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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达诺和雌性小水怪吃了点海豹们带给他们的鲜美海藻,只有海豹们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些。在大海中继续漂泊之前,海豹群带领着两只小水怪进到了山崖脚下的一个洞穴里。洞穴在琳内湖湖口的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这里从前是达拉克的王国,格朗岛隧道的入口应该不会太远了。两只小水怪就这样休息了几个小时,暂时躲过了狂风的呼啸和巨浪的袭击。尽管这些水生植物也治不好化学物品对他们造成的感染,可还是给达诺的这位新同伴带来了一丝的安慰。最终,她决定要和达诺说会儿话。

谢谢你,来自绿岛的达诺。我欠你一条命。

你什么都不欠我,是海豹们把咱们从危难之中拯救出来的。

如果不是你来帮我的话,我早就成了螃蟹们的甜点了。

你是奈尔多奇的后代吧?达诺问道。

她低下了头,没说一句话。

咱们必须得离开这里,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到达尼斯湖的水晶室。她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雌性小水怪说完就朝着东北方游了几米,然后就潜入了翻滚的浪花中,达诺赶忙跟上她。

我曾发誓绝不说出自己的姓氏。她潜入湖底,通过心灵感应和达诺对话。

发誓就是那么回事儿,不要当真。达诺赶上她回答道。

我还曾经发誓绝不独自到通往大海的庞大隧道网中去探险,不过最后也食言了。

他们一个劲儿游着,朝着格朗岛不断前进。雌性小水怪觉得水的盐分减少了些,自己的眼睛渐渐舒服点儿了。

说到发誓,我还曾经发誓绝不离开自己的湖呢。达诺说道。

你现在也违背誓言了啊。

还违背了两次。第一次,我像一个陆地生物那样去陆地上探险,结果与死神擦肩而过。要不是有个人类的小孩帮我,估计我早就成了绿岛上的秃鹫和海鸥们的美餐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把那个男孩当做兄弟一般。

那第二次呢?

我永远地离开了我的湖,至少现在我这么看。

作为水怪和海蛇的孩子,这也许就是你们这种生物的宿命。去更广阔的地方去的欲望比一般生物更强烈,你们活着就是为了要冒险。好些年前,我妈妈就曾保护过一只和你长得很像的混血小水怪,不过后来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在找我的母亲,她的名字叫莫哈格,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雌性小水怪加快了速度,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几分钟后,她突然停下来,为面前的水下景观的宏伟气势所震惊。

这就是达拉克的王国了。她说道。

达诺也停在她身旁,突然被一种不可名状的忧虑所侵袭。他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呈现出很久之前的一场激战场景。战斗的双方是人类和水怪,地点就在这片水域的水晶室的中央。他看到一个有着乌黑浓密秀发的女子正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战斗着,一个身材高大略显瘦削的男子掉进了深渊之中。

达诺!雌性小水怪叫醒了昏昏沉沉的达诺。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惨剧,不过还是别耽搁在这上边了,咱们得赶紧抵达隧道才行。

那么,这片湖没有守护者么?

达拉克已经死了,这条可敬的海蛇在八百多年前就被人杀了。

被人类杀了吗?

跟我来。她说道,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雌性小水怪又开始向前游,不过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她低下头,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化学废品的杀伤力似乎根本没有减弱,达诺毫不犹豫地停在她旁边,然后推着她前进。没花多大功夫,他们就找到了一块石壁,上面刻着北半球水怪们所熟知的一个符号:

就在下面有一个开口,那个口子很大,体积最庞大的水怪也能从中通过。这条通道将引领他们进入庞大的隧道网,然后抵达“古老王国”。

他们继续游着,然后发现了一个很窄的入口,一直延伸到很远,似乎看不到尽头。达诺和他的同伴朝着东北方继续游去,大概游了半小时左右,却没有碰上一只水怪。更糟的是,雌性小水怪迫切地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幸好他们看到了一个分岔路口,从那儿可以进入罗威娜(Lorvyne)的领地。这片湖很大,朝着尼斯湖的方向一直向北延伸。可是,雌性小水怪深知罗威娜是一个脾气不大好的守护者,她可不喜欢有来访者,并且一直坚守着她的水晶室。

当他们抵达这片湖的湖底时,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守护的水怪却不见了。最初,他们觉得罗威娜正在什么地方盯着他们,然后伺机冲向他们弄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水中依然平静。达诺同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于是他们俩不顾一切地朝着水面游去。

他们游到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片广袤的湖泊四周环山,突然,下起一阵倾盆大雨。雌性小水怪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环视着海面。

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儿肯定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达诺不敢违背她的意愿,他自己也觉得这里像是蒙受了什么灾难一样。不管怎么说,新鲜空气还是让他的同伴恢复了生气,用她自己的力量游动着,两只小水怪又潜入水中去了。

正当他们就要抵达湖的最深处时,却注意到了北边远一点的地方还积着一团血。

达诺的好奇心又占了上风,向北面游去。

别去,达诺!他的同伴大吼,紧随他的身后。

很快他们就到了小丘旁,在小丘的另一头是成堆的石灰石,上面积有一大团血。地上到处都散落着水怪的骸骨。出于本能,达诺和他的同伴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罗威娜!雌性小水怪把目光转向别处叫道。

那场景十分可怕。尽管这只水怪总是对自己的同类不太友善,可她的族群毕竟还是水怪中地位很崇高的一支。何况在遥远的过去,她还曾允许莫哈格进入到自己的水晶室中去呢。

你说这是鳗鱼们干的吗?达诺问道。

肯定是,而且他们肯定就在不远处。

你见过他们吗?

只见过一次而已。有一天我肯定会跟你讲的,不过现在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达诺。

他们掉转头,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隧道。在通道中游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条宽阔的通道,不过却突然停了下来。三条鳗鱼正从南边朝他们的方向冲来,他们本想原路返回,可是却觉得通道中突然卷起了巨浪,看样子前方至少有五个敌人。达诺和他的同伴逃向北方,那里是尼斯湖的方向,四条鳗鱼也从黑暗中现身了,猛地扑向他们。两只小水怪现在被逼无路,只得硬着头皮接受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鳗鱼们快速地扭动着身子,朝着他们的猎物冲来,他们长长的尖牙参差不齐地排列着,蓝色的小眼睛闪烁着金属光泽,足以击败最勇猛的水怪,而他们那尖锐的叫声听起来也让人惊惧不已。

南边来的鳗鱼们首先发起了进攻,其中有一条被达诺惊人的速度吓呆了。达诺避开他的攻击,然后咬住了他的脖子,瞬间咬断他的脊柱。达诺朝同伴的方向冲去,现在她正想方设法地摆脱两条鳗鱼的袭击,雌性小水怪展开鳍上的锯齿,想要把这两个坏蛋切碎。消灭了一个敌人之后,达诺突然觉得一张大嘴咬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继续拖着袭击者向前游了一阵儿,不过另一只也用侧鳍钳住了他。一团血从达诺的身体流出,他的同伴意识到战斗就要结束了。

突然,咬住达诺脖子的水怪松了口,然后像块软绵绵的破布一样沉入水底。原来是诺奇罗米用他那有力的大尾巴瞬间捣碎了敌人的骨头,娜维莱朝着那些袭击雌性小水怪的鳗鱼们冲去,用她那能够咬碎石头的牙齿一口气结果了他们。

达诺隐约看到一群水怪出现在自己眼前,其中有许多是曼陀族的成员,还有至少两条海蛇在内,他们都来搭救自己和自己的伙伴。通过心灵感应,他听到年迈的纳加尔对雌性小水怪说的话,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终于找到你了,涅斯芙拉(Nessvora),拉尼弗斯(Ranevoness)的女儿。你看,现在我们的世界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平静了。”

雌性小水怪也没有一丝力气回答这些了。

秋日的阳光洒满黑木崖,克拉克第四十八代从巢穴望出去,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他的巢穴建在一个空心岩洞中。他调整了一些摆放得不怎么整齐的细枝的位置,然后铺上一层苔藓,眼中满是希望地望着地平线。

红嘴山鸦们要花费很长时间和精力才能够找到一位相伴终生的伴侣,克拉克当然也不例外了。他爱的山鸦名字叫作比拉(Pyrra),她性子很烈,两个多月来一直都在拒绝克拉克的示爱。要是平常的话,大部分的雄性山鸦肯定都会放弃和这么一只傲慢的雌性山鸦一起生活,不过,克拉克却相信他们俩是命中注定的伴侣。自打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确定了这一点。当时,她正栖息在爱尔兰山崖尽头浓密森林中的一棵松树枝头,看起来她身在高处,心却早已同他一起飞向了两人的幸福之旅。她最终还是被克拉克的坚持所感动,折服于他的魅力、勇气和时时刻刻都散发出的激情。他曾经与死亡擦肩而过,后来被水怪的治愈能力所救。他们就在爱尔兰海岸线上的这棵大松树上结为了夫妇。

“我的父亲会对绿岛的这个可人儿说什么呢?”他经常这样想到,“他应该会很喜欢她吧,我的母亲应该也是如此吧,兄弟姐妹们应该都会很乐意见到她。”他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这些画面。

有一天克拉克将会把自己的全部知识都教给自己的孩子们,这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不过选择孩子里的哪一个作为水怪们的下一任信使就是个问题了--他的家族背负重任。不过从此以后,他确信温柔、机智、善解人意的比拉,一定会同他一起任命“第四十九代”继承人。

克拉克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他的爱人将要同她一起在黑木崖上选择一个地方作为下蛋的场所。他倍感荣耀,作为一只有着乌黑发亮的羽毛的英俊山鸦,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了。

比拉正焦急地等待着克拉克,克拉克的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有着灰色长喙的秃鼻山鸦。这一族群的成员们从来不单独行动,除非是遇到了紧急事件。秃鼻山鸦的脸色十分难看,毫不犹豫地停在克拉克温暖的巢穴边缘,踩得小树枝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

“你是谁?从哪儿来?”克拉克问道。

“你就是克拉克?”秃鼻山鸦反问道。

“克拉克第四十八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足挂齿。我是一只来自’古老王国‘的秃鼻山鸦。尼斯湖长老拉尼弗斯传召你,等待着你的将会是一个新的任务。”她接着说,“咱们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我现在不能离开。”克拉克回答道,不过他此刻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你是一只山鸦,对吧?”

“是的,这是当然的了,我是克拉克第四十八代。”他说道,心里洋溢着自豪感。

“那好,跟我来。”

秃鼻山鸦飞上天空,克拉克尽管很不愿意,但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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