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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全民抗日的怒潮(3)

23日,武汉三镇万余学生在汉口再次召开大会,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国民党的汉口市长吴国桢竟自己走在队伍前头,以防学生冲进日租界。但部分学生还是冲入了日租界。游行之后,各校学生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武汉大学学生返校之后立即改组了学生会,一批进步学生进入学生会领导机构,并且通过了罢课决议。紧接着,北平学联代表、清华大学的陈其五和燕京大学的朱南华从南京赶到武汉,向几个学校的学生们作了关于一二·九情况的报告,给武汉学生鼓了劲。

在中原大地上,河南开封的爱国学生也积极地响应了北平一二·九运动。

12月23日、24日河南开封高中、河南大学、北仓女中、静宜女中,开封第一师范、两河中学、黎明中学、开封中学、明诚中学等大中学校1万多人,举行示威游行,支援北平爱国学生运动,反对“华北自治”,提出严惩北平屠杀爱国学生的凶手,保护学生爱国运动等要求。

经过两天的酝酿,开封学生救国联合会组织各校学生前往省政府请愿。这次提出的要求是:反对“华北五省自治”;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要求省政府同意学生派代表到南京向蒋介石请愿。爱国学生们聚集在省政府门前,派代表进去交涉。但是,省政府秘书长方其道答复代表说:省府无此权限。这一下激怒了学生。“我们直接到南京去请愿!”“到火车站去!”“坐火车去南京!”省政府门前沸腾起来了。许多学校不约而同整队向南关火车站进发。

队伍到达火车站后,立即派人去找站长交涉,要求派车送学生去南京请愿。站长回答说要请示。这时,正值东去的火车尚未出站,许多学生蜂拥而上。另有一些学生则或坐或躺在铁轨上,阻止火车开行。下午3时,有一列从洛阳开来的快车进站,一部分学生抢登上车。陇海路被阻,交通断绝。

此时此刻,车站里的候车室、月台上、路轨上挤满了爱国学生。男同学一堆,女同学一伙,原来互不相识的,现在已成了亲密的战友。省政府派人来和学生代表商谈,由于他们没有应允代表们提出的派代表去南京请愿的要求,大家就坚持留在火车上、月台上,不肯离去。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天气也越发寒冷,大家却毫不在意。夜间,有些女学生的妈妈来车站劝女儿回家,但女儿不愿做“逃兵”,坚持与战友们在一起,妈妈只好给女儿送来毛毯御寒。还有的家长送来大衣、棉衣。有的学校还在路轨上搭起帐篷过夜。为期四昼夜的开封爱国学生卧轨请愿的壮举开始了。1万多请愿学生拥挤在车站里,但却秩序井然。各校组织的纠察队承担了维持秩序的重任。车站上,有人激情地讲演,有人在高亢地唱歌:“高粱叶子青又青,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激昂的歌声进一步激起爱国学生们的战斗豪情。

27日、28日,省政府派人来“劝阻”学生。但学生代表反映广大爱国学生的要求:如不许学生去南京,则要求南京政府直接派代表来听取学生们的意见,否则绝不返校。

尽管学校和家长每天送来食物,老师们经常来看望,社会各界人士也前来慰问,但毕竟天寒露宿,吃不好、睡不好,有的学生开始生病了。

28日晚,天上开始飘雪了,寒气更加逼人。当晚和29日南京派来“中央大员”,一个是教育部秘书,另外两个自称代表南京国民政府前来慰问。他们都表示可将各项条件负责带回南京。这种空洞的答复,当然满足不了大家的要求。但学生代表们经过冷静周密的考虑,认为卧轨斗争坚持四天,对抗日救亡运动已经起到宣传、推动作用,为了保存力量,以利于下次斗争,决定撤回学校。至此,断绝四天的陇海路交通才得以恢复。

连续四天四夜的卧轨斗争,点燃了爱国青年火热的心,唤醒了他们的政治觉悟。从课堂走向街头,从学校走进社会,从埋头读书走上抗日救亡的征途,使大家得到了锻炼和提高。各校学生回去后,办起了油印的救亡刊物,与各地学校交流抗日救亡的情况和经验;办起了“救护训练班”,讲授战地救护包扎技术。通过这些活动,进一步加强了爱国学生的团结,使他们在卧轨斗争的基础上,有了更明确的抗日救亡的目标。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发动请愿或示威游行的还有南宁、扬州、苏州、保定、梧州、长沙、焦作、桂林、徐州、宁波、安庆、常州、应城、信阳,南通、南昌、重庆、宜昌等城市,其中因要去南京请愿索车索船而受阻拦以致断绝交通的,计有杭州、开封、焦作、南通、常州、信阳六起,还有凤阳、贵州、厦门、昆明、芜湖、安庆、张家口、石家庄、唐山、青岛……从东海之滨到嘉陵江畔,从古城西安到岭南白云山下,祖国各地的爱国学生为响应和声援北平一二·九运动,先后都举行了抗日救国的请愿示威游行。香港的爱国学生和各界爱国人士也开展了募捐和宣传活动,并发表了救国宣言,成立了救国会。

一二·九运动的迅猛发展,已经越出了学生爱国运动的范围,形成了一个全民的抗日革命运动。12月18日,中华全国总工会发出《为援助北平学生救国运动告工友书》,号召全国各业、各厂、各帮、各派的成年和青年男女工友起来召集群众会议,发表宣言和通电,声援北平学生爱国运动。同时号召组织工人救国会、各业工人抗日救国联合会,与全国各界人民一起进行抗日救亡工作。在《告工友书》中最后写道:“我们坚决相信,只要我们一致团结,只要目前汹涌开展的学生救国运动,能够得到我全国工人阶级的参加和领导,能够扩展到各农村和各城市中去,引导千百万工人、农民、军警、学生、商人参加,使运动发展和扩大成为全民族抗日救国的伟大联合力量,这不但可以打倒一切卖国贼和汉奸,而且也可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复失地!工友们!起来!恢复‘五卅’的英勇斗争,继续‘省港大罢工’的光荣传统,学习‘北伐’时的经验和教训,一致团结起来抗日救国!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独立解放万岁!”

12月19日,华北文化劳动者协会发表宣言,声援北平学生爱国运动。12月21日,上海市总工会通电声援北平学生,并呼吁“全国同胞,一致兴起集合民族整个之力量,反对任何伪组织之存在,以维主权而保国土。”北平文化界救国会、北平妇女界救国会都先后发表宣言和通电,要求保卫领土主权,讨伐伪组织,停止内战,武装民众,出兵抗日。广州6000多铁路工人、上海邮务工人和沪杭甬铁路工人,先后举行集会,发通电或宣言,要求对日宣战……

学生救国运动发展到这样的规模,是从来未有过的,说明了抗日救国是全国人心之所向。谁要想逆历史潮流而动,是绝对办不到的。日本帝国主义口口声声“共同防共”,国民党也特别害怕共产党掌握群众,动辄就讲:“学生勿为共党所利用”,竭力企图控制运动,把运动纳入自己的“轨范”。到实在控制不了时,就露出狰狞的面目,派遣武装军警来对付徒手的学生。其实,如上所述,当时在白区城市的共产党受过严重摧残,组织都很小,党员人数很少,有的城市根本没有党组织和党员。但是,中国共产党所提出的抗日救国的正确主张,影响却很大。经过这场运动,各地学生(包括有些原来对国民党还存有幻想的学生)在国民党野蛮的镇压之下,不约而同地对国民党感到失望和愤怒。共产党的威望空前提高,越来越受到全国广大学生的拥护和信任。党的组织也有如滚雪球,在短时间内扩大了。这是一二·九以前所从来没有的,也是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当局完全料想不到的。

(四)海外的声援

一二·九运动的消息,还越过海洋,传播到全世界。在巴黎的中国共产党人,当获悉北平一二·九运动中爱国学生喊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内战,一致抗日”的消息时,他们为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得到了群众的拥护而欢庆。一二·九运动爆发的当天,吴玉章等在巴黎主办的《救国时报》出版发行了。他们以兴奋之情,决心加紧工作,办好《救国时报》,希望它能在日益高涨的抗日运动中发挥积极作用。他们向国内发出了电文:“诸君奋起救国,闻讯感奋。望坚持到底,促进全国工农商学大团结,一致抗日救亡,海外誓为后盾。”接着,《救国时报》刊载了大量的、由国内寄去的北平“一二·九”“一二·一六”抗日救国示威游行,以及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消息、通讯、文件、照片,引起了广泛的反响,特别是获得欧洲各国革命人民和侨胞的同情和支持。他们随后又办起了《全民月刊》,宣传祖国的救亡运动。

远离祖国的侨胞在得到一二·九运动的消息后,也立即行动起来。太平洋彼岸的纽约全体华侨抗日救国会,得悉北平学生游行示威后,当即向国内发电四则:一致北平爱国学生,二致南京国民党政府,三致全国学生民众,四致前十九路军将领。其中,在致南京政府的电文中这样写道:“南京国民政府鉴:媚日卖国,九省沦亡,侨情激愤。请即开放政权,组织国防政府,积极抗日。否则,声罪致讨。”旅德华侨反帝大同盟于1936年1月3日发出给全国各学校学生的电函,对“由平、津各校倡首,宁、沪、汉、粤及全国各地学校响应”的抗日救亡运动,倍加赞扬。东南亚各地的侨胞纷纷组织了抗日救国会,以各种方式支援国内的抗日救亡运动,有的一直坚持到抗日战争的胜利。许多华侨青年受到一二·九运动的鼓舞,纷纷回到祖国,参加了伟大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

中国学生的斗争得到了世界学生的支持。国际学生联合会向全世界学生发出号召:“中国学生的斗争,也是我们的斗争!”苏联、英国、美国、西班牙、埃及、印度等各国青年学生组织或个人都纷纷打电报到中国来,积极支援伟大的一二·九运动。世界学生保障和平自由文化联合会的第一封信中这样写道:“在牛津、剑桥、纽约、布斯堡、捷克斯洛伐克、布鲁塞尔、西班牙,埃及、印度、南美洲各国的每一个大学和中学里,学生们都热烈地一天一天地跟着你们反对日本侵略……跟着你们为中国独立而奋斗……我们以‘国际学生联合会’的名义,十二万分感谢你们这种伟大的努力,在学生运动悠久的历史中,没有一次运动比得上这次更有毅力和勇气,没有一次运动能比这次更统一,没有一次的领导联系得这样好。我们看到你们在中国民族解放斗争的前线上,能如此自觉,我们感到十二万分的光荣。”参加一二·九运动的青年学生,怀着感激的心情,读着这封远方的来信。

由北平点燃的抗日火炬,已经形成燎原之势,发展为势不可挡的全国规模的伟大抗日革命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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