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众芳摇落独暄妍
这一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小姐，你今天气色不错哦，王爷的药还真是有效。”小琴替蓝若兮挽了个发髻，又插了一根簪子，继续说道。“小姐，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吧，听说御花园的花开的特别好。”
蓝若兮凝眸一笑，说，“好，我好久没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整日呆在这寝宫里都快要发霉了。”
看见自家的小姐笑了，小琴也很开心，自打从浣洗房回来，她的小姐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可是，什么是发霉？
不管了，只要小姐开心，说什么就是什么。
御花园。
品种繁多的花争相开着，姹紫嫣红，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蹁跹起舞，空气中到处飘溢着浓浓的花香。
蓝若兮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坠入了花的海洋。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自从进了宫，她几乎都没自由可言。
“小姐，我没有骗你吧，这里真的很漂亮呢。”小琴眨着大眼睛，兴奋的说。
蓝若兮认同的点头，“确实很美……”只是这些花儿不应该开在这深深的宫墙之中，浪费了大好颜色。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哟，我瞧这身打扮还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呢，原来是贤妃娘娘呀。”带有讽刺的女音，尖锐地传入耳中。
主仆二人同时回头，说话的主人乃是凌霜月和吴媚儿。
只见左边那位女子身着宝蓝色绸缎长裙，云髻雾鬟，柳眉杏眼，神态颇有些高傲的人乃是月妃。
而右边那位女子身着浅粉云罗衣，下罩百花迷倚裙，姿色美艳，一双单凤眼性感、妖娆，她乃是吴婕妤。
蓝若兮微微颔首，礼貌的回应道，“原来是月妃娘娘和吴婕妤，二位安好……”
“多谢贤妃娘娘抬爱，我可是受不起。”月妃冷哼一声，语含讥讽道，“你现在可是皇贵妃，又是掌管后宫事务的人，更是皇上最宠爱的人我可是受不起你的问候呢。”说完，又转身对吴媚儿说道，“吴妹妹，你说我这话可对？人家贤妃娘娘可是最受宠的妃子，你我二人怎么受得起她的问候？”
“月姐姐说的对，我们可是受不起呢。”漂亮的单凤眼微微上挑，吴婕妤不屑的瞟了蓝若兮一眼，那眼神里有不甘、嫉妒和憎恨。
蓝若兮神色淡定的说道，“二位何必如此，倘若对我有意见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有意思吗？”
“呵呵。”月妃讽刺的笑笑，银铃般的声音分外响亮，“贤妃娘娘真会说笑，你现在可是皇上最深得圣宠的妃子，我们哪敢对你有什么意见呢？”
吴婕妤用帕子捂着嘴偷笑，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巴结贤妃娘娘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对你有意见？”
女子的冷嘲热讽，犹如一把利剑刺入她的内心身处。大脑里立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我不是贤妃，我不是他的妃子，我也不是蓝若兮，我是蓝菲菲！”
注意到自家小姐的不对劲，小琴气得直哆嗦，这两位主子分明在对小姐冷嘲热讽！表面说的好听，其实是另有企图……
见不得自家小姐被欺负，小琴冲上前去，用手指着她们吼道，“你们有完没完，觉着我家小姐好欺负是不是？有嫉妒我家小姐的闲功夫还不如在自己身上下下功夫！说不定还能搏得皇上一笑，那样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搏得皇上一笑？当她是那些青楼的歌妓吗？月妃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柳眉几乎要皱在一起了。
吴婕妤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打了小琴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声训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出言诋毁月妃娘娘？来人，给我扇二十下耳光。”话一出，她身后的两个宫女立即上前抓住了小琴，而另外一个宫女快要出手打人了。
“住手。”蓝若兮冷冷出声道，“吴婕妤，我的人还轮不着你来教训吧？”
吴婕妤脸一红，刚想出口反驳，却被月妃抢先说道，“贤妃娘娘，这丫鬟出言诋毁本宫，吴妹妹替本宫教训她也是对的，难道你想包庇不成？这里在场的人可都亲耳听到你的丫鬟出言不训。”
蓝若兮眸光一闪，好一个月妃，现在居然端起了宫妃的架子来压人了，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既然这样，她也不需要以礼待人了。
“是吗？”她冷冷一笑，朗声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吴婕妤似乎已经打过她一巴掌了。既然已经教训过了，月妃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莫非你气量如此狭小，要和一个丫鬟过不去？”
月妃依旧面不改色道，“本宫是贵妃，被一个下贱得到丫鬟出言诋毁了，难道都不能教训了吗？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宫的颜面？”
“就是，这丫鬟太没大没小了，不教训一下实在不能解气。”吴婕妤命令道，“来人，给我打。”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下去，一声闷响过后，小琴的嘴角被打出了血迹。
“小琴！”蓝若兮大叫起来，直接跑过去推开两个宫女并且各给了她们一巴掌。
两个宫女摸着被打的脸颊，好半天不能回神。
月妃也唬了一跳，心道，“这蓝若兮何时如此野蛮了？不是说她只会弹琴作诗，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吗？怎么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喜欢这种粗俗的女子。”
倒是吴婕妤继续出言挑衅道，“哟，贤妃娘娘这是干什么？想询私枉法吗？”
蓝若兮不于理会她的话，只是关心的问小琴，“疼吗？有没有事？”
小琴两眼一红，感动的说，“小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她当然没事了，下贱的奴才往往都是皮糙肉厚的，打两下又有何妨？”说完，吴婕妤不屑的瞟了一眼小琴，讽刺的笑道，“贱丫头，这下你高兴了吧，有你的小姐给你撑腰呢。她可是皇上最受宠的妃子，如此我们也不敢动你呀。”
“你说够了没有！”蓝若兮几乎是用吼着的声音说道，“你想做这个贤妃，我让给你行了吧。我这就和皇上说，你吴媚儿很想侍奉他！”
吴婕妤脸色也不好了，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用眼神求助凌霜月。
月妃咳了咳，语气不再那么轻挑，“贤妃娘娘误会了，吴妹妹她并没有想取代你的意思，你多虑了。”
“我多虑？笑话，你们这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争着获宠？倘若谁比较受宠，你们就暗地里使坏，想方设法的排除异己，甚至连一个丫鬟也不放过。”蓝若兮气得抓狂，什么相国千金的形象都不顾了，仿佛她又回到了那个现代的蓝菲菲。
此话一出，自然煞倒了一片人。只见宫女太监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蓝若兮。
月妃杏眼一眯，打量的眼神来回在女子的身上，最后出声道，“你不是蓝家小姐，她可没有你这么粗俗无理。说，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难道月妃娘娘你是吗？”蓝若兮反问一句，毫不畏惧地直视她。
月妃则是皱了皱眉，难道真是她多疑了？顾及自己地面子，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本宫素闻蓝家小姐知书达礼，德才兼备，温雅闲淑，怎会如你一般野蛮无礼？”
“呵。”蓝若兮拿出帕子替小琴擦去血渍，根本不看她，语含讥讽地说道，“那也要看是对什么人了，如果对方有德有礼，我自然以礼相待。如果对方蛮不讲理，仗势欺人，我凭什么要对她和颜悦色？”
这句再也明了不过的话，就是傻子听了也明白几分。月妃自然也听出了话中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于是，脸色本就不好看的月妃，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一双杏眼溢满了浓浓的怒火，似不小心就会喷出来。
好一个蓝若兮，真是牙尖嘴利，等她日后当了皇后，便要她生不如死，她要加倍回报今天的耻辱。
“吴妹妹，看来贤妃娘娘对我们姐妹二人成见很深呀。”月妃朝吴婕妤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我们还是先走好了，咱们可是惹不起。”
吴婕妤会意，知晓月妃那眼神的意思是在说来日方长，不用急于这一刻，于是也顺着她的话说道，“月姐姐说的对，我们还是先走吧。”
见她们二人就想这样不了了之的离开，蓝若兮气的双手拦在她们面前，很不客气说道，“怎么？二位打了我的丫鬟就想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怎么？”月妃看着她，很不高兴的说道，“贤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还要为那个贱丫头讨回两巴掌？”
蓝若兮冷哼一声，“月妃娘娘言重了，讨回倒不必了，我只要你们向小琴认错。”
什么？认错？月妃气的直捏手里的帕子，尖酸的说道，“你要本宫给这个贱丫头认错？不可能！蓝若兮，你别得寸进尺！皇上不会宠你多久的，你别侍宠而娇，得意忘形了。”
“月妃娘娘，至于皇上会不会继续宠我，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他宠我。”樱唇一抿，蓝若兮继续说道，“我只知道皇上现在让我掌管后宫大小事务，所以我现在有权力教训你。”
“贤妃，你！”月妃咬着唇，好半天挤出一句话来，“你别太猖狂了，等本宫当了皇后，有你受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听到这句话后的吴婕妤立刻变了脸色，狭长的单凤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蓝若兮轻轻一笑，蔑视的看着她，“月妃娘娘，那就等你当上了皇后再说这话吧。现在是我的妃位比你大，所以你得听我的话。”
“绝对不行！”月妃发疯似的大叫起来，“要本宫给那个贱丫头道歉，简直是痴人说梦！”
“凌霜月！”蓝若兮大声喊出她的名字，低吼道，“你要是再把小琴喊作贱丫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吴婕妤愣了，一干宫女太监们也愣了。就连小琴也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小姐如此这般失控过。
微风徐徐的吹过，此时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二人毫不示弱的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
小琴拉了拉蓝若兮的袖子，艰难的开口道，“小姐，算了吧，我只是一个贱婢，不值得你和二位主子翻脸。”
“就是，瞧瞧你的丫鬟自己都说自己是贱婢了。贤妃娘娘你又何必如此顽固，为了一个贱婢而伤害我们三姐妹之间的感情呢。”吴婕妤又很不识相的接起话来，还是那般的恶劣不堪，这无疑加重了蓝若兮心里的怒气。
“吴婕妤，我没听错吧？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二人的姐妹了？拜托你别忘你自己脸上贴金，我觉得很恶心。”蓝若兮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而且更加讽刺、伤人。
吴婕妤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口无遮拦的骂道，“你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凭什么教训本小姐，真以为你当了一个皇贵妃了不起是不是？”
“吴媚儿，你在说谁乳臭未干？”低沉的男音，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的响起，齐云轩踏步而至，脸色阴沉如黑云。
宫女太监们见皇上突然出现，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着，“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适才反应过来的月妃凌霜月也福身请安道，“臣妾见过皇上。”
小琴刚要下跪，却被蓝若兮拉住了，冷声道，“小琴，你不用跪任何人。”
齐云轩挥了挥手，说道，“小琴，就如你家小姐说的，你以后再也不用给这宫中的任何人下跪，也包括朕。”对于她的冷漠，他早已习惯成自然了。所以并未出言难为她。因为他知道，越是刺激她只会更加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齐云轩皱了皱眉，眼神来回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冰冷的视线停留在不停哆嗦的吴婕妤身上。
“吴媚儿，你给朕抬起头来！”
可怜的吴婕妤早被吓得双腿打颤，此时一听这话更是吓得全身发抖，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当今天子的脾气，她爹可是告诉过她的。他温柔的时候可以很温柔，让你招架不住；而真正被激怒的时候则是毫冷如寒冰，那冷冷的眼神可以杀人于无形。
起初，她还不大相信。如今，她信了。光听声音就已经令她胆怯不已，她哪还敢听命抬起头来？她可不敢直视那冷如冰霜的眼神，她怕看到那眼神冷到令人恐怖的样子。
不耐烦的皱眉，齐云轩伸手抬起吴媚儿的下巴，狠狠的捏住，迫使那早已吓得颤抖的人儿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眸“皇，皇上，我……”吴媚儿被那凌厉的眼神吓的直哆嗦，连句话都说不顺畅了。
“朕问你话呢？你刚才说谁是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齐云轩寒着脸再次重复刚才的话，一双黑眸令人毛骨悚然。
吴婕妤吓的直摇，哆哆嗦嗦的说，“皇上，我，我什么没有说过……”
“你还敢狡辩！”齐云轩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使劲的捏着她的下巴，语气却突然转柔道道，“你刚才在骂朕的贤妃是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朕听得可是很真切呢，难道是朕的耳朵有问题？”
男人的语气虽然温柔，可是那眼神还是依旧不变的冰冷，甚至夹杂着一丝隐忍着的怒气。
心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必会招来大祸，吴婕妤只好哭的梨花带雨，央求道，“皇上，我知错了，我才是那个乳臭未干臭丫头。”
齐云轩不怒反笑，大手抚上她的嘴巴，幽幽道，“媚儿，你这张嘴巴可真是会说话呢。”
吴婕妤一时间呆住，皇上为什么不生她气反而夸她会说话？难道皇上看上她了？
想到这，她立刻调整下自己的表情，然后抬头来了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哑着声音道，“皇上……”
齐云轩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并且俯身而下，那动作似乎准备一亲芳泽。
看到这一幕，吴婕妤惊喜万分的闭上眼睛，月妃则是气愤的瞪着那两人，而蓝若兮则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就在两人的唇快要碰在一起的时候，男子突然停止动作，阴森的冒出一句话来，“来人，掌嘴二十下。”
“啊！”吴婕妤马上睁开眼睛，大叫道，“皇上，我知罪了，求皇上开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