直想要见你呢!”

“原来王兄不知道我归来啊,我说您的手下怎么会将我拦在门外呢!”塞米拉斯低敛的眼睑缓缓扬起,直视他的双眼。

“哦?竟有此事!”加尔德贡的眼神闪了下,“因为父王病危,城内局势有些动荡,加上守城军队短缺,我是命人严加看守,可没想到这些蠢才竟会将你拦在门外,回头我一定严惩他们!”

“是吗?”这个狡猾的狐狸竟将一切说得如此合情合理!

加尔德贡笑了笑,眼神移向一旁。

“王妹怎会带士兵来此,如此做未免太打扰父王休息了吧?”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有人要谋权篡位就带些人来保护大家。”

加尔德贡猛地咳嗽数声。

“王兄这是怎么了?”她担忧地问,眼中却带着鄙视与不屑。

“不碍事!”他连忙摇手。

扯了下唇角,她走进纱帐。

“父王如何?”

阿纳德凝重地缓缓摇头,“一直难以查出病因。”

扭头看向金制大床上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的人,塞米拉斯的心剧烈地扯痛了下。才短短数月不见,一向精神矍铄的父王怎会消瘦至此!

心痛地看着紧闭双眼的他,她走到床前轻轻执起他干枯的手。您是众神庇佑的伟大国王,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额头抵着他的手背,她闭上眼诚心祈祷起来。

突然间她的手被紧紧地握住,她快速抬起头。那波勃来萨那双已不清明的眼缓缓睁开。

“父王!我回来了!”泪悄然滑落。

那波勃来萨的唇颤抖着开合,听不清他声音的赛米拉斯赶紧将头凑到他嘴旁。

“……甲……尼……”

虽然仅是断断续续地听到这几个字,但她已懂得他的意思。

“已派人通知他急速归来,您一定要坚持啊!”

那波勃来萨形如枯槁的脸上淡淡地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安心地闭起眼。塞米拉斯默默陪着国王,直到一名侍从将她叫了出去。

“如何?”在殿外见到吉尔迦瑟时,她问。

“不出王妃所料,已在一间地下密室中找到诸多大王子通敌叛国的证据,而且此次埃及突然发起战争竟是受他鼓动。”他将一块泥板文书交到她手中。

“这是大王子与埃及定下的盟约,言明只要埃及出兵助他登基为王,他将向埃及纳贡称臣。”

塞米拉斯看着那块泥板,脸色越来越沉。

“可否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

“国王现在病危,怕是禁不住如此打击。”

“不让父王知道便可,今日我们搜得证据,加尔德贡得知后路已断时定会拼死一搏,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将他擒住。”

“王妃打算作何安排?”

“我将他叫出,将军您可否出兵抓人?”

巴比伦城和王宫归他守护,自然监狱也受他管辖,因此塞米拉斯才会与他商量。

吉尔迦瑟的头微微一点,算是赞同。

“有劳了。”说完她便进入大殿来到加尔德贡身前。

“不知王兄能否出来片刻,王妹有些事与您商量。”她恭敬地笑着。

加尔德贡迟疑片刻。可想到这里有吉尔迦瑟将军保护,便点点头随她出来,可他没想到竟是宫中的士兵将他围住。

“你们干什么?”他愤然大吼,惊诧地看着吉尔迦瑟竟和塞米拉斯站到一起。

“王兄里通外国,挑起战争,罪行实在无法赦免,我们只好先行将您押入狱中,等父王康复后再作裁夺。”塞米拉斯面无表情地说。

加尔德贡心底一惊,却仍存侥幸心理。也许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不一定真的已找到证据!强迫自己安下心神,他挺直身子。

“为兄实在不知你在说什么,我行动不便镇日待在家中如何里通外国,挑起战争呢,我想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她挑起眉梢,满眼嘲讽,“难道这里签的不是您的名字?”

看到她手中的泥板文书,加尔德贡大惊,猛然站起身。

“您的腿好得倒真是快啊!”塞米拉斯冷冷讥讽。

瞪着她,加尔德贡心知大势已去,倨傲地仰起头,大笑起来。成者为王败者寇,既然上天不让他成功,他无话可说!

“将他押入牢中,严加看守。”吉尔迦瑟下令。

加尔德贡并未反抗,直接跟随士兵走了。

看着那挺得笔直的背脊,不知为何塞米拉斯的心底竟浮现出淡淡的伤感,和一些无法说出的奇怪感觉。

生在帝王之家究竟是幸还是悲哀呢?!

此刻,平静的大殿内突然传出响彻天地的痛哭声,那波勃来萨终是未等到甲尼撒归来便与世长辞。

屋外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翻滚,片刻后一阵暴雨狂飙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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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不停的大雨整整下了三日,之后巴比伦人为他们英明伟大的国王举行了隆重的送葬仪式。

那波勃来萨的尸体经洗浴、化妆后用亚麻布包好放入珍贵的石棺中。以阿纳德为首的众祭司围绕着石棺祈祷祝福,虔心恭送国王的亡灵。一排排跪在石棺前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在献上无数头牛和山羊后摘掉头饰,脱去帽子,撕碎外衣,穿上丧服,拉扯自己的头发和胡须扑倒在地大声痛哭,借此来表达他们心中的沉痛哀悼。

国王的陪葬品是丰厚的,其中不仅有五谷杂粮,美酒佳酿,金银珠宝,战车兵器等物品还有数名自愿的殉葬者。这些供王室使唤的卫士、随从、宫女、乐师等人在换上盛装,经过特定的宗教仪式后,陪着国王一起安睡在王宫地下的墓室中。

而此时甲尼撒正率卫队马不停蹄地穿越沙漠,抄近路往巴比伦城赶,可当他到达时已是二十三日后。

一路直奔进王宫抵达国王的灵堂前,他翻身跃下战马。接过赛米拉斯递上的丧服穿好,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父王!”哀恸地跪在那波勃来萨的灵位前,他深俯下身,眼中蓄满的泪缓缓滑落。

“我来晚了!”深深俯拜三次后,他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涌出,滑落于地。

这是巴比伦人表达内心对死者思念崇敬的做法,因为他们深信血最能表达人的情感,它会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另一个世界的人。

默默跪了许久,他站起身。赛米拉斯走了过来,手搭在他的肩头。

“大家都在等你继承王位。”

甲尼撒将她的手执起,紧握入自己手中。

“你知道那个位置我会留给王兄。”

“我知道,可你不能把王位让给一个叛国贼。”

“你说什么?!”他猛然转过身。

“王兄……”看着他难以置信的沉痛眼神,赛米拉斯心生不舍,可她知道有些话自己非说不可,“王兄勾结埃及陷害国家,所有罪证确凿无疑现在已被关进大牢,而且……那一直让你愧疚的腿伤是他装的。”

瞬间瞪圆的眼中血丝满布,他身侧的手紧攥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不……不可能……

惨白着脸猛地摇起头,他冲了出去,直奔大牢。王兄不会那么做的,不会……

一定是有所误会!

?     ?     ?

可所有的希望在见到牢中负手而立的人时破灭了。他站着,完好无损地站着……

“为什么?”嘶哑颤抖的嗓音低低扬起。

加尔德贡仰天长笑。

“为什么要叛国?”甲尼撒猛地拽住他的衣衫沉痛地大吼。

加尔德贡沉下脸,将他的手拨开,“什么叛国?谁的国?”他厉声质问,“我只是要得到自己该得的!”

“你想要的,一直没人跟你抢!”甲尼撒的心万般沉痛。

“是啊!你根本不屑抢,可所有人却硬要将它推给你,而我呢?心心念念却只是一场空!”

“王兄!”看着表情疯狂的他甲尼撒慨然长叹。

“别叫我!”他冷哼,“你可知道你的王兄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杀了你!”事已至此,他也不怕告诉他实情!死有何惧,不能如所想般活着才最痛苦!

甲尼撒一脸惨白地后退了一大步。

杀他?他最近敬爱的兄长居然一直想杀他!好好笑,可他为何笑不出来!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原来他可以装得如此若无其事!

随后赶来的赛米拉斯心痛地看着他,可她知道自己只能当个透明人,不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因为那里根本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因为你总是比我优越,比我强,不管我如何努力都还是不如你,我不服,凭什么最好的都是你的!既然如此何必有我!”甲尼撒闭眼叹息,“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加尔德贡猖狂地大笑起来。“告诉你也无妨!”

不知为何甲尼撒突然感觉到心底传来一阵刺骨的冷意,让他不想去听他接下来的话,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听。

“虽然不愿承认,可你在军事方面的天赋与才能却是无人能及,杀了你怕我们连亚述都推不倒,那我的国王梦想还谈何实现呢!不杀你而是设计一出绝妙的戏让自己因救你负伤,便能令你终生愧疚于我,将王位拱手相让,如此做既不费力气又能达到效果,我何乐而不为!”

甲尼撒一片愕然。

眼前这个一脸阴狠暴戾的人真的是那个爱他关心他的王兄吗?

“所以你的腿伤一直是装的!”是不是痛得麻痹了,为何他竟没有了感觉!

“是啊!”下一刻他的得意被气愤取代,“我苦苦隐藏这么多年,甚至不惜牺牲父王的生命,眼看一切就要成功却被这个女人破坏,我真是不甘心!”他怒视赛米拉斯。

“你说什么?!”震惊过后甲尼撒的拳头狠狠挥了过去,将他打倒在地。

“怯!”加尔德贡冷哼。

“你竟连父王都要加害!”紧攥双拳,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成大事者必然有所牺牲!”他笑着抹去唇角滑下的血丝。

“可那是爱你的父亲啊,你怎么忍心?!”

父王……加尔德贡唇角的笑容缓缓消逝,低垂下头。

“上天有眼,你——该死!”沉声说完此话甲尼撒甩袖离去。

“二弟……”

身后一声低叹轻轻飘来,让甲尼撒的身子猛地僵住。这许久不曾听到的称呼,唤醒了他心中太多的回忆。

年幼的他们无拘无束地嬉戏欢闹,他手把手地教自己读书识字骑马射箭,母亲去世时他抱着痛哭失声的自己细细安慰,亚述夺走所有粮食家畜后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们会建立起自己的国家……

沉痛地紧闭上双眼,心剧烈地抽痛,让他难以喘息。

是他教他一切,给他希望,可为何今日他们兄弟会落得如此下场!就为了这个王位?!他想笑,泪却缓缓滑下眼眶。

“让我祭拜一次父王。”如果此生他加尔德贡对谁有过亏欠,那就只有爱他的父亲!

没有说话,甲尼撒走出牢狱。除去愧疚的心,按理说该变得轻松,可他竟感到它比先前更加沉重。

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他静静地站着。

并没有去催促他,赛米拉斯在并立于他的身侧,紧握住他不断颤抖的手。

许久后甲尼撒长吁口气,振奋起精神,昂首向前走去。

加尔德贡叛国会被处死,而巴比伦国定会繁荣昌盛,令全世界臣服脚下!

如果这一切该是他做的,他会将它做到最好!

尾 声

神圣肃穆的神台上,刚被赋予王冠和权杖的甲尼撒正在诵读他的就职文告:

“庄严华美的巴比伦,我视你一如我的生命。除你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能令我臣服……在你仁慈的马尔杜克的庇佑下,我愿尽我所有力量,使你成为空前绝后、无不繁华、无比昌盛的大城。你将接收万国的进贡,以及全人类的膜拜!”

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接受万民恭贺朝拜,已戴上王后皇冠的赛米拉斯却笑不出来。

曾经自己希望得到的一切,她已全部拥有,无上的权力、尊贵的地位,不尽的威严……可这所有的所有竟抵不过他一抹哀伤的眼神,一分惨淡的笑容。

为了这个他根本不愿争却注定属于他的王位,他已失去太多,承受太多,痛就像巨石般压在心头,他如何能快乐!而他不快乐,她就无法开心。

心疼地看着那透露出孤寂哀戚的身影,她决定做些什么,帮他,也帮自己。悄悄地伸手握住他衣袖下的大手,却明显感受到了它的颤抖,心底又是一阵扯痛。

“我爱你。”她坚定地低声倾诉这句不曾说出口的话。

甲尼撒的身子蓦地一僵,悠远的眼神渐渐找回了焦距。

“我爱你,会长伴你身旁,永不离开,永不背叛,你并不孤独,也不会寂寞,我会用爱慢慢抚平你心中的痛,所以不许你这么悲观,这么沮丧,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了你,但请别忘了还有我,还有你的妻子在这里,她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幸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有太多事我们根本无法控制,只能任其发展默默接受,可有一样东西却是我们能够掌握的,那就是自己的心,所做之事只要问心无愧便能昂首挺立于天地之间,而你绝对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没什么可难过的,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时间会淡化痛苦的一切,可我相信存在于我们之间的美好事物会永远存在,我们会幸福的。”

甲尼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她用温和坚定的嗓音诉说着她的心和他们的未来。深邃的眼中不再是全然的沉痛,渐渐多了些闪亮的东西。

幸福,是啊,他们会幸福的,一定!

甲尼撒,也就是后人传颂的尼布甲尼撒二世登基当日,巴比伦国所有城镇宣誓臣服效忠,自此,巴比伦历史上最伟大辉煌的一页正式开启,而他与赛米拉斯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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