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了,还有六天。
因为在府里发现了疑似“苏如婳”的女尸,整个齐国府被闹得鸡犬不宁。姜桓勃然大怒,传令下去,但凡有将此事泄露者,杀无赦。
苏朗在朝中的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毕竟还是个丞相,又是文臣,朝中不少势力之中都有他的学生,在朝中他还是颇有威信的。
姜桓并不想因为一个傻女人而得罪他。
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傻女人,姜桓的心情就会莫名的烦躁,有时候细细想来又会掺杂着几分心疼。
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苏如婳从小痴傻就算了,居然还会受人利用死于非命。此事与杨国公脱不了关系,姜桓每每想起都会恨得咬牙切齿,只可惜他找不到证据,不能去天子面前告杨国公一状。
仵作早已来验过,“苏如婳”是被人下毒毁了容,最后不堪忍受毒素的折磨撞墙而死,死后又有人将其抛尸于井中。
这才导致了后来在井中找出她尸体的一幕。
姜桓心情烦闷,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喝着闷酒,越想越不对劲。
很奇怪,如果那傻女人是被剧毒折磨死的,临死前怎么可能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而且,抛尸于井底很难被发现,又是谁将她的尸体找出来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吩咐下去让人掘地三尺也要将苏如婳的尸体找出来,并没有人想到水井,毕竟那口水井府里的人还在用。
后来,是一个家丁来报告说井中发现了女尸,那时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家丁怎么会注意到水井?难道那个家丁有问题?
姜桓一念至此,忙命人将那些个家丁全都找了来,因为他已经不记得当时前来报告的是哪个家丁了,毕竟只是个小人物,他能记住才怪。
家丁们在金柯守的指挥下站成三排,整整齐齐的。
姜桓依次从他们的面前经过,时不时瞟上他们几眼,想要看看哪个家丁比较可疑。众家丁都吓得瑟瑟缩缩的,连头都没敢抬。
唯独一人例外……
“你给我站出来!”姜桓想也没想便将手指指向了那个并不惧怕他的家丁。
静,周围死一般的安静。
那个家丁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仍旧站在队伍之中,动也不动。
“主子喊你呢,赶紧出来!”金柯守急脾气,一把就将那个家丁拎出来扔在了地上。家丁就势一滚,匍匐在地,这才想起来哆嗦。
然而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像是被吓坏了。
姜桓微眯着凤眼瞧他,阴鸷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惹得他又一哆嗦,看来这小子心虚了。
“是谁派你来的?快说,否则今日便要了你的人头悬于正午的旗杆之上,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杜宥耐不住性子跳了出来,龇牙咧嘴的唬人,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跟谁学来的。
反正在场的那么多人,一大半以上全都信了。
金柯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反问:“军师,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狠什么?对付他这种杀人凶手,没放鬼出来咬死他就不错了!”杜宥凶狠地回应说,语气半点不想在开玩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桓总觉得很有喜剧效果,忍不住想笑,放鬼出来咬他和永不超生这种瞎话都能编得出来,也是够了。
为什么他要养着这群逗比?都没办法安静的做一个翩翩公子了。
“砰砰砰……”
地上跪着的那个家丁也吓坏了,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连连求饶:“不是啊,公子饶命啊,我不是杀人凶手,是公主派我来的!”
“公主派来的?”姜桓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皱,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像鬼斧神工的雕塑,一做表情就极富灵性,像是天生的图画,自带磁铁效果,吸引着旁人的眼球。
让人总忍不住感叹:世间上怎会有这般俊美的男子?
彦宁躲在旁边一个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痴了,痴痴地想起了倚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好温暖。
这样温暖的男人原来也会生气,会皱眉吗?
“是,公主说……”地上的家丁哆哆嗦嗦的,明显有难言之隐。
“公主说什么了?”姜桓不耐烦地微微一皱眉,金柯守便会意地给了他一脚,那家伙立马老实了。
“公主说,公子只能喜欢她一人,不管是苏小姐也好,杜小姐也好,来一个她便要杀一个,来两个她便要杀一双!”
说完,因为受惊过度,他浑身颤抖如筛糠,连嘴唇都在哆嗦。
姜桓沉默了,眉间的褶皱瞬间拉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说,人是公主杀的?”金柯守忍不住惊叫出声,怎么也没想到此事会和公主有关,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种狠话她也说得出来!
看来三爷这次摊上大事了,谁让他被公主看上了呢!
隐匿在树枝中间的彦宁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没记错的话,主公说过尸体是他弄的,怎么半路又杀出一个公主来了?
“不,不是的,我们还没有动手,便有人给我传讯说苏小姐的尸首在水井里,我也只是试探性的去看了一下,没想到还真在。人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啊!”家丁急忙否认,果然不是他。
彦宁没来由的神经一阵紧绷,本来还以为会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背黑锅呢,看来只是想多了,主公办事果然不靠谱。
烂摊子到后来还得靠她来收拾。
唉,那也没办法,谁让杨国公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得不报呢!
“你是说有人杀了苏小姐之后,传讯给你,让你通知我们尸体藏在水井之中?呵,那倒稀奇了,如果他要让人发现,为什么不直接把尸体摆在很容易被看见的地方?”姜桓疑惑地反问,眉头又皱了起来。
“是哦,为什么呢?他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金柯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因为他本身就长着凶恶的倒竖眉,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一皱眉,样子显得更凶恶了。
特别是配上那双圆睁的杏目,效果就跟张飞喝断石板桥的时候相仿。
可怜的小家丁吓得脸色苍白,话都不敢说了,只一个劲儿的哆嗦。
“因为……因为……”坑爹的,他又不是传信的人,哪里知道那人在打什么主意?公主哇,这次你可害死奴才了!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金柯守急得又一脚踹了过去,小家丁直接吓尿了。
“我不知道啊……”刚说了几个字,他便吓晕了过去。
“真没用,果然是跟娘们混的。”金柯守不以为然地又给了他几脚,发现他的确晕死了,方才罢手。
真晦气,怎么会碰上这种胆小鬼?
“彦宁那边有消息了吗?”
姜桓不悦地扫了地上瘫软着的家丁一眼,突然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彦宁,惊得树上的彦宁花容失色,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
不过看他们的视线焦点,应该没有才对,大概只是恰巧被提到了吧。
呼,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