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的时候,有次在回家的途中,目睹了一场拳王争霸。
两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因自行车相撞,引发口角,互不相让,用各种方式表示衷心希望和对方的女性亲属进行零距离接触,于是引来了一群不明真相的路人围观。继而胖的那位开始推搡,而瘦弱男却光动嘴不动手,出奇地隐忍,直到忍无可忍,方从嘴里恶狠狠吐出一句:“你再逼我,别怪我使家传绝学无敌鸳鸯腿!”
年幼的我挤在围观人群里,忽然眼前一亮。如你所知,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总是幻想能结识一位武林高手,他看上我的资质,然后传授给我绝学。可想而知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激动。
事情后来是这样发展的:胖男小宇宙爆发,天马流星拳逐渐加速,直接升级成暴揍。疑似武林高手的瘦弱男一招未出便倒地不支,只剩他的鸳鸯腿还在抽搐。
人群逐渐散去,那天我怏怏地走在夕阳下,想到这辈子认识的第一个高手竟然是个吹牛的骗子,顿时觉得无比悲观绝望。
长大后我认识了更多假冒的高手和大师。比如20世纪90年代,有人宣称发明了一种液体,往一桶清水里面滴上几滴,清水立马能变汽油,堪称神奇。可惜后来报道说他也是个骗子,为此我眼睛都哭红了,因为我一直在期待这位老兄继续科研,再接再厉,发明滴两滴就能把一元变一百元的液体。
前些年李一道长号称能驾驭220伏电压,还利用电流断症治癌,结果证实是为了骗财。据说他常年使用一个破旧不堪的手机,有人建议其更换,他却神秘一笑不置可否,后来发现正因为此,信徒才会常常赠送他高档手机。
哪怕披着信仰和神秘的外衣,骗子的手段仍然拙劣,奇怪的是高端的骗子往往有许多受众,甚至不乏政界要人、商界巨子和当红明星。
其实骗子的信徒未必是真信,也未必是真笨。赵高指着鹿说是马的时候,那些点头的百官智商一定不差,所以相信骗子有时是种明哲保身的选择。道士和嘉靖说要写青词,斋醮时相当于给上天发短信,严嵩未必就真信这些牛鼻子,但他一句话不说,夜以继日地写,因此深得嘉靖宠信。可见相信骗子有时是因为能借此接近想接近的人。骗子的圈子里也有利益规则,如果你认为那些信徒都是蠢货,可能你自己才是更大的蠢货。
至于那些特异功能表演,就不知道真假了,反正他们的表演一会儿说用的是气,一会儿说用的是意念,没个准头。而且表演千篇一律,总是转移物体,总是空盆来物,让他们演个胸口碎大石就死都不肯,一点儿都不多才多艺。就算一定要空盆取物,能不能别老是取毒蛇猛兽吓人呢。如果有幸见着,十分希望大师们的灵魂能受累,跑远一点儿,娶个波多野结衣回来给我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