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睬他,低头继续清理血迹,身上的血迹倒没多少,只是这头疼的厉害,估计给撞出了一个窟窿,这下子麻烦了。
“别动!”他突然走近,抓住我的手,将手里的手巾拿下,为我清理起脑后的伤口,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倒出点药粉均匀地散在伤口处,这药果然有效,敷上后,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感不见了,冰冰凉的很舒服。
我转了身,看着眼前的男子,觉得他实在是很难以捉摸,时而温柔,时而冷酷,一双如潭般幽深的眸,太过深沉,让人看不清,也看不明。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敛起眸子睇看着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说话的语气生硬而冷漠,似乎在埋怨我。
“吃了它,内伤就会好的!”他递给我一粒药丸,语气依旧不太好。
我接过药丸,眼警惕地看着他。
“你放心,这不是毒药!”他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为何?为何我会有这种感觉,在初次见面时他便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在哪里见过他,尤其是那双眸,太过眼熟,却又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转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我陷入沉思,这个人的身上有太多的疑问,让我关注。
夜幕落下,花灯初上,点亮这夜的繁华。
我干完活,回到柴房,疲惫地躺在干草堆上,因为驼背的关系,我只能卷曲着,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深夜的冷风让我瑟瑟发抖。
凌圣武是否在到处寻找我呢?只是他会想到我被扣押在这里吗?不知道自己的离奇失踪会在程府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想着,想着,疲惫袭来,我渐入梦乡。
一袭冷风至,卷起满地沙。
柴房的门被风儿推开,青衣随之飘落,长挑的身影落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前方卷曲的身躯上。
地上卷曲的人儿不堪寒风侵袭,发出微弱呼救声,令他心疼不已,他悄然走近,举手一挥,一张锦被便铺在了我的身上,驱走寒风,带来温暖。
青衣人矗立许久,深邃的眼眸不再寒光乍现,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温柔,凝视良久,他才转身离去。
门渐渐阖上,一道细长的白光透过门缝,直射在地上。
睁开了眼,我凝视着那道门缝,沉思,他究竟是谁?
月色里弥漫着的危险气息,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风中传来一阵女子轻轻的呜咽声,我起身,循声走去。
井口边坐着一名衣着单薄的女子,神色忧伤地凝视着井口发呆。
是她!早上救了我的那名叫做小娟的女子!她要干什么?不好!难道是要跳井!
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冲到她的身边,抱紧她的身子,心底默喊,“别跳!有什么事好商量,别轻生!”
“你在干什么?”头顶传来女子轻柔的话语,“我没想跳井啊!”
呃,我抬眸看她,以眸示意道,“那你半夜坐在井口边是要干嘛?”
晕死,没事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干么,害得我以为她要跳井,白担心了一场。
“扑哧!”她掩嘴笑了,“我只是想看看水中的月亮,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说完,她下了井口,仔细地端详起我来。
呃,不是吧,我凝眉看向她,真是个怪人,半夜跑到井口边就为了看月亮,我无语。
“你是早上那个人!”突然明眸一亮,她有些惊奇,“你是新来的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点了点头,不能说话还真麻烦。
“你认识沐大夫?”她站在我跟前,幽幽的体香萦绕鼻下,闻之让人心绪飘然。
我摇了摇头,鬼才想认识他呢!
“哦,因为他收留了你,所以我以为你认识他。”女子缓缓地移动足步,走到石凳旁,仰望天穹,幽幽叹气道,“沐大夫,他是个好人!”
啊!我惊讶地抬眸看着她,就差那么点,我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他要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没坏人了!
“你别看他平时绑着一副脸孔,其实他人很好,他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为我们看病却从不收一分钱,他对这里所有的人都很温柔。”她含笑说道,“在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把我们当人看。”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这里住的是全京城最低下的人。”柳飞尘说的那句话我终于明白了,是何种意思。我注意到,当她提到‘沐’的时候那副甜美的表情,看样子她对他动了心,只是他呢?恐怕又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一段情罢了。
“还疼么?”她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我的嘴角,温柔而语。
我勾起嘴角,苦苦地笑了一下,身子的疼痛远没有心灵所受的苦来得痛。
“夜深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不然会着凉的。”她幽幽地转身,孤单消瘦的背影看起来似无根的浮萍,随波而动,却是无处话凄凉。
这世间太多的浮萍,却没有一处可以安生之所。
我往井中看了看,想知道她为何那般痴迷井中的月亮,幽亮的井水中,一轮银月映在水中,那般的皎洁,明亮,突然,一阵微风拂过,搅乱了平静的水面,绞碎了那一轮月影,明亮的月亮便碎成千万道碎片,纷乱而散。
原来,人的梦竟是这般的脆弱不堪。
第二日,砰的一个开门声,把熟睡中的我给吵醒。
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天亮了,我慵懒地伸了伸腰,却发现自己的腰直不起,这才记起来,昨天自己被人易容变成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成了白衣馆的一个地位卑微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