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好意递个拳套给他都被扔掉,简直把她的好心当路草来践踏。枉费了她的好意,唯有当狼心狗肺算啦!她发誓,要是再多管闲事的话就是没人要的疯婆子。
程翠儿正打算缩回手,乖乖回房发个好梦。
不料,手突然被人捉住,害她差点摔倒,急忙扶住铁栏,并气愤地骂道:“搞什么,快放开手。不然我会叫人来……”
呃!不行,才回来半天而已,如果被大方哥知道肯定又笑话她是个专惹事的麻烦精,全身上下没一根骨头不懂找麻烦,再说现在已经夜深了,大叫会吵醒所有人,还是靠自己对付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比较实在。
程翠儿才想要挣回自己的手。
倏地,对方猛拉着她的手往他那边伸去,然后,似乎触摸到一张脸。一时呆住了,是脸吧!她摸到了鼻子,跟着是唇形。从未对陌生人有这般亲昵举动的程翠儿再度惊叫出声。
碰上无赖了吗?这次无论怎样她都要将自己的手要回来,她用力地想要挣脱对方的掌握。不料他又突地松开放手,挣力过度的她收力不及,整个人从凳子上跌倒在地。
见鬼了,真是吃力不讨好,痛死了。都是好心惹的祸!
死无赖!死坏蛋!
痛!好痛!翠儿吃力地趴在挠到身边的凳子上,摸摸摔痛的八月十五,又揉揉被抓痛的手腕。瞧!手都红了!差劲的男人,无礼的男人,不知好歹……痛得心里骂人千百回。
程翠儿气恼的望向铁栏,大概是企图想透过铁栏用她的眼波杀死他吧!才这么一望,吓着的人倒是自己。那男生不知何时贴近栏边,蹲着的他刚好被植物遮住脸庞,只露见沉郁的双目与高隆的鼻梁。
此时他正以一双深邃的眼一眨也不眨与她平望,眸中挂着的忧郁,像是长年积压而成,哀得任何人一眼并难忘。让程翠儿错觉得似乎受痛的人是他,而她则是应该要道歉的那个。
她眼也不眨一下地望着那双令人不可转目的眸子,不知为何,她好像读懂得了里面不为人知的痛,心为那眼中的悲凉而悸动,一下就触痛了心底最柔软的那点,跟随着更多的心震。
对方专注的目光让她顿时心跳动得异常的快,异常得令她马上想看清他的样子,为什么他会这么痛?异常得也令她忘了应该要愤怒地大骂他稍前无赖般的行为。
“还好吗?”
耳边传来好听低沉的嗓音。
他说话了耶!
翠儿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到他说:“对不起!”
这样低低沉沉的声音,让她继续不由自主地跟着沉入里头。
过了一阵,她才恍然自己还没回答人家的话。
“算啦,没关系啦!”她猛地从魔音里头转醒,哈哈地笑道,将方前的不快全数埋掉。“大家都是邻居嘛!我们这顶层好像就只有我家跟你家两户了。总不能结怨吧,以后还要当好邻居的,呵呵!”
既然人家都道歉了,就不能再气了,这是妈咪教导的。再说,他的那眼神、那声音,就是让她怎的都气不上来。
“我叫程翠儿,是程家的另一个孙女,从小居住在美国,今晚才刚回来的。你呢?”
……
等了颇久的她不禁“咦”了一下,她都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了,怎么他又不说话了呢?
她急急地拨开枝叶想要看清楚,却没半个人在另端头。哇噻!落跑了,那她不就是在自言自语了吗?搞到最后,连个模样都没瞧清楚,更别说其他了。
好奇怪的人!
现在她也只好摸摸臀部回房去睡,明天再问小圆姐关于邻家的事情。
这次回来,有卦可八了。
谁知近天亮才睡的她第二天醒来时已快中午十二点了。
该死的,都瘀青了!程翠儿揉搓着瘀痛的手腕,步出睡房。
静悄悄的大屋令她意识到大家都去忙碌了,爷爷奶奶与小圆姐到诊所去了,伯父也回了律师楼,伯娘大概是去了她的跆拳道馆,而大方哥则回消防局值勤。也就是说,此刻的豪华大宅除了自己就没其他人烟了。
程家惯来是没人在家吃午餐,只有晚餐的时候才在家里共聚,家务都是请钟点帮佣,一般都是下午打扫连同弄好晚餐便可离去。所以,关于昨晚的奇遇程翠儿也无人可问。
说来,昨晚回房后,她才发觉自己DIY的星星图案手链不见了,或许是掉在天台花园。那是她最喜欢的作品,因为石泥参入荧光粉而做成星星形状,所以晚上都会发亮。而且她因这次手工作品受到老师好评,成绩加分不在说,重要是她大小姐的设计品首次在校际展览厅展览一个月,这是她的luck,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时钟指针到了十三点的时候,程圆来电话喊她外出吃午餐,这才终止了那地毯式的搜索行动。
程翠儿满心疑问的关着门,如果不是堂姐的电话,她肯定还在找。为什么会找遍全屋都不见,或许不是在家里掉的?不可能吧,昨晚吃饭时还戴着呀。
她一边想一边走,全然不为意前面也在等电梯的人。不小心一头栽进一人怀里,暖暖的平实的,应该是一个男生。在她还来不及说抱歉时,已被人急忙拉开。
才刚站稳脚的她看向拉开她的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神情紧张,像是在防避着什么似的,大概五十有多的年纪。身旁站着一个年龄相若的威严十足而沉稳的男人,大概是她的丈夫,神情也是一样的紧张着。另外的大概是他们的儿子吧,因为有些许貌似。这也就是她一头栽进去的那个人了。
由于对方提防的神情,翠儿心里不禁纳闷,只不过不小心撞一下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他又不是小孩,一看就知道比她还大呀。
想着便不由自主地仰视那个备受保护的男生。
好漂亮斯文的男生,皮肤白皙得过分,双眼明亮深邃而冷漠。令她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男生,是他吗?但这个人文质彬彬的,一点都不像昨晚既暴戾又哀伤的模样。
只记得昨夜在暗光线下的他跟现在的这人,唯一相同的是很高很瘦,不过印象最深不在这点。跟着,眼睛不自觉地对上他的眸子,她认得,是这轮廓,可是感觉又不一样,到底是,还是不是他?
“你们好!抱歉!撞到你们了。”翠儿顶着满头问号歉意地对他们。
“没关系,你是程老医师从美国回来的孙女吧。”开口的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扯出一点笑容对着她说。
“是的,你们有听过我哦?”嗯!既然知道她,应该关系不错吧,那为何一脸紧张地强扯微笑?
“是的, 程老医师他们有向我们聊过你,他是个很出色的医师。”说话的仍是那位雍容华贵的太太:“我们姓利,就住在对面”。
利先生站在后面稍微笑了下,颔首。至于那个男生,就毫无表情的盯住她的脸一会儿,然后又转盯着电梯闪动着的数字。似乎对她毫无兴趣,也未从见过面的样子。应该是不同个人了。那昨晚的是他的兄弟吗?
然后,一直到走出了大楼,除了说声再见之外,就再没说过半句话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呢,如果被哥哥们知道,肯定借此笑话她的。
只顾自我取笑的程翠儿自然不会留意到背后有一双透彻的眼在研探着她,而他眼中的漠然亦在不觉之间渐减。
她就是昨晚在天台上那个闪着光亮,眼睛明镜一般的女孩?
餐厅里。程圆食不知其味地翻着她的午餐。翠儿见状就想,为什么她俩都摆了一副疑惑重重的样子?难道堂姐也有什么想不通的难题?
程圆察觉到翠儿探究的目光而回过神来。
“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好,就是时差还未转过来而已。”其实睡得一点都不好,她整晚都在想着天台上的男生,想着他的眼神到天边发着鱼肚白才睏得无意识地眯上眼。
翠儿又揉了揉被他抓痛了的手腕,又想着昨晚的他,与刚才出门时的情形。
程圆终于注意到她手腕的瘀青了。
“手怎么了?”
“昨晚不小心弄的,没事了。姐,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呀?”然后,她又道出刚刚在门口时遇见的情形。
“你是说利家。他们比我们家早搬来一年。利叔利姨都是响誉国际的顶级室内设计师,我们家的设计就是出自利姨之手。他们都很随和。”虽然不明为何妹妹好奇起邻居来,但既然她问了就回答。
“那他们家里有几个人呀?”问不到就是不死心。
“三人!利家只有一个儿子,听说比我小两岁,叫利恺杰。你问来干嘛?八卦妹!”
“好奇嘛!那个利恺杰是怎样的人呢?”比小圆姐少两岁那就是二十五岁了?看不出来,还以为最多大她一、两岁而已。
“听说他小时候被保姆虐待,精神严重受创。后来去了美国医治,大概两三年前回来吧,说是已经复原八九成了,但也因为长期的自闭,几乎只呆在家里。八卦妹,满意回答没有?”
跟翠儿这么一说,程圆又想起一些事来:
“一年前,我们刚搬来时,到他们家去拜访,哥性情一向豪爽的,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膀问他要不要去踢球,谁知被他大力推倒,惊慌得退开。当时我们都被吓了一大跳呢,后来才知道情况,他无法控制的受不了他人的碰触。”真是可怜的人。
她怔住地听了程圆的这番话。万象的何止一个大都市,人心也是呀。
混张的保姆,竟然连小孩子也忍心伤害,诅咒她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无法控制的受不了他人的碰触?昨晚他不是紧捉着她的手?她越来越困惑,越来越心痛这样一个受伤的人,难怪他昨晚的眼神如此的悲伤,像不见底的深潭。
那为何刚才的他,跟昨晚的他如此不相似。今日的他目光清明冷漠,昨晚的他目光深沉悲郁。难道是双重性格的两面人?
两人再度沉默着低头进食,各怀心事地。
突然听到有美眉的惊叹声。
“哇!大帅哥耶!进来了。”
“哇……”
“来了,走这边了……”
哪来的花痴,吵死了!到底是吃饭,还是看帅哥呀?程圆心里想,而翠儿似乎还沉在虚幻中未醒过来,对惊吵声一无所觉。
直到帅哥立在她们桌前,惊叫声止了,像在观看一幕紧张的重头戏。
她们这才抬头看向这个引起骚动的男人。
先是程圆惊异的回神出声。
“来干嘛?”语气冷冷的。
程翠儿也惊叹的看着他,哇!很帅嘛!这人跟肖耀有得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