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一直站在走廊上,看着木质地板之上殷殷血迹,既有托拿的,也有巴特尔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托拿算然没有责备自己一句话,但他临走之前,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自己。这强烈的刺激了沈画的自尊心,似乎有什么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那死去的巴特尔一并带走了。
“殿下!”沈画的暗卫们见主子冲下扶梯,奔出了客栈,几人连同凤廉、段嘉纯也跟了上去。
沈画只是想要追上托拿,她也感到了自己做的太过份了,那个男人毕竟是他的亲人,就算是看在托拿的份上,自己也不该以自己一时舒心,而杀死巴特尔。
段嘉纯一把拉住在街道上狂奔的人儿,焦急道:“画儿!你要做什么?”
沈画思绪全都系在巴特尔身上,根本不顾身后一干人,急声道:“不用管我!费、琼,回客栈照顾少爷,媆与喬随我来就可以!”她的意思很明确,凤廉与段嘉纯也不必跟来,她只要媆与喬两名暗卫在身边即可。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客栈早点休息,明日好赶路!”凤廉也是担心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那白音王愿意就此了解了此事,那已是很大的让步,她为什么还要自己贴上去找晦气?
沈画蹙眉,凤眸不看眼前之人,只是冷冷道:“你少管我!”便甩开了段嘉纯的抓住自己的手,与媆与喬三人跨马朝城门而去。
凤廉在回到沈画身边那一刻起到如今,似乎只有这一刻第一次不想听她的话,忧愁的双目看向段嘉纯,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大概是凤廉与段嘉纯两人之间,唯一一次没有起异议的事,相互微微点头便朝费与琼两人示意,叫她们先会客栈,而他们则是悄悄跟在沈画的身后。
托拿的小队人马因带着巴特尔的尸首行进有些缓慢,沈画骑马追上来的时候他们才到城门口。
沈画身侧的媆与喬骑着马,抄上前将托拿的马队拦下,两人纷纷下马,弓手道:“白音可汗,我们殿下有话想对您说!”
托拿身后的一名武士,跨着马便要上前,却被他拦下,托拿拉着缰绳俯视着两名暗卫,淡漠道:“你们回去吧!我没有想要跟她说的!”
“吁”一声娇嘘,沈画便已来到托拿的眼前,他刚刚说的话,沈画就当是没有听到一般,明眸直视着从自己过来之后便不曾看过自己一眼的男人,冷声呵斥道:“下马!”
托拿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沈画现在追上来是要做什么,但他知道现在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不想看到她,就是因为自己太爱这个女人,他的舅舅才会死在她手里!
“我叫你下马!”沈画再一次大声道,手中紧紧拽着缰绳,虽然知道托拿是在气自己,但有些事情有必要现在就说清楚。
托拿的贴身武士再也看不下去了,吊起嗓子,怒吼道:“你这婆娘,不要太过分了!”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可汗这样的为难,一个小小的女人而已,究竟是有何能耐,可以将堂堂白音王弄的如此狼狈。
沈画现在身边只有媆与喬两人,而托拿的马队至少有二三十人,若是托拿想要改变注意,她就会被他的手下拿下,好为那死去的巴特尔报仇。
“滚开!”沈画的一双媚眼现在却透着寒冷的眸光,若是眼神能杀人,那朝她大吼的男人早就被她给盯死了。
“你!”那武士抄起别在马背上的大刀高高举起,像是就要砍向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退下!”托拿呵斥着,缓缓下马。
沈画见他终于肯下马了,便也从马背之上一跃而下,冲向腿部受着重伤的男人,抬手想要扶他一把,却被托拿明摆着躲开了。
沈画扶了个空,脸上有些挂不住却没有发作,柔声道:“伤口还没有处理,我帮你包扎一下好吗?”
托拿看着沈画的表情有些呆愣,却没有开口拒绝也没有应承。沈画将托拿带到城门口那白天摆小摊的地方,随手就搬来一只长凳,又将他扶坐在上面。媆手举着火把为沈画照明,沈画从怀中取出那把托拿赠给她的匕首,一刀划开凝血的白色裤腿,从怀中取出纱布与金创药。
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自己一用力就会弄疼他一样,她还记得当年为他取背部残留的暗器时,他那鬼哭狼嚎的模样。
但如今的托拿脸上没有一丝痛楚表现出来,沈画为他细心的包扎好了伤口,才抬头看着他,小声道:“疼吗?”问出了口才感觉自己有多可笑,这样一个狰狞的刀口,哪能不疼?
她这分明就是打个巴掌给颗糖,这种滋味托拿心中不知道是该甜还是苦!
托拿开始沉默不语看着沈画依旧动人的容颜,微微抬手想要去抚摸她俏丽的脸颊,却停留在半空之中。他突然想起那躺在板车中的舅舅,他没由来的又是一阵自责:你在干什么?
沈画看到托拿僵在自己脸庞的大掌,便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贴在自己的脸颊,她想要诚恳的道歉,话到嘴边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那巴特尔自己先招惹我的!”
托拿一顿皱眉看着沈画柔媚的小脸,刚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沈画用力拽住手腕,他只能将手掌紧紧握成拳,撇开俊脸道:“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想要追究你的不是!你……你还是早点离开白音吧!”
追究?这么说他认为也是自己的错吗?沈画脾气就是倔,只要别人认为她做错了一件事,即便是真的错了,碍于自己的面子那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