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自中夜,待陈沉与六孤皆已睡去,谷淇诺虚掩着被子,透过帐篷外传进的火光,一字一字的细读楞严经书,看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仍不知疲惫,专心专意的陷了进去,恰逢此时,蒹葭翻了个身子,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瞧见淇诺的被子高高耸起,感到诧异,本懒于多管的,但又顾着他是不是在预谋什么坏事,便悄然起身去探。
淇诺感知到背后一股凉意,也不回头,默默地将经书藏进席被下面开始假寐。陈沉正自梦中,呼噜声不觉于耳,睡得四仰八叉,他忽而转了一个身子,动脚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蒹葭的大腿,蒹葭腿脚一扭,啪啦一下倒在床上,身子正好压住了陈沉的小腿,头发却抵在淇诺的背脊上,忽而间陈沉懒懒散散的醒来:“谁呀,这是。”
他坐起身来,看见蒹葭大半个身子都在床上,连忙将脚从她身下缩了回来:“你……你干什么……”
陈沉想着淇诺大人都没浴火缠身,她六孤道先缠了身。
蒹葭原以为淇诺在打什么坏算盘,没想到是自己多虑了,幸得自己的头皮离他的背脊还有分毫的距离,不然将他惊醒了,她该怎么解释。蒹葭看着陈沉一脸惊讶,只淡淡道:“不做什么。”说罢,蒹葭从床上撑起身子离开,谷淇诺却突然清醒扯住她的手将他压于身下,故作暧昧,逼问道:“不做什么,你干嘛要上我的床?”
陈沉见这阵势羞得将被子默默抬起遮住了眼睛。
蒹葭见着与淇诺的脸离自己近在咫尺,精美绝伦的眼眶下镶嵌着黑熠熠的珠子,面孔倒是天下无双,只奈何利欲熏心,干出了叛国杀人的勾当,她道也不怕,直说:“那我上了又能怎样?”
淇诺笑说:“你居心不轨。”
蒹葭道:“你别自作多情,我是居心不轨,但那不是对你。”
陈沉吓得扯下被子,床上只有他和淇诺两人,不是对淇诺,难道是对他不曾!
淇诺对着身下的蒹葭鬼魅一笑,他翻开身子让她起开,蒹葭起身后,不屑的向谷淇诺望了一眼,头也不回的继续去地上睡觉,陈沉正摸不着头脑,既是对自己居心不轨,怎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独自去睡了,遂而辗转思测了一夜。
翌日,三人仍是困在帐篷里,出不得半丝气,经过昨夜里这么一闹,陈沉道觉得有些别扭了,他素来无拘无束,被这么一事扰着,怪不舒服,边穿鞋子边问坐在桌旁的蒹葭:“喂,你昨天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蒹葭看着眼前的白水回忆着曾经去四叔叔府上喝的龙舌,思恋万分,突而陈沉打断,道也不知他所说何意,毫无语调的问:“哪句话?”
陈沉一时心急,她怕自己说不清楚,又见谷淇诺仍在笼中,整个身子铺的严严实实,不能扰他起来替自己说,遂而结结巴巴:“就是……就是……你对我居心不轨那句话。”陈沉甩出这句话后,终于轻松了许多,他心底可留不得疑问。
蒹葭也不看他只是道:“我何曾说过?”
陈沉思琢这么久不得答案,她居然一句“何曾说过”就算了事了?他不依不饶接道:“你昨夜里是这么说的!”
蒹葭无心理他,突然从外闯进一个将士喝道:“樊将军要见你们,收拾好了快出来!”
蒹葭率先出去透气,陈沉连忙将还在睡觉的淇诺叫醒,谁知他将被子拉开后,淇诺早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指着淇诺的衣服奇道:“大人,你怎么,怎么,我记得你昨晚是脱了衣裳睡觉的啊。”
淇诺面无表情道:“晚上太冷了。”说罢早已穿上鞋子,赶出帐篷。
陈沉更是疑惑这两人怎么都怪怪的,脸铁的像块石头。
淇诺出来的速度道叫蒹葭吃了惊的看他,,不得多思只听得那将士道:“随我走吧。”三人皆以跟上。
来了主将樊靴的顶棚内,樊靴正研于战图,见三人来后便对淇诺道:“看来你真的没有骗我,六孤确是蓬莱公主。”
“句句实言,哪敢说谎。”
樊靴大笑又对着蒹葭说:“你可知道,你爹爹此次要御驾亲征啊!”
“我是他女儿,他自然会来救我。”如此一来,不知这老贼又要耍什么手段来对付蓬莱国王了,蓬莱国王不能死,他还没有以血引注杏花匙,杏花匙还没有回到真正的主人手里!
“哈哈哈,好好好,这次我终于可以替车师报仇雪恨了。”他又看着三人道:“到时候,你们只需随我其后,若是蓬莱国王可舍条件予我,我便放了你们,若是不予,我定将你们当场弑于他看。”
陈沉倒问:“你肯作为交换的到底是什么条件?”
樊靴道:“我叫你们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还可以苟延残喘几日,其他的闲事嘛就少管,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接着道“来人啊。”
进来两名将士,樊靴一挥手,三人皆被带下。
“哼,现在倒是挺神器的,到时候若是叫国王打的他落花流水,他便知道什么叫做颜色!”
多嘴的陈沉又被身后的操戈将士挥戟一吓,悻悻的不再多说。
转眼间,三日过去,三人像关在牢笼中的鸟不得自由,无论出去小解,还是透透气皆有无数道目光盯着,不然就是死守在帐篷里昏昏然的度过一整天。
陈沉是赖不住性子的,总喜欢往外走,蒹葭倒是无所谓,她自小清净惯了,而谷淇诺则越发的叫蒹葭琢磨不透,他竟然也开始学着寺庙里的和尚打坐起来,而且一坐竟是四五个时辰,有时候直接错过吃饭时间,就若进入了无人之地。
这日夜里,淇诺熄了灯,倒在被窝里第三遍翻看《楞严经》,透着帐篷外传来的火光,他又复读了这句子几遍,几日来扰他最深,最难以捉摸的十四字:定血气坤八日河,史开佛虔九重天。
他已经按照书中的定气法打坐了三日,且一次比一次长久,就算是到了夜里,他也不想睡觉,定要神使的自动睁开眼睛时,才算修炼完毕。此刻他正怔怔的盯着那一排小字,他相信这十六字里面一定藏有惊天的秘密。
相传《楞严经》乃佛祖门下第十一子柽**徒于人间修法成佛时写成,其间佛法精深奥妙,皆为毕生经验所得,中藏有一定神之法,若有人能参悟又肯加多日静心屏气修炼,则离成佛之日不远。柽**徒曾避一切纷扰,在一棵大树下苦行度法,因盗贼惦记他手中的《楞严经》,则将其杀害后盗走。后来此书流落车师,车师则将其拱为国宝,其历代王室成员皆有观看,却不得其中真谛,此刻谷淇诺正自苦读时,忽而棚内亮起的烛光,定是六孤所为,他急忙将楞严经》收入怀中起身来看。
蒹葭双手环抱胸前,目光直逼人心:“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无事。”
蒹葭试探性的假问:“《楞严经》是不是在你手里?!”
这句话同样惊醒了正自寐中的陈沉,他惊然起身,讶道:“什么?!《楞严经》?”
蒹葭又问道:“你休想骗我。”
“无甚可骗。”
“那你敢不敢让我检查。”蒹葭咄咄逼人。
谷淇诺斜了她一眼,又对陈沉令道:“睡下!”
陈沉疑惑不解的缩进被子,谷淇诺也不欲多说的躺下。
看着谷淇诺这般反应,蒹葭愈发不安了,她不依不饶道:“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去告诉樊靴!”
谷淇诺背对着她,淡淡道:“你去便是。”若《楞严经》在他手里,她更好夺得,若《楞严经》被樊靴夺去,那么想再抢回来可就不易了,他不信她连这个都想不通。
片刻过去,他身后再无蒹葭声音,心底一凉,急忙起身,蒹葭已然出去。
陈沉见淇诺反应极大,忙说:“难道《楞严经》真是在大人手里?”
淇诺直直的看着门帘,目露凶光:“没错,《楞严经》的确在我身上。”
陈沉大吃一惊:“那现在可怎么办,没想到她竟是真的去找那狗贼了。”
若樊靴真的来了,谷淇诺确实无退路可走,只听他坚毅道:“我在书在,我亡书亡!”
陈沉手心全是冷汗,难道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今晚就是他俩的命丧之日?
片刻后,军营大乱,四下火光弥散“不好了,不好了,敌军趁夜偷袭,敌军趁夜偷袭……”
听罢,二人赶去看,帘外将士赫然阻截。
只见整个军营混乱不堪,刀戟声音不绝于耳,又有大火烧营,浓烟弥漫。
未到樊靴营中,突而见敌军深入,周遭的将士开始和敌军撕战,接二连三的躺下尸体,押她的将士立马将其维护,往后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