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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痛离

我又来到了星河湾。

呵,我在意外什么,这条路自己闭着眼睛也能走到。

深夜,星光熠熠,赵方明还未归来。

我自嘲一笑,心中反问:“林颦颦,你究竟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再度转身离去,一辆奥迪A8L停在我身边。

是方明。

“颦颦?”他诧异,下车,走到我面前。

“嗨,是我。”我向他挥挥手。

“你来……哦,等等,”方明的气息已混乱,他调整呼吸,“先让我去停个车,你在这里等我。”

他再度上车去,又按下车窗:“你在这里等我。”

我点点头。

你来安心了?

那日也是你跟在我身后对不对?

我莞尔。

自己最爱听苏永康一首情歌,里头有这样的句子:

“当我们再度相视微笑,成熟的心有一点苍老,许多伤痛都已经忘掉,记忆里剩下的都是美好。”

此刻就是写照。

方明带我上他家,他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张望我,好似确定我有没有依然跟在他身后。

方明开门,换上拖鞋进去。

“替你倒杯热牛奶好不好?”他问我。

我答:“好。”

玄关的鞋柜上,放有一张“朱小姐花店”的名片。

黄玫瑰与风信子,到底还是你送来的。

我推开自己的房门。

里头如初,同我走时一个样。

我感动。

方明热好了牛奶邀我过去。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我双手握杯牛奶,他手里拿着黑咖。

“你……”

他不知该如何开始我俩的对话。

“我是不是老了?”良久,方明缓缓开口。

我被他的问题逗乐了。

“你戴假发了?”我问他,“还是你满口假牙?放心,即使你老了,你依然是个帅气的老人。”

方明微微笑。

“你好吗?”他问我。

“我很好。”我答。

“家里都好吗?”

“我们都很好。”

“你呢,你好吗?”我问。

“我很好。”

“律所忙吗?”

“是,很忙,明日我还要陪当事人回新德里一趟。”他将咖啡杯放到茶几上。

我从包里取出约瑟夫二世递给他。

“看来你的生日恐怕要在印度过了,”我说,“提前祝福你生日快乐。”

他道谢,接过,打开。

“S′agapo?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看钢笔上的字母,要我解答疑惑。

我笑而不语,起身告辞。

“夜深了,我要走了,再见。”

方明忽然拉住我。

“颦颦。”

他从后面环抱我,我一惊,手中的杯子落地,牛奶洒到地毯上去。

“与你分开,我在梦中无数次这样抱着你。”

我哭了,泪水温热、咸苦,落到方明手臂上。

他拉我转个身,与他面对面,他右手轻拭我脸颊上的泪水。

这几年,似过了几个世纪。

爱一遍,教人老了十年。

方明吻我的泪、我的眼、我的鼻尖、我的嘴唇,我没有抗拒,我无法抗拒与他温存。这样的肌肤之亲,我们渴望太久了。

凌晨,我先醒来,方明还在熟睡。

我穿上内衣,套着他的衬衫赤脚走到客厅去。

天空泛起鱼肚白,太阳缓缓探出头来。

我煮了黑咖,独自靠在阳台上喝起来。烤面包机里的吐司散发出阵阵焦香。

不知何时,方明也赤脚走了出来,双臂结实有力地圈我入他怀里。

“要不要喝咖啡?”我问他。

他摇摇头,轻轻吻了我。

“这次去多久回来?”我问他。

“很快,就两周。”方明答。

“好,我等你回来。”我说。

阳光倾洒在我身上,和煦温暖。时间若能在此刻定格该多好,我们已错过彼此太久了。

方明走的第二周,我搬进了外婆留给母亲的别墅里,志晖与阿荷从香港过来照顾我。

志晖放下行李,即刻马不停蹄开始收拾房间,因为阿荷怀孕了,他替妻子完成工作。

我欣喜,扶阿荷到椅子上去坐。

“几个月了?”我问,俯身将耳朵贴到她隆起的肚子上去。

“快8个月了,小姐。”阿荷笑着答。

“儿子还是女儿?”

“在香港做过检查,说是女儿。”

我好似记得自己同志晖才相识,如今他都要做父亲了,岁月荏苒,光阴如梭。

晚饭亦是志晖替我们做,阿荷说,现在志晖什么都学,什么都会,什么都抢在她前头做。

我说阿荷现在是十月皇后,志晖要是在这个时候不使力,那这个“丈夫”还留之何用,应该早早扔到西洋喂鱼去?

阿荷只是朝志晖温柔地笑。

夜间,方明给我来电话说自己有事耽搁还要晚一周回来。

“你待在新德里永远不要回来好了。”我赌气。

“那你岂不要成为寡妇了?”他在那头笑。

那厮开始蹬鼻子上脸。

“好了,再见。”我先挂上电话。

不见他,我一分一秒都难挨。

我逛婴儿店选购小衣裳,之后拎回家一件件拆开给阿荷与志晖欣赏。

“好不好看?”

“玫红色很好看,对不对?”

“这是围嘴,哦,这个是手套,可不可爱?”

阿荷掩着嘴笑。

“够了,够了,买得够多了。”志晖快吃不消我。

我的手机响起,上头一个陌生号码,显示:新德里。

呀,是方明,我愉快地接听。

“方明?”我雀跃。

“请问您可是赵方明先生的未婚妻:林颦颦女士?”那头官方发言,一口标准的中文。

未婚妻?

究竟在何时,方明就已这样称呼我了?

“是。”我答。

“这里是中国驻印度大使馆,我们从您未婚夫在航空公司预留的紧急联络人里找到你的号码。”

“什么事情?”我问,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在三天前,位于新德里的一家餐厅,发生自杀式袭击,您的未婚夫在此事件中或已不幸遇难。”

我耳内嗡嗡响。

“你在胡说什么?”我强牵嘴角。

“袭击者引爆了捆在身上的炸弹,威力巨大。整个餐厅被损毁,里头人员无一幸免。警方在一具烧焦的尸体边发现了赵方明先生的残留证件信息,尸检结果亦显示死者为亚裔男子。林女士,请节哀。”

“呵,全中国又不止他一人叫‘赵方明’。”我不相信。

“林女士,逝者已去,生者坚强。”

“好了,我挂了,你快快抓紧时间通知那个叫‘赵方明’的家属,不要再乱说,折我方明的寿命。”我将电话重重摔到地上,志晖与阿荷吓得站起来。

电话又响起,我转身上楼,志晖替我接了电话。

我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备课。

志晖推门进来,哽咽:

“颦颦,大使馆要我们过去处理下赵先生的后事。”

“我为什么替别人奔丧去。”我呵斥。

志晖退出去给我父亲打了电话,我过去夺下手机,朝窗外扔出去。

“刘志晖,我的方明才没有死。”我喊得震天响,阿荷急急吃力地爬上楼梯,站到志晖的身后。

第二日,我依旧起床、吃饭,乘公车工作去。

放学后,一样乘公车回家来。

理所应当,一切如常。

父母已坐在客厅沙发等我归来。

“你们来做什么,阿荷还有一个多月才要生?”我问他们。

母亲过来抱住我。

“好了,颦颦,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好不好?”

我推开她。

“我为什么要哭?”我笑,“我有什么好哭的。”

“颦颦,人死不能复生,你振作一点。”父亲老泪纵横,也站起来开导我。

“大使馆也有出错的时候。”我说,“方明会乘下周一的班机回国。”

“颦颦……”母亲也哭起来。

“我累了,今朝不吃晚饭了。”我转身上楼,将自己反锁到房间里。

父亲与志晖一起去了印度,办理了相关事宜。

志晖抱着骨灰盒子回来。

父亲也在天马山买了公墓。

我骂他们,为什么要替不相干的人穿黑衣。

我才不要去参加外人的葬礼,我有什么理由要替不认识的人头戴白花。

我不去。

我依然工作备课。

料理好方明的后事,父母又飞回了香港。

我没有去送行。

志晖走到我房间来。

“颦颦。”他唤我名字。

我盯着电脑屏幕,不作声。

他只好再不开口说一句,慢慢将个密封塑胶袋放在我书桌上,之后离开。

里头装有一个烧焦一半的皮夹,还有一支约瑟夫二世。

我双手颤抖,一点点打开。

约瑟夫二世上刻着S′agapo。

S′agapo,希腊语里“我爱你”的意思。

方明不晓得有没有去查它的含义?

我打开钱夹,眼前已一片模糊,方明的身份证依稀可辨,里头有一沓卢比,还有一张收银条:

新德里的卡地亚,物品是对戒。客户要求刻字“M&P”。取戒指的时间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天。

那日他的来电说自己有事耽搁,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

我还开玩笑要他永远留在新德里不要再回中国来。

好了,林颦颦。

他果真听你话了,他永永远远地留在了新德里。

他笑着说我会变成寡妇。

他早就要给我一个“妻子”的名分了。

我呜咽起来,掩面,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我的方明离开我了。

哦,不,我依然不相信,我的方明已经离开我了。

一个月后,阿荷在妇幼医院生了女儿。

医生抱着婴儿交给志晖,志晖笑盈盈,小心翼翼地接过。

我拉着志晖,哀求他:“志晖,给她取名刘明颦,好不好?”

志晖沉默,之后点点头。

父母带着蒋嫂从香港赶过来。

他们与志晖同样兴奋,一个个轮着抱明颦。

明颦在襁褓里哇哇哭,周围的人笑着。

新生命的诞生给所有人带来了快乐。

可是,怎么办?

即使如此,我依旧觉得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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