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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守江必守淮”

面对已经无法挽回的东北形势,国民党开始布局关内战场。

1948年10月22日晚,国民政府国防部长何应钦邀请顾祝同、萧毅肃、刘为章和郭汝瑰,讨论中原战场的作战计划。

由于这个时候,国民党已经预测到,中原会战将在徐州方面进行,而徐州“剿总”的军队分散在东起海州,西至郑州的陇海路上,形势不利,所以主张放弃一些城镇,集中兵力于徐州外围,以应付即将到来的作战。

不仅如此,国民党根据解放军中原野战军向禹县移动的情况,判断中原野战军有协同华东野战军打中原大战的可能。因而,主张以华中“剿总”的第二军、第十五军加入黄维的第十二兵团序列,随中原野战军主力北移之际,即进出周家口附近,依情况策应徐州“剿总”或华中“剿总”的作战。考虑到中原国民党军队由徐州、华中两个“剿总”指挥不便,而徐州“剿总”刘峙又是有名的“福将”,不堪担此重任,因而主张由白崇禧统一指挥。

但上述这些大的问题,何、顾是不能做主的。于是令第三厅连夜作方案,由郭汝瑰带到北平向蒋介石请示。而让国民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已经是国民政府国防部第三厅厅长的郭汝瑰竟然是中共地下党。

23日,郭汝瑰乘行政院长翁文灏的飞机飞往北平。临行时,顾祝同再三叮嘱:要报告总统,白健生(即白崇禧)统一指挥是暂时性的,会战结束后,华中“剿总”和徐州“剿总”仍分区负责。郭汝瑰抵北平后,即赴元恩寺见蒋介石。呈出计划,扼要报告后,蒋指示:徐州方面应取攻势防御,可放弃郑州、开封、兰封等城市;第四绥靖区刘汝明部固守商丘,第四十军李振清部可由郑州退至黄河北岸,准备以后打游击。华中、徐州两总部的部队,可由白崇禧统一指挥。第二军、第十五军可归入第十二兵团序列,华中“剿总”方面,必要时可放弃南阳,以便第十二兵团进出周家口,以跟踪中原共军;可令宋希濂任徐州“剿总”副司令,所遗第十四兵团司令职务可由霍揆彰、吴绍周二人中选一人担任。应令徐州“剿总”,限期恢复宿迁。

在蒋指示完毕后,郭汝瑰遵照顾祝同的吩咐,向蒋说明:让白崇禧统一指挥,只是暂时的措施。

蒋坚定地说:“不要暂时指挥,就叫他统一指挥下去好了。”

这当然是蒋介石敷衍白崇禧,表示对白很放心的一种姿态。

郭汝瑰得到蒋介石批准的计划和指示后,于当日19时飞返南京,即向顾祝同报告。顾叫郭汝瑰立即以预先号令命孙元良撤出郑州。

24日,根据蒋介石批准的计划,通知白崇禧统一指挥中原军事,并下达作战指示如下:徐州方面:应对陈毅部取攻势防御,逐次消耗共军,并巩固徐州附近地区而确保之。第七、第十三兵团分别控制于阿湖、新安镇、八义集各地区附近截击南“窜”之共军,应援东海方面之战斗。第二兵团应机动控制于砀山附近,依情况协同黄维兵团夹击进出于黄泛区之刘伯承部。第十六兵团于刘伯承部主力向黄泛区“窜犯”时,向宿县、蒙城附近转移,尔后控制予蚌埠机动。第三绥靖区应以主力控制于运河以西地区台(儿庄)枣(庄)支线担任守备。第四绥靖区应以主力守备商丘,一部掩护陇海铁路东段交通(商丘至徐州段)。徐州“剿总”应加强徐州、蚌埠、淮阴防御工事,务期坚固守备,以形成机动兵团之核心,并预为因陈毅部之南“窜”可能引起的各种应战作准备。华中方面:第十二兵团并指挥第二、第十五军,应对刘(伯承)、陈(赓)等主力“进剿”,如刘伯承主力越过平汉路东“窜”,即先机推进至周家口附近,适时联系邱清泉兵团夹击而歼灭之。

24日,国防部得知孙元良兵团已撤出郑州,当日退到柳河附近;第四十军李振清部向黄河北岸转移,李受重伤,生死不明。25日,华中“剿总”不顾国防部意图,以黄维兵团向南阳方面移动。

在失败气氛笼罩下,28日16时何应钦又召集会议,研究京、沪不保时的应变措施。何应钦认为:政府应迁广州;政府应为军政府;缩减军事机构。他还建议,调整军事部署:东北部队应撤到华北;华北部队坚守唐山、天津、大沽口;徐州“剿总”应以各一部守备青岛、海州,主力守京沪以南;华中“剿总”守武汉、沙市;西北部队守陇中及陕南。

此时徐州“剿总”即按国防部24日下达的指示,调整部署。

10月29日16时,顾祝同邀请何应钦、萧毅肃、刘斐和郭汝瑰研究中原作战。大家都认识到中原作战是为了保障江南的战略防御,提出“守江必守淮”的主张。但对守淮有两种不同的意见。第一种意见以攻为守,主张徐州“剿总”

除以1至2个军坚守徐州外,所有陇海铁路上的城镇一律放弃,集中所有可以集中的兵力于徐、蚌之间津浦铁路两侧,形成重点,作战略防御。无论解放军由平汉路、津浦路或取道苏北南进,均集中全力寻其决战。为配合徐州方面的作战,华中“剿总”必须以黄维兵团进出周家口附近。第二种意见,主张退到淮河南岸进行河川防御。

研究结果,认为退守淮河南岸,则尔后不便于向平汉路或苏北方面机动;且解放军打通陇海路后,向东西方调动兵力,非常灵便,对国民党军更为不利。因此,会议采纳了第一种主张。

于是,顾祝同令郭汝瑰通知徐州“剿总”:第一○○军不再去海州(因预定放弃海州),第四绥靖区必要时可放弃商丘。并以他的名义写信给蒋介石,主张第三十九军运上海转用于蚌埠方面。

10月30日,白崇禧由汉口来到南京,当日17时在国防部开会讨论中原作战问题。会上他满口同意以第十二兵团转用于阜阳、太和、上蔡地区;还主动提议以第三兵团(辖第七、第四十八军)随第十二兵团进出阜阳和太和附近。

但31日上午10时再次开会时,白崇禧突然改变主张,坚决不肯统一指挥华中和徐州两“剿总”。

他说:“你们要我统一指挥,无非是为了调动第十二兵团嘛!你们把第十二兵团调去就是。不过第二军、第十五军在形势和距离上不便归第十二兵团序列,只能以第十四军和第八十五军归第十二兵团。”

随后,华中“剿总”于当日23时下达命令如下:以徐州为中心之陇海会战有一触即发之势;黄维兵团立即东移确山,轻装开太和、阜阳地区集中,11月10日集中完毕;第八十五军主力候第三兵团先头到达随县后,即开广水,车运确山归还第十二兵团序列;第十四军即由南阳东移确山,归还第十二兵团序列。

白崇禧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改变他统一指挥的原议?当时令人不解。本来统一指挥是他求之不得的愿望,这次统一指挥又是出于何应钦的推荐,何虽是蒋介石的嫡系,但何、白因共同对付陈诚,故两人非常接近。而且白来南京之前,他二人不会不通电括,照理白是不应辜负何应钦的推荐的。因此,当时国防部的人推测:不是白故意叫蒋介石出漏子,就是怕蒋介石做成圈套,准备在会战失败时委过于他。以后事态发展,才知道是与美帝国主义支持李宗仁逼蒋下野有关。白崇禧是存心要拆蒋介石的台。

蒋介石于10月31日由北平回到南京已知道白崇禧拒绝统一指挥,而刘峙又十分昏庸,无能力指挥即将爆发的淮海战役。他想到杜聿明对徐州情况熟悉,可以辅助或代替刘峙指挥。此时辽沈战役蒋军已经失败,杜聿明留在葫芦岛指挥撤退已无必要。因此,蒋改变令宋希濂去徐州的意见,于11月1日让第三厅副厅长许朗轩带他的亲笔信征求杜聿明意见,问杜愿否到徐州指挥。

许朗轩传达指示并征得杜聿明同意后,于11月3日飞返南京。

蒋介石原准备于4日晨飞往徐州,亲自部署,后因事不能去,由顾祝同代表他前去。郭汝瑰和第三厅第二处处长赖成梁也同往到徐州总部,先由顾祝同向各兵团司令、军、师长们讲话,后由郭汝瑰汇报全国形势和东北作战经过。

11月5日上午,顾祝同召集徐州“剿总”司令部的高级军官和邱清泉、黄百韬、李弥、孙元良等兵团司令及到徐州参加会议的军、师长等,研究徐州方面的作战部署。

第二兵团司令邱清泉强调共军华东野战军的第三、第八、第十、第十一纵队及两广纵队在鲁西南,先头已到曹县、城武。

第七兵团司令黄百韬则说,郑城以北地区发现共军强大部队,可能就要向该兵团发起攻击了。

会议结果认为,无论华东野战军主力何在,徐州“剿总”各兵团在陇海路上一字排开,态势不利,必须调整。

于是根据“守江必守淮”的方针,决定放弃次要城市,集中力量于徐州、蚌埠之间的津浦铁路两侧地区,作攻势防御(战略守势、战役攻势),以巩固长江而保京沪。并决定于必要时,徐州“剿总”移驻蚌埠指挥。徐州以l至2个军凭坚固守。

顾祝同布置完毕后,令各兵团、各军不必等待正式命令,即按指示行动。

刘峙立刻说:“总长,您要补发正式命令哟!不然我负不起这样大的责任。”

顾不耐烦地说:“当然有正式命令。”参加会议的人都不禁暗笑。

5日14时顾祝同飞返南京。因联勤总部抽不出船只,再者也认为海上撤退不容易,所以当夜即打电话更正,并要第九绥靖区及第四十四军不待命令迅即由陆路撤回。

顾祝同的如意算盘,是企图用少数兵力固守徐州,使解放军不能有效利用陇海路东西调动军队;且主力控制于徐州、蚌埠之间,则当解放军向徐州进攻,或沿平汉路或经苏北南下时,均可集中5个兵团寻求决战。在解放军未能击破其主力以前,便可保持淮北,因而也能守住江南。

11月6日,第九绥靖区和第四十四军全部撤出海州,同日第二兵团放弃商丘追往黄口。

7日国防部得知:华东野战军第六、第九、第十三等纵队围攻郑城的地方团队王洪九部;归邱清泉指挥的刘汝明部第一八一师东撤至马牧集附近,也被中原野战军第一、第三纵队围困。陈赓的第九纵队亦已到达夏邑一带。华中“剿总”报告:刘伯承部第二纵队已向灵泉、第四纵队由方城向东北移动,似均将参加中原会战;黄维兵团仍在确山。

这天,黄百韬派出部队迎接第四十四军到达阿湖镇后,全兵团即开始西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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