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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鸟的天空(白少邪)

楔子

踏上了青森的石街,唐书舒了口气。自火车站到市郊,不过两小时的车程,不想却是一种别有洞天的光景。

带着古风的山中小镇,起源可追溯到隋唐后期,环山傍水,易守难攻,每逢改朝换代,落魄的王臣都往这儿躲,历经几个世代的洗涤,也算得上历史悠久。稀疏却别致的民房散落在幽深的街道里,直直铺上去,好似要踏上山颠。唐书问一家人要了口水,打听着这次来要找的人。

“你们知道一个叫申暖的小姑娘吗?”

唐书说着准备往口袋里掏照片,谁知大婶听到这名字立刻摆摆手笑得亲切万分,“你来找暖暖啊,这里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她。”

申暖,申大小姐,可是这镇上的一大奇人,好好一女娃儿,被人丢在古刹的门口,那庙里的和尚好心,就把她留下了,毕竟是个大男人,养个女孩子总有些不方便,就把她过继给刚搬到镇上的一个姓姜的姑娘,自己收拾包袱去取西经,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小申暖顺理成章成了女人的孩子,被镇上几条街上大大小小百来户人家一起养大,像个混世精灵,机灵得不得了。虽是顽皮,但却讨人喜欢。这么多年,真正成了山里的孩子。只可惜前不久,那女人病死了,剩下申暖一个人,原本热闹的孩子一下子安静起来,整个镇上仿佛也沉默了一般。

谢大婶摸了把脸,望着唐书,“你找暖暖……”

唐书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姓唐,是一名律师。这次来这里是想代表我的老板收养申暖。”

“收养?”谢大婶愣了一下,好半会儿才会意过来,“你是说你想把暖暖带走?这不行!”她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像是看到人口贩子,直想拿扫把赶人。

“您别误会,我真是律师,还有文件证明呢。”

“别拿那些洋人的玩意唬我们小老百姓,你当姜丫头死了暖暖就无亲无故啦,我们家还准备收养她呢,怎么能给外人拐走。”

拐走?唐书不由苦笑。

正说着,一道身影从外面窜进来,猴子似的一下子钻到大婶的身后。

“小顺你这是干什么呢?!”谢大婶吼道。

“谢小顺你未免也太孬种了吧,打架打输了就往自个老妈身后躲。”一道清脆的女声自门口传来,唐书愣了一下,抬头望去。

小女孩逆着光站在那里,满身的泥泞却偏偏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半片阴影,看不清面貌,唯有一双眼睛耀眼得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炫目得叫人恍惚。她从背后拿出一根藤条,恶魔似的诡笑,“小顺子——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能偷别人家的果子,偷了也得大家一起分享,既然犯了规就得好好过来受罚。”

谢大婶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揪住儿子的耳朵,“小兔崽子又跑去偷东西?!”

那少年立刻疼得脸都绿了,一个劲儿地讨饶。

女孩这才注意到屋里多出的人,转身看着唐书,皱着眉问:“你是谁?”

“暖暖过来,千万别理他,那是坏人!”大婶把申暖拦到身后。

唐书本想叫屈,可想到刚才她的称呼,脸色一紧,“你就是申暖?”

“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我叫唐书,是姜家派来的律师。”

申暖怔了一下,拉开大婶的手,“是姜歆家的人,来找我的。”她口中的姜歆就是后来收养她的养母,来这镇上以前曾是个有钱有势的千金大小姐,跟家里不和,离家出走,跑到这别致的小镇上,虽不算偏僻却也难找到。

姜歆跟申暖合得来,两个人相处既像母女又像姐妹。申暖上高一的时候姜歆发现自己得了癌症,直到末期才通知自己的父亲,最后那个晚上姜歆跟申暖说,要把她过继给姜家,以后就跟着她姜家人过。

“老大……”谢小顺担心地看着申暖和陌生的唐书。

“没事,今天我不在这儿吃饭了。”申暖说着,转身拉了拉唐书的袖子,“大律师,你跟我来。”

唐书愣了一下,跟上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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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为什么叫你老大?”坐下来之后,唐书奇怪地问,资料上这孩子该是十六岁,可现在看上去,像是才刚十四岁似的,怎么也不比那少年大。

申暖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走出来,唐书打量着她的脸,不是城里小姑娘那样用护肤霜和化妆品堆起来的粉气,而是一股自然的清秀。额头和下巴上有几道青紫,大概是打架落下的,带着点野气,倒也不破坏形象。头发细细软软地散着,眉毛很细,算不上精细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偏偏就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看够了没,买牲口呢,用得着瞅那么仔细吗?”申暖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往他手里一丢,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是这座山的孩子,那些家伙都归我管,所以他们叫我老大。”

唐书一愣,想起那谢小顺一边畏惧着一边又担心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你挺受爱戴的。”

“爱戴?”申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含意,然后她挑嘴一笑,瞳孔里有流星一闪而过,“没错,大家都爱戴我。”那模样,像是当上大王的齐天大圣,得意得很。

唐书笑笑,“我要带你去城里,做姜家的孩子,你愿意吗?”

“我答应了姑姑,不能反悔,就算你不带我去,我爬也要爬去的。”申暖说。

唐书点了点头,“手续办得差不多了,那边的学校也给你找好了,只差你签个字。过去以后,你先住我那里,等适应了新环境再去姜家。”

“为什么要适应环境,他们瞧不起我对不对?”

唐书怔了一下,有些尴尬,“你别误会,姜总也是为你着想,有钱人的家庭总是有些复杂的,一下子怕你不能接受。”

“是我不能接受他们还是他们不能接受我?”申暖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坐到他身边,“得了,你也别骗我,我不知道姜歆跟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们同意收养我,可我毕竟不是姜歆亲生的,是不是真心诚意要我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不管怎么样,字我一定会签,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麻烦谁的。”申暖说完推了唐书一把,“愣着干什么,吃啊,这果子可是小顺刚摘下来的。”

他收回目光,心里莫名地有些梗塞,这孩子懂事得让他有些意外,自己沉浮于世所锻炼的那套人情世故在这里好像失去了作用,“你不是跟小顺说不能偷东西吗,那你还吃?”

“他偷的是张家的果园,大叔种树的时候我们有去帮忙,所以这些东西我们也有份。只不过大家约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可独食,我才罚他。”

唐书微微一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与同伴间也有过这些约定,不过都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心里各怀鬼胎罢了。没想到这些孩子竟把它当了真。

“我们什么时候走?”申暖放下手,问他。

“明天,后天就要开学了。”

“哦。”申暖低下头,整个人安静下来,显得有些落寞。

唐书本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开口。

就这么沉默着,晚饭的时候隔壁家送来饺子,吃完以后申暖让唐书睡到房里,自己则跑到何苑的房间去了。

半夜里,唐书被蝉鸣吵醒,走到外面散心,出了走廊,就看到申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口,眼泪像是一串串银珠子悄悄地落下来。唐书突然意识到,这该是申暖第一次离开镇上,不再是市郊与城市那点分隔,即使坐飞机也有六个小时,真走了,还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唐书心里一软,看她坚定地擦着眼泪,转身又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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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一身黑衣的申暖背着个大包袱跳到他床上,活脱脱一个小偷的形象把他吵醒。

“干什么?”

“上路啊,不是说今天走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唐书摸索着床头的手表,一看才四点,往常还不过他入睡的时间,“有没有搞错,这么早。”

“早什么,鸡都叫了两遍了。起来,我带你去看好东西。”申暖笑着把他往床下拖,兴致盎然得全然看不出昨天夜里失落的样子。

唐书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了起来。

即使是在山里,四点多钟天还是半黑的,申暖对这里熟得不能再熟,三两下就摸索着上了山顶。

吹着清冷的晨风,唐书已经完全醒了,“你不会要带我看日出吧?”

“日出?早过了,这几天云比较深,上了云层你察觉不到而已。”申暖踩着石头跳到上面,眼前的视线已经越来越开阔了。

唐书注意到沿路有很多石碑,申暖说那是古代住这里的人留下的,一些英雄豪侠穷途末路或是隐居山林,总不免要在这里附庸风雅感怀一番。申暖给唐书一一解释着每个石碑的来历,最后说:“以前姜歆说她走了要葬在这里的,连墓志铭都想好了。”

“姜家不可能让自己的子孙流落在外的。”

“为什么要说得那么惨的样子?这么多年了,她跟我在一起不很好吗?”申暖埋怨着,突然站起来指着对方的山头喊:“看,那就是灵山。”

唐书站起来,云层渐渐散去,对面果真有一座笔直的青山直入云霄。

“老人们说,如果有一天,你能在这里看到那座山的山顶,山就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唐书笑,“哄小孩的玩意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心诚则灵嘛。不过这么久了,我没一次看到过山顶。”云那么深,压在青山之上,像是闷重地遮掩了青色的天空。申暖叹了口气,往后望去,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唐书回过头,这才发现,站在这里,整个山镇都可一览无遗。

原来,她是来看家的。唐书想。

申暖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吸,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化作一口气吞进心里。然后她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吧,往这里下去有条近路,很快就能下山了。”

“不回镇里了?你不跟他们告别吗?”

“已经告别了,我想,他们听得到。”申暖笑着,拉着唐书的手,“别婆婆妈妈的,走吧。”

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就这样离开了啊。唐书心里一涩。

他沉默地跟着申暖往山下走。走到半中央,突然听到山顶上传来一声声叫唤,唐书犹豫着想要拉住申暖,可是她的手劲却越来越大,脚步也更加坚定深沉了。只是紧紧咬住的嘴角,倔强地透着脆弱。唐书突然明白了,她并不是不想跟他们告别,她是怕他们看到她的软弱。因为她是他们的老大。

我一定会回来的。

申暖这样对自己说,那时候的申暖一直相信着,无论走得多远,这里,始终还有自己的天空。

第一章 青鸟

九月正是学生返校的日子,申暖走出候客大厅时就愣住了。

她叫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这也太恐怖了吧,鬼子进村也不是这个阵容啊。”

唐书笑了笑,“大城市就是这样。”他拍拍申暖的肩膀,“你在这儿等着,我手机没电了,到那边去打个电话。”

“哦。”申暖点了点头。

申暖把包包放在地上,懒散坐到了上面,眼睛往旁边一瞟,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说熟悉,倒不是认识那人,不过那姿态,活脱脱一个谢小顺翻版,那小子每次想要偷东西的时候脸就会像这样猥琐起来,眼神愣成了贼心贼胆的鼹鼠。偷儿悄悄把手伸到前面那个穿一身白的少年的口袋里,申暖本来不大想理,可偏偏那小子做贼心虚地四周晃着眼,最后鬼使神差地看到她这边来,申暖暗叹了口气,跳起了身。小偷撞开身边的人,撒腿就跑。她挑了挑嘴角,飞快地跟上了。申暖一个兴奋,就把这里当成了青森的街道,把那小偷当作她时常欺负的谢小顺。

不到两分钟申暖就追到巷子里,把小偷扑到地上,“嘿嘿,被我捉到了。”

“你给我滚开!”

正乐着,那小子反手挥出一拳,申暖愣了一下,往后一退,看到他起身要跑,赶紧又拖住他的衣角。

“找抽啊你,臭丫头!”

一把利刃闪着银光扫了过来,申暖脸上一凉,提脚踢过小偷的手臂,钱包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到巷口另一个人手上,那家伙见失主也追上来,骂骂咧咧地跑开了。

申暖还愣在原地,望着地上那把渗血的小刀,半晌没有回神,一股奇怪的情绪哽在胸口,郁闷得揪心。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望着那家伙逃走的方向,像是过了很久才终于明白——这里不是山里,是比那山要大好多好多倍的大城市,这里的小偷会拿刀子划人的脸,不是闹着玩,是真要人流血。申暖给自己扯了个还算灿烂的笑脸,转身跑出了巷子。自始至终,都忘了看追到巷口的白衫少年一眼。

姜仰北拿着失而复得的钱包,迟疑地看着那女孩离开,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仰北皱了一下眉头,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一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可就是那一瞬间,看着那张笑脸的姜仰北心里像被什么照到似的,莫名地一暖。

一头金发的卫朝阳从人群中挤过来,担忧地拍着仰北的肩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找你老半天。”

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还继续等吗,说起来,你到底来这里找谁啊?”

仰北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们走吧。”望了一眼那女孩离开的方向,和朝阳一起离开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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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暖回去的时候,唐书正焦急地在人群中唤着她的名字。见到申暖一脸狼狈地蹿到身边,赶紧蹲下来拿纸巾给她止血,“怎么回事?才走开一会儿你怎么就弄成这样?谁欺负你,我去告他!”律师的职业病又犯了。

“没事,跟人打了一架。”她嘟囔着,突然觉得身上少了什么,脸色一变,“糟了,我的包弄丢了。”

唐书抬起头,“包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衣服,还有几本书。我去问问,说不定有人捡到。”

唐书按住她,“别,捡到也让人拿去卖了,在这里丢东西别想再拿回来,几件衣服,我给你去买就是,反正你那衣服土里土气,怪难看的。”

“怎么难看了,我觉得挺好的。”申暖气呼呼地瞪着他。

“得,得,我说错了行不。”唐书笑,看她那样子,简直就是只小火龙,怪可爱的,“那些东西可真找不回来了,等下我让人给你买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在大城市,只要有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谁说的,我丢的东西你就再买不回来了。”

唐书笑,“你信不信,要是我在报纸上悬赏个几万块找你那包,马上有人给送回来,就算已经丢了也会从垃圾堆里给捞出来。”

申暖拧起眉头,闷闷地哼了一声:“有钱人真讨厌。”

第一次来所谓的大城市,她这样感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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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书把申暖领回了家,两室一厅的房子,是他爸爸留下的,平时他自己很少来这边住。唐书以前在国内也是有名有望的金牌律师,年轻气盛的时候梦想什么伸张正义得罪了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差点没把命丢了。好在现在的老板姜远航拉了他一把,往后就在姜氏待了下来。

吃完饭秘书就给送来几袋子衣服,都是有牌子不还价不打折的。唐书让申暖试试,她不大乐意地换了两件,效果还不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何况申暖本来长得也不差。

唐书看着满意,突然升起一个念头,“申暖,不如你做我妹妹吧。”

“休想。”申暖瞪了他一眼,仇深似海的,早把他归入了讨厌的有钱人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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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书把申暖送到了云尚中学,还没来得及适应城市的一切,申暖就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复杂的环境——学校。

唐书一直看着她进了校门,才丢下烟头,开车前往姜氏企业。

自始至终,申暖也没见到收养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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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八班。

班主任方宇把申暖带到教室里的时候,一个暑假未见的同学狗友们已经闹成了一团。因为是高二,没必要参加新生典礼,这些家伙们相处了一年,早有了自己的圈子。云尚是私立重点高中,很少有转学生,所以当脸上贴着粉红色止痛贴的申暖走进来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新同学,大家多关照。”方宇随兴地拍拍申暖的肩膀,“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申暖。”她迅速地说,然后问:“我坐哪儿?”

方宇一愣,没想到她的介绍会这么简略,“先坐那边吧。”

申暖点点头,也不管四周的目光就走过去了。

她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同座靠墙的男生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一头金发嚣张得刺眼。申暖坐了下来,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

“你好,我叫沈骆瑶,是二年八班的班长。”天籁的声音。

申暖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个电影明星级别的大美女,长发披肩,眉若柳叶,唇红齿白,说话的时候身上还隐隐透着股香气。申暖不知道这世上当真有人可以呵气如兰的,当即傻傻地望着她感叹道:“你真好闻。”

沈骆瑶愣了一下,放下手笑了笑,“是法国香水,你喜欢这个味道吗,我送你一瓶。”

申暖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你真漂亮。”她真心地又说了句废话。

沈骆瑶又是一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找我就可以了。”

申暖听了,一个劲地点头,她就是对这种又温柔又漂亮的人没辙。

申暖拿出崭新的课本,课已经开始上了,可是她的同桌到现在也没醒过来。申暖想了一下,拉了拉那家伙碍眼的头发,“喂,上课了。”

此举一出,不知道为什么周遭的同学脸都莫名地一寒。

“喂,醒醒!”申暖见这人没反应,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这一次,就连方宇讲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面对突如其来的低气压,申暖抬头看了看周围奇怪的视线。

“那个……申暖啊……”方宇一脸尴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教室里安静得简直诡异,半晌,一声浅短的呻吟隐约传来,金发恶魔缓缓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向前方,“谁吵我?”

“旁边,旁边。”坐在他前面的男生瑟缩地指着申暖说。

恶魔的眼睛缓缓扫过来,深棕色的瞳孔静得出奇。

申暖一怔,仿佛是看到了一只刚睡醒的老虎,正惬意地考量着要怎样吃掉盘中的猎物。

恶魔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揪起申暖的衣领,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地把她提了出去。

大门“轰”的一声重新关上,气氛冷了两秒。

方宇重新拿起课本,“我们继续。”

原本还在开小差的同学们又都收回注意力,教室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的插曲根本不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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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暖在恶魔的肩上挣扎着,“喂!放开我!”

“住嘴。”恶魔低沉地说道。

阴冷的脸让申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很高,力气也很大,一脚踢开天台的铁门,把申暖往墙角一丢。

“痛——混蛋!”申暖揉着肩膀,抬头瞪视着他。

“我不叫混蛋,我叫卫朝阳。”恶魔抬脚踩在申暖的肩膀上嗜血地笑着,逆光的身影好似地狱的修罗。很多年以后申暖再想起这个人,时光就仿佛定在了那道邪邪的笑容里。

“我管你叫什么,干吗拉我来这儿,我还要上课呢。”申暖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挥开他的大脚,衣服上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印上一个鞋印。

朝阳挑了挑眉,伸手去拉她的衣领,申暖警觉地往边上一闪,挥手就是一个直拳,直直地揍在那张帅得腐败的脸上。朝阳怔了两秒,惊讶大于愤怒,要说在云尚,别说还手,光是对他大小声那就是死罪。

“你打我?”像是仍旧不敢相信,他伸手摸了摸发麻的嘴角。

“是又怎样?”

话声未落,一个拳头横扫过来,头撞在墙上“轰”的一声,申暖顿时感到眼前一黑,身体沿着墙壁慢慢地滑下去,嘴里还在不满地抱怨着:“臭小子,居然作弊……”哪有这样打架的,她都还没准备好呢……

朝阳听着她一直骂完了才寿终正寝,他不知道有人挨了打居然还有这么多力气来骂人,她昏迷的样子就像一只偷腥不成的笨猫,极不甘愿地紧皱了眉,可怜兮兮却又带着倔强。卫朝阳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看着这野丫头居然破天荒地觉得有趣。

凉风一阵阵吹过,朝阳可怜的低血压又开始发作了。他瞟了瞟靠墙上“睡”得很安稳的申暖,弯下身子把头靠在她的腿上,恰到好处的柔软度让他格外满意,眨了眨眼睛看看申暖的脸,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一股暖意,嘴角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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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暖是闻到法国香水味时醒的,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头上重得出奇。

“你发烧了。”沈骆瑶走过来说。

申暖叹了口气,难怪一整天头昏脑涨,打架也打不赢,原来是发烧了啊。她坐了起来,“你送我来的啊,谢了。”

沈骆瑶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卫朝阳送你来的,说怕把你打傻了。”

“那混蛋,我哪里得罪他了?”申暖一听就来气,“无缘无故地让我躺了一天,他有病啊。”

“申暖。”沈骆瑶严肃地看着她,“你刚转来,可能不知道。卫朝阳在我们学校是比较特殊的人物,倒不是说他人不好,只是他家的背景有点……复杂,这样的人,你还是少惹为妙。”

“他真那么可怕?”申暖皱了皱眉头,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朝阳拉她出教室的时候没一个人敢吭声。

“算是吧,毕竟,谁都不想无缘无故地惹祸上身,如果你得罪了他,以后在学校的处境可能会很难堪。”

“可我已经得罪他了,还揍了他一拳。”

“什么?!”沈骆瑶睁大眼睛,“你打了他?”

“嗯。”申暖老实地点头,表情有点无辜。

沈骆瑶侧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回过头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笑着,“没事,别担心,还有我呢。”

申暖一阵感动,就觉得这人跟自己姐姐一样亲得很,“谢谢啊。”她说,破天荒的有点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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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唐书来接她放学的时候,看申暖又是一脸光辉,简直不知道她是去读书还是去惹事了。

回家拿了医药箱给她换了块药膏,申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卫朝阳?”

唐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是说卫擎的儿子?他跟你一个班?”

不只同班,还同桌呢。“那家伙是不是疯的?”

“你才疯,招谁也不该招他啊,卫朝阳的爸爸跟姜家算是有点来往,他们家以前是做黑道生意的,这两年才慢慢地开始漂白。”

申暖笑,“你干吗说起这人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

唐书闷闷地说:“唉,说了你也听不懂,总之在城里生存,你就要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那种家伙,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唐书放下医药箱走开了。

申暖没有吭声,听他这样说着,并没有多可怕或可恶之类的感叹,只是突然觉得,像他那样有这么多人畏惧着的一个人,会不会有点寂寞、有点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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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去学校里,申暖发现自己的课桌和椅子都不见了。

“我的桌子呢?”申暖向四周的同学问。

大家纷纷走到一边,各忙各事,有意地拉出一条分界线,跟她势不两立。

如果你得罪了他,以后在学校的处境会很难堪。

申暖想起沈骆瑶的话,握紧了拳头。

被排挤了,公然的欺负,她意识到,这只是个开始。

这时,老师走进教室,奇怪地往这边看了看,“那边的同学,还站着干什么,回座位去。”

申暖转过身,一步步地走上讲台,“老师,我刚转到这里来,听说你们学校流行让学生自己讲课,不如让我试试。”

那老师愣了两秒,居然点了点头,“那好啊,我跟你换,你待在这里,我坐你的位置去。”

这句话刚落下,下面一班刁民立刻面面相觑。

老师走下讲台,问:“你坐哪儿?”

教室的气氛突然僵下了。

沈骆瑶站起身,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谁把申暖的桌子拿走的,搬回来。”

申暖看着她,开心地一笑。

睡得正沉的卫朝阳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周围奇怪的低气压,又看看讲台上笑得得意的申暖,抬嘴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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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流爹爹重生娘,姨娘各个宅斗忙,本小姐仰天长啸:穿越啊我要亲妈!某竹马: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某青梅:你谁啊?某竹马: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某青梅:你是有一点面熟。某竹马: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某青梅:好吧,算你识相。
  • 灵珠之光与暗

    灵珠之光与暗

    神造万物,八颗灵珠散落人间,据说集齐八颗灵珠者可修身成神;你有你的信念,我有我的追求,没有绝对的光明与黑暗;多么希望有这样一个世界,相互理解,彼此信任,没有谎言,远离纷争;终究,现实是残酷的,这个世界弱肉强食;顿悟,只有爱还是不够的,这个世界还需要秩序,谁能成为制定秩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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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冷妃:绝色倾天下

    她是21世纪在杀手界称霸第一的冷裳,杀人无数,手段毒辣。她是浅家族的无能嫡女千金浅月歌,面貌极丽,懦弱胆小。当她穿越到元天大陆,作为浅月歌面对整个大陆时,她是怎样面对这一切的改变?升阶速度爆快,在同龄之中无人能敌,却是迷失在了情之中。是与她在上一世在一起过的东方明,还是能够纵横大陆的穆上痕?“小月月,你是离开不了本王的手掌心的。”他邪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能做到再说!”她在世人面前冰冷的模样就在他面前给败了下来。
  • 一世记

    一世记

    一生如渡河,回头无岸;唯一心超脱,方可踏出;人生能有几甲,尽皆虚妄;不虚凡人行,踏岸而歌。有人说人活一世,吃喝二字;有人说来世,还是好汉;我说我只活这一世,一世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