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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妈妈

“不错啊你,居然能拐着我们仰北私奔。”

一大早就对着这张可恶的脸,申暖咬紧牙,一脚踹到卫朝阳腿上,当然,这一次他闪开了。

“仰北呢?”

“不是你把他拐走的吗,怎么反来问我?”

“少唬人了,是你去告密的吧。”

卫朝阳笑笑,的确,是他打电话通知姜远航的,这两个家伙都太单纯,他怕他们回去惹事,“我说你跟仰北怎么都像个孩子似的,一点不高兴就闹死闹活地惹一堆麻烦,那么大工程是你们两小孩能阻止得了的吗?”

申暖鄙视地瞪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我还小三个月呢。”

卫朝阳脸上一僵,“年龄跟幼稚程度是两回事好不好。”

“反正我比你大。”她固执地说。

“你们两个人要吵架能不能换个地方?”沈骆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指着墙上的告示,“医院不许大声喧哗,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简直两小朋友。”一句话上来,立马把两个人都给枪毙了。

卫朝阳以眼杀人,完全搞不明白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跟申暖变得那么好,隔三岔五地往他们中间钻。

其实沈骆瑶来医院是看谢小顺的,那天跟小顺坦诚他被打是她害的,那小子居然跟申暖一样一脸不介意,哦了一声还对她笑,说下次偷东西要小心点。

申暖看她进了病房,又转过头望着朝阳,“谈谈好吗?”

卫朝阳抬嘴一笑,“行,走吧。”玩宠物似的,拨了拨她的头,立刻换来一个深深的牙印。

?     ?     ?

那一天,他们被唐书带回来以后,申暖第一次去了姜家。

是姜歆的家,是姜仰北的家,也是收养了她的姜远航的家。

很大的房子,看着是很华丽,可到了申暖眼里,那就一哥特式的恐怖城堡,姜远航严厉的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自楼上传来,只是冷冷的一瞥却让申暖胆战心惊。

靠,我又不是你杀父仇人。申暖皱了皱眉头,她有种自觉,姜远航很讨厌她,也许是因为姜歆的关系,可她又不是故意拐走他老人家的女儿,自己家庭的原因能怪在她头上吗?

姜远航青着脸对着申暖和仰北,一旁的唐书捏了把冷汗。

沉默许久,最终,姜远航走到了申暖的面前,“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刀刻的脸,冷冽的语气。

申暖一愣,身份?她好像跟间谍特务蜘蛛侠飞天小女警这群人扯不上关系吧?申暖就是申暖,还有什么身份?

姜远航又说:“我收养你,并不代表你就能攀龙附凤地成为姜家的人,只不过我女儿不想让你流落街头,求我我才收留你。”

申暖怔住了。

姜仰北紧拧着眉头,拉住申暖的手,“我们走。”

申暖一怔,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很没出息地哭出来。

姜远航冷冷地扫了仰北一眼,“还没轮到你,你最好安分点。”

“去你的安分,老妖怪!”申暖愤怒地吼道。

正要上前缓和气氛的唐书听到这句,整个人像风中落叶一样陡然僵化了。

姜远航也是愣在原处。

沉默地僵持着,直到一片沉寂的房间里传出轻微的笑声,姜仰北看着申暖气呼呼的样子,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妖怪?她怎么会想到这么可爱的形容词?

姜远航像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铁青,“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要我说我就说?!我现在不想说了!”

姜远航终于失了风度,一个巴掌扇了下来,唐书心头一颤,姜仰北却抢先拦住了他。

“你?!”姜远航瞪着往日唯命是从的孙子,那只手正坚定地架在他的手腕上。

申暖的眼睛仍在喷火,“难怪姜歆当初要我不要你这个臭老头,做人这么失败,我瞧不起你!”她吼着,转身就往门口跑,突然又像是漏掉了什么,跑回来把姜仰北的手一抓,把他也给拉了出去。

唐书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扇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两滴汗自脸颊落下。

喂,申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看着老板气得失了颜色的脸,被彻底遗忘的唐书直想找个地洞把自己掩埋起来。

丫头,你可害死我了你。

申暖拉着姜仰北跑向客厅。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有那什么自闭症了,敢情被这么个老妖怪折腾着,又住在这么恐怖的大房子里,换谁谁都正常不起来。”申暖还在气,说话就像子弹似的,仰北的表情却僵了一下。

“我爷爷……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坏。”

申暖停下脚步,突然意识到她一直在骂的这个人是仰北的爷爷,她的表情尴尬起来,“对不起。”

姜仰北摇了摇头,“你应该生气,被这么说,我也很生气。”他低下头,看着申暖握着他的那只手。仰北微微笑了笑,“你很了不起,真的。”他突然说。

申暖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因为骂人而被夸,怎么说都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吧。

申暖咬了咬嘴唇,想跟仰北说些什么,可突然间却感到背脊骨一阵阴寒,侧过头,申暖睁大眼睛,看一个白衣长发双眼血红的女子正站在一旁,一双眼睛毒蛇般地盯着这边。

“仰北……”申暖扯住姜仰北的衣服,心里直起鸡皮疙瘩,她是不是,看到贞子了?

姜仰北转过目光,看着突如其来的姜芷姗,也略微惊了一下,“妈…”

申暖一怔,妈?他叫她妈,这么说,这个女人就是姜歆的姐姐?

像是恐怖电影里爬出来的贞子,姜芷姗的目光神经质地在申暖与仰北的身上徘徊。

申暖牵动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声招呼,不知道为什么空气变得压抑。

这时仰北低下头,按住申暖的手腕,“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好吗?”

申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转过身的时候,她仿佛还能感觉到姜芷姗森然的注视,身子僵硬得差点就很没面子地同手同脚了。

然后跨出大门,依稀之间,听那女人开口道:“姜歆,过来……”

听到这名字,申暖猛地回头,却见仰北正朝着姜芷姗走去。

大门缓缓地合上了,将姜仰北黯然的神情与申暖惊愕的脸缓缓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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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申暖睡不着觉,她肯定自己确实是听到姜芷姗是对着仰北喊姜歆,可姜歆不是那个人的妹妹,她的妈妈吗?难道仰北的小名也叫姜歆?

申暖曾听姜歆说过她的姐夫是入赘到姜家的,所以仰北也过继到这边随姜姓,可没理由把儿子的名字跟妹妹起得一样啊。而且,她怎么看都觉得仰北的妈妈有点不对劲,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简直像是一具行尸。

怎么会这样?

卫朝阳敲打申暖额头的时候,她正坐在那里想得入神,被他一吓,猛地打了个冷战。

朝阳把荷叶饭端到桌上,然后在对面坐下了,“有什么事要问我?”

申暖往四处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仰北的妈妈吧,她一般怎么喊仰北的小名?”

卫朝阳举起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你见过那女人了?”

“嗯。”

“是不是听她叫仰北做‘姜歆’?”

“嗯,嗯。”申暖猛点头,“他们家有两个姜歆吗?”

卫朝阳摇了摇头,食指在杯子里沾了点水,往桌上写道:“是这个‘欣’字,不是指你的养母,姜欣,是仰北妹妹的名字。”

“咦?仰北有妹妹?没听说过啊。”申暖一脸困惑。

卫朝阳往口里塞了口饭,似乎是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仰北的妈妈,就是姜歆的姐姐姜芷姗。本来她生的是龙凤胎,那个女孩子就叫姜欣,姜老头子和姜芷姗疼她疼得不得了,两岁那年,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出了意外,小姜歆就被人绑架了。”

“怎么会这样?”申暖愕然,“为什么绑架那么小的孩子?”

卫朝阳拍了拍她的头,“笨蛋,当然是为了钱。谁不知道姜远航那老头有钱,而且又很讨厌。”卫朝阳说着皱了皱眉头,很看不起口中人的模样。

“那后来怎样?”

“后来?就死了。”他依旧漫不经心地说。

申暖不满地抢走他的筷子,“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吗,这样我哪里听得懂?”

卫朝阳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笨就是笨。”他继续说,“那之后姜老头找了我老爸,一边和绑匪周旋,一边找那个孩子的下落,查来查去,最后发现背后的主使人居然是姜芷姗的老公。”

申暖一惊,“仰北的爸爸?”

“他老家出了问题,就想绑架自己的孩子在姜家套现金,被查出来后姜老头把他送牢里,结果在里面被人弄死了,最糟糕的是姜欣还在绑匪手里,姜老头出大笔赏金找他们,几天后在自家门口看到一个大箱子,里面有一个面目全非的小孩子的尸体,姜芷姗当即就疯了,后来查出来那孩子的DNA就是姜欣。”

申暖目光一窒,说不出话来。

卫朝阳叹了口气,“那件事是过去了,不过最后受罪的却是仰北,女儿和丈夫的事给******刺激太大,姜芷姗从那以后就神经不正常地把仰北当作了死掉的女儿姜欣,完全忘记了仰北的存在,她疯疯癫癫地把仰北关在房子里不让他出门,像是害怕自己的女儿被人抢走,有时候她又会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拿着刀子在仰北面前自残或是自杀,而那段时间里,姜歆无缘无故地离家出走,姜老头也受了打击整天不回家,他不肯把姜芷姗送到医院,就放任她这么疯着,直到有一天把仰北也逼出病来,我老爸看不过去,让姜老头把仰北送走了……”卫朝阳拨了拨头,“第一次看到那家伙的时候,看他一个坐在墙角里不说话,我本来想去欺负一下他的,可是走近了,看到他的眼神,空荡荡的,完全没有生存欲望,比死人还要让人难受,那样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遍。”

卫朝阳说完,抬起头看申暖,她依旧呆呆地听着,脸上没有表情。

“我以为你听了会哭呢。”卫朝阳诧异地笑了笑。

申暖一怔,看着他,开口说:“仰北也没有哭……”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哭?”

“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他一定不会哭。”申暖垂下眼帘。真正悲伤的时候是不会哭的,痛却不能说出痛的事实,那才是最大的痛苦。申暖一直都是明白的,因为她也有过类似的伤口。

卫朝阳低下头,微微抬嘴,申暖说得没错,他真的从来没有看姜仰北哭过,明明比任何人都绝望的时候,他还能保持淡定的笑容,是一股悲伤凝聚不散,从他整个灵魂深处慢慢渗透出来的,不带一丝压抑,却可以使人窒息。

申暖偏过头,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

好想见他……眼眶一热,申暖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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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顺看着这两天出境率极高的沈骆瑶,不觉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跟老大是好朋友吗?”

“嗯?”沈骆瑶抬起头,“你说谁?”

“申暖。”

沈骆瑶想了想,“算是吧……怎么,你不满意?”

“不是,只是想拜托你可不可以跟申暖说一声,我很快就回来。”

“你要走?”沈骆瑶惊了一下。

谢小顺点点头,“都住了好几天了,住院费又那么贵,而且我妈现在不知道怎么样,我还要出去找工作准备医药费。”理所当然地说着为难的事情,谢小顺坦诚的脸上没有丝毫诉苦的迹象。

“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

“等她回来肯定不会让我离开的。”

“我也觉得你不该走,伤口又没好……”沈骆瑶打量着他,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帮你去办出住院手续。至于工作,我有个开酒吧的朋友需要一个酒保,你愿意的话可以去试试,边学边做,工资应该还不错。”

“不用了,太麻烦了……”

沈骆瑶敲了敲他的头,“行了,少婆婆妈妈,到那工作要见申暖也容易,省得你乱跑让她担心。”

谢小顺一听这话果然软了下来,“那,谢谢你啊……”

沈骆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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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见仰北啊……

申暖望着天花板,一脸郁闷。

今天卫朝阳跟她说的那些事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打转,一闭上眼睛好像就能梦到那些画面,再想起那天走的时候姜芷姗的眼神,更想冲过去找他了。

怎么办……电话打不通,又不敢去他们家,第一不认路,第二怕碰到老妖怪。

怎么办?

“好烦呐!”她喊了一声,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想了想,翻身下楼,准备去那个小教堂。今天是周末,他一定会出来吧。申暖想着,穿上外套就往外走。

天渐渐变得青白,申暖推开教堂的门,意外地,竟看到有人在里面。

“仰北!”她心口一跳,兴奋地冲那背影喊道。

那人回过头,有些诧异地望着这边。

申暖愣住了,不是姜仰北,是……“老师?”

初二八班的班主任方宇,此时正站在真主的神像下,静静地看过来。

申暖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方宇淡淡地笑了,“那你呢?”

“是我先问你的。”申暖不满地说,老实说,她对这个老师的印象并不好,从进学校起就觉得方宇一点也没老师的样子,不论什么事都放着不管,而且常常奇怪地看着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让人不自在。

方宇偏过头,看着神像,“我在这里等人。”

申暖眨了眨眼睛,“我也是。”

“你要等什么人?”方宇问,然后说,“这次可是我先问的。”

“姜仰北。”她老实答道。

方宇思考了片刻,“我听说过他跟你的关系,算是你的哥哥吧,他昨天好像没来上课。”

“嗯,是啊。”

“你好像很累……”方宇端详着她的脸,很没精神的样子。

申暖坐到长椅上,把头挨着靠背,“睡不着。”

“你有心事?”方宇坐到她旁边,温和地问:“如果有烦恼的话,可以说来听听,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申暖看了他一眼,她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

方宇笑了,“放心,不管是什么事,我不会笑你的,人都有烦恼,不把包袱卸下来,就无法往前走。”

她想了想,也许是真的太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也许是身旁的这个人这一刻表现得太亲切了,许久,她忍不住开了口:“我觉得很不顺,很多事。找不到自己应该待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可是,心里却很难受……”

“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一直。”

方宇眯了眯眼睛,“很多人也都会有这样的困惑吧,只是你是那种会很认真地去思考这些问题的人。可是申暖,你必须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或是无法完成的事情,即使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状态,只要那个过程尽力了,就没有必要感到遗憾。”

申暖看着他,“可是,我什么也不会,能够做些什么?”

方宇莞尔一笑,“每个人都有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需要你的那个人在等你。”

申暖一怔,睁大眼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我大概明白,你究竟在烦恼些什么了。”方宇顿了一下,站起了身,“你在寻找被爱的理由,是吗?”他俯视着她,笑了笑,拍拍申暖的头,“小丫头,打起精神来。”

申暖猛地一惊,突然觉得这一幕非常的熟悉,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也曾有一个人这么对她说着,轻轻拍她的脑袋,很温和地笑。那是谁,又是在哪儿?她回过神,方宇已经走出了大门,申暖望着他的背影,一阵恍惚。

这个人……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坐下来,回想方宇刚才的话,渐渐地,许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变得豁然开朗。

心里的东西明白了,几天来的睡意终于涌上心头,申暖就着长椅睡下了,迷迷糊糊的。

申暖突然睁开眼。

“你醒了……”姜仰北笑了笑,站了起来。

申暖眨了眨眼睛,脸上一红,“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她坐了起来,顿了一下,局促地问:“那,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

松了口气,申暖刚想站起来,却又听见,“只不过不停地喊我的名字。”

她一吓,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姜仰北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觉得申暖这个样子好有趣,很像……小狗,但他不能跟她说,不然申暖肯定会像只小狗一样咬上来。

“你叫我,是有话跟我说吗?”姜仰北笑眯眯地看着她。

申暖缩起肩膀,狠狠地低下头,欲盖弥彰地喊道:“没有!”

“哦,没有的话那我就走了。”仰北作势转身。

申暖跳起来拉住他的手,“等一下!”

姜仰北笑了,“什么事?”

看着他无害却又带着调侃的笑容,申暖脖子一寒,“那个,你该不会,是在欺负我吧?”

仰北抿了抿嘴,“那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跟我说呢?”

申暖咬了咬嘴唇,紧张得眉头都皱到一块儿了,“就是,那个,其实,嗯……”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抱着必死的精神抬了起头,“我喜欢你。”闭上眼睛,羞愧,害怕。

姜仰北怔了片刻,目光一潮,紧紧抱住了这个总是让自己暖和的人。

这一刻,姜仰北觉得自己很幸福,不仅仅是开心,也不只是欣慰,而是真真正正的幸福。

仰北摸着申暖的头发,松开手,发现她连耳根都红得充血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啊?”脸终于不那么红了,申暖抬起头,转移话题。

“我爷爷那天语气不好,我担心你还在难过。”

“那个老古董,我才不为他难过。”申暖扁着嘴,她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骂人都清高得不吐脏字的人了,就算是姜歆的爸爸也不行。

仰北摸摸她的头,“你可以不理他的。”

“你不会生气吗,他是你的爷爷。”从小就缺少家族概念的申暖并不会因为仰北是姜远航的孙子而为难,她认为仰北就是仰北,她喜欢他,跟姜远航无关,但她就是不想让仰北不开心。

“我不生气,只是怕你不开心。”仰北想着那天爷爷说的话,他知道申暖听了一定很受伤,所以才会用生气来掩饰自己。申暖叹了口气,“我才不会为了老妖怪不开心。”

姜仰北笑了,“你生起气来真像小火龙。”

“你那是夸我还是贬我呢?”

“都不是,我是喜欢你。”仰北坦诚地说。他自然而然地牵着申暖的手,“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吧?”

“饿……”申暖立刻抬头,想想又有些不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哄小孩?”

“申暖就是小孩。”他说,瞬间闪过的笑容堪称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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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饭时间,酒吧的人不算多,谢小顺在一旁很认真地注视着调酒师的动作,眼睛专注得一眨也不眨,一旁的沈骆瑶看着他直笑。

表演完了,酒保把东西递到小顺手上,他一喜,兴致勃勃地接了下来,照着刚才看到的一一重复。

“反应很快,手脚利落,哪找来的?”老板兼调酒师MARS问沈骆瑶。

“我朋友的朋友。”

MARS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干吗说得那么奇怪,怎么,我们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沈小姐也真心交起朋友来了?”他说着,嘴唇暧昧地擦过沈骆瑶的脸。

沈骆瑶一把将他推开,“少来。”

MARS也不介意,看着谢小顺问:“小朋友不错啊,以前学过?”

谢小顺放下调酒器,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他不敢说他之所以这么会玩这东西是因为以前在别人院子里偷果子常常被申暖追着打,又要躲她又要抱住手里的赃物,那动作也堪称是高难度了。

“好好干,你有前途。”

谢小顺猛点头,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抬起头想跟沈骆瑶再说声谢谢,却见MARS正很煽情地跟她在光天化日下打着KIXH1。谢小顺的脸刷一下红了。他是知道现代人很开放,一分钟接吻一天上床,可现在放在眼里的是个熟悉人,那感觉,就有点不一样了。说不上为什么,看着这一幕谢小顺觉得心里闷闷的,连玩调酒器都没什么精神了。

“那小孩喜欢你呢。”MARS在沈骆瑶耳边说,眼光若有若无地瞟过谢小顺。

沈骆瑶忽地严肃地瞪着他,“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少乱打人主意!”

MARS暧昧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连说话都带着****的味道,“你看上他了?行,我不打扰你们……”说完走到一边去,手把手教谢小顺调酒。

沈骆瑶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可又说不上来那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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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谢小顺找到工作,晚上几个人一起在那家酒吧聚会。卫朝阳去的时候看到姜仰北和申暖靠在一起,不禁挑了挑眉。

“朝阳……”姜仰北也注意到他,站起来,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

卫朝阳笑了,走过来挽着他的肩膀,“看到我来这么高兴啊,专程站起来迎接。”

申暖一听不乐意了,“谁欢迎你了,不要FACE!”

“这么快就学会吃醋了,调教过了啊?”卫朝阳意有所指地看着姜仰北,仰北身子一僵,脸色瞬间苍白。

主角登场,现学现卖地给他们每个人调了杯酒,散了场他自顾自地拉着要找的人分开了。

正是午夜,灯火辉煌,姜仰北坐在酒吧后门的阶梯上,眉睫忧郁地拧在了一起。卫朝阳点了根烟,靠在门边,他知道仰北想说什么,却希望他能自己说出口。

风起了,卷着塑料袋在空中飞舞,姜仰北抬起头,望着墨青色的天空,凝了凝眉。

“朝阳,我是真的喜欢她……”仰北说,表情中带着愧疚的惆怅。

卫朝阳听了,却是了然地微微一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对不起。”他低下头。

卫朝阳看着他,“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我上次说的那些话?你真的认为我会看上那种还没进化过来的生物?”

姜仰北愣了一下,疑惑地回过头。

卫朝阳玩世不恭地笑着,“你见过我爱过什么人吗?仰北,那时候我只是想刺激刺激你。”

瞳孔紧紧地一缩,仰北很快明白到他话里的意思,“耍我?”

“是啊。”

无法反驳,虽然心里有点窝火,可姜仰北知道,卫朝阳这个人,做什么都是为他好,“那真谢谢你啊……”有点赌气地说,肩膀却松懈了下来。

风停了。

卫朝阳靠在仰北的背上,“你跟她的关系,你爷爷那边不会放手吧?”

“我会想办法。”

“什么办法?”

“反正,我不会让她离开我,永远不会。”

姜仰北说着,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冷意。

而申暖和谢小顺坐在沙发上,沈骆瑶跑去吧台和朋友聊天。申暖没告诉谢小顺前两天她曾准备回去,“你真打算在这里打工,谢妈谁来照顾?”

“大叔会帮忙,而且那里有护士。”谢小顺低着头,一副很想说什么的样子。

“怎么了?”

他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才看着她说:“昨天我给医院打电话,大叔说工程队的人已经开始要拆房子了,我们该怎么办?”

申暖呼吸一窒,紧紧皱起了眉头。谁也不能理解那个故乡对他们的重要性,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心里重要的角落,捍卫着,不希望任何人介入打扰,可是有钱人一句话,说拆就拆说要就要,谁能明白他们心里的失落和苦闷?

“大叔还说,现在你待的那个家里也是有钱人,也许有办法帮他们出头……”谢小顺说着,自我厌恶地抓了抓头,“不过那都是他们说的,你如果很为难就别放在心上,我会再想别的办法的。”

别的办法,还有什么办法……申暖笑了,“我知道了,我去试试。”

谢小顺一愣,抬起头看她的目光没有半点勉强,“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申暖不满地按住他的脖子。

谢小顺也笑着推了她一把,不分男女的亲密,没有芥蒂,一起洗澡一起睡觉的交情(当然是小时候),生死不离的兄弟。

MARS的目光往这边瞟了瞟,眼神锁定在申暖正暖的笑容上。他放下手,暧昧地笑了笑,看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今天见到谢小顺的时候只觉得他跟浮光流影的城里人有些不一样,却不想眼前还有这么个独特的孩子,简直像是藏在黑暗里的光,暖暖的,滋养人的心房,而他,最擅长的就是发掘各种各样的光芒。

MARS笑着端起一杯酒走过去,谢小顺正和申暖打闹着,突然看到老板过来,吓得赶紧立正了身子,申暖一怔,也随他回过了头。

“你好……”MARS微笑着坐到了申暖旁边,“你是小顺的朋友吗?”

申暖摇了摇头,不想其他,“他是我的小厮。”

“小厮?佣人啊……”MARS笑了,一双凤眼流转着百千诱惑,“那你就是主人了?”

“没错。”申暖笑着,那笑容摄入MARS的心里,小兽般诱人征服。

“那主人愿不愿意试试我调的这杯酒?”

申暖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手中湛蓝的液体,漂亮得就像天空一样。

谢小顺在申暖耳旁说:“这个就是我的老板。”

老板?就是不能得罪的意思吧……申暖想,接过他的酒,一鼓作气像灌饮料一样喝抽到肚子里去了,看得MARS和小顺目瞪口呆……哪有人这样喝酒的?

“好苦……”申暖舔了舔嘴唇,“还有点酸味。”

“是吗?”MARS很快恢复了笑容,将手伸到她脸上,擦她唇上的酒渍,“让你喝到不好的东西,看来我该好好赔罪了。”

申暖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怎么看就是只一肚子奸计的阴狐狸,“你要赔什么?”

MARS见她一脸戒备,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那你想要什么呢?”

申暖打了个冷战,看不懂他眼里的****,只是单纯地觉得毛骨悚然。

姜仰北回到酒吧内,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男人和申暖亲昵地坐在一起的情形,MARS越靠越近,申暖有些不舒服,谢小顺看着也觉得不太对劲,他突然想起上次MARS和沈骆瑶接吻的情形,不禁打了个寒颤,把申暖往后拉了一把,靠在他身上,戒备地对着这个危险的男人。MARS瞪了小顺一眼,意味深长地冲申暖笑笑,然后端起杯子走开了。

“你老板这里是不是不正常?”申暖指着谢小顺的脑袋。

“你就不能指你自己的脑袋吗?”小顺无可奈何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好像看谁都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怪恶心的。”

申暖想起MARS暧昧地给她擦嘴巴,也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怪人……”她闷闷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回过头,就见姜仰北呆呆地站在角落里,半张脸吞没在阴影之下,一股说不出的陌生的感觉。

申暖心里一紧,想说些什么,卫朝阳却挽着仰北的肩膀走过来了。

“很晚了,散了吧。”卫朝阳说。

“骆瑶怎么办?”申暖看向吧台,沈骆瑶还在和一个男人一起喝酒,她想起上次看到一个男人给她钱的情形,有点不安。“别管她,她还要待一会儿的。”卫朝阳拍拍申暖的头,先一步到吧台去结账。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谢小顺,“你今天要住在这里吗?”

小顺点了点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他可是连公园也睡过。

申暖想了想,“那你自己要小心啊。”

“嗯。”

仰北看着,神情有些黯淡。

申暖站起来拉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卫朝阳结完账,拉过沈骆瑶问了几句话:“那个MARS是双性恋吧?”

沈骆瑶一愣,继而点点头,“你放心,他虽然风流了点,但也不会乱来,而且谢小顺是住宿舍的,几个人在一起,不会有问题。”

卫朝阳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才走开了。

三个人站在酒吧门口,申暖想着谢小顺刚才说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姜仰北看了她一眼说:“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申暖笑了笑,“这么晚了,你要去朝阳那边吧,我先走了……”她摆摆手,还是决定不要将那件事告诉仰北。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边走边拍拍自己的脸,申暖跟自己说——

打起精神来!

?     ?     ?

午夜,正是酒吧热闹的时候,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从门口走出来。

哼着小调,MARS酝酿着今晚要去找哪个情人,一路从小巷往大街上走着。

车来车往,MARS冲着马路扬手,喝了太多,脚步有些不稳。

一辆车缓缓驶过,见是个醉鬼,又跑开了。MARS愤然在路旁叫骂起来,突然背后一沉,像是一双手重重地将他往前一推,“砰”的一声,一辆小车轧过他的腿,车身顿了一下,又立刻绕开往前奔去,车灯呼啸而过,萤火虫一样消逝在路的尽头,MARS躺在地上,压抑地呻吟着。

街旁,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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