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准备准备?给我四个美娇娘左拥右抱,繁花簇拥?想想场面是挺香艳,可我不需要啊!还是给我四个俊公子,端茶递水还有咳咳咳此处隐去就不明说了,这个虽然可以有,可我是个有身份的山神,不能因为来一次尘世就恣意妄为啊。这么想,我这一趟来得还真是有点兴趣索然,只能看不能动,又有什么意思?想想,算啦,这样的见识,在心里默默攒着,回去添油加醋,绘声绘色一讲,诓那几个清修了几百年的土地老几瓶上好桂花酿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套盔甲落在我手上,“梓婵,带你们郡主上那帐篷里把盔甲战甲披好。”我张大了嘴,手一摸,硬邦邦冷冰冰的战甲,“这是?这是?”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上个万花楼和花魁看星星看月亮谈谈诗词歌赋谈谈人生理想,要这一动“哐啷哐啷”想的破铜烂铁做甚?
“这可是全京畿的男人最爱来的地方——珞珈猎场。”他正说着,背后一声虎啸,一群鸟雀扑棱棱直冲天际,“这里全是饿了两天的猛兽猛禽。饿了两天正正好,不太饿不那么凶猛,饿过了扑腾起来又没什么力气。”
我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拉住二哥骑来马的缰绳,却被一旁小厮牵到一旁马厩栓了起来,“骑马意思不大,走咱们去那头,是徒步狩猎的山林。”他把弓弩往身上一抗,身旁一个下人已经麻利地帮他把战甲穿好,掩了方才银白的锦袍,也就盖住了那浓浓的纨绔气。难不成我看走了眼,这二哥实则纨绔外表下的上进公子?
“打,打,打到什么时候结束?”不知怎的,我的牙齿有点打架。别看我在堂庭山上把老虎豹子制得服服帖帖的,那都是因为我怎么也算是个有两万五千年修为的神,对付这些几百年,连我零头都不到的小妖小精小怪,实在比捏死只蝼蚁还容易,可这会儿,我神力全失,别说是饿了两天的猛兽,就是吃饱了的狗熊闲的没事干,一个巴掌拍过来我也要一命呜呼了。
“上了那个山顶。”他随手一指,果然几百米高的山上,一杆黄旗飘飘,全京畿任何一个地方应该都能看得到,“统统能挑个日子和花魁喝一夜花酒。”
“为什么不直接去和花魁喝花酒呢?”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因为这是全京畿男子最爱来的地方。”
“那花魁的闺阁呢?”
“全京畿男子第二爱去的地方。”
我抓耳挠腮,怎么都觉得奇怪,“你们怎么能把第二想去的地方,当作第一想去的地方终点的奖品呢?第一想去的地方都冲到了终点,第二想去的地方又何足挂齿呢?”
被我这么一问,二哥生生愣住了,“大家一直都说这儿是第一个值得来的地方。”
“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我试探道,隐隐之中,我觉着我这二哥不光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有点滞缓的纨绔子弟。
他左手叉腰,模仿起那帮狐朋狗友的动作来,右手往那山头上一指,“不管在哪儿,他们总喜欢往这珞珈山顶一指,那儿就是全京畿男人最爱去的地方。”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这就对了!都是亲王、大臣的儿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最喜欢去的是青楼啊!”
他突然沉痛地一拍大腿,赤手空拳正砸在钨铁上,疼得龇牙咧嘴直跺脚,“我也想说,怡红院里听听曲喝喝酒,那么舒服,一个个寿星老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平时校场都不愿意去,远远闻了气息就说不舒服,拿了刀剑就说自己今天身上乏,怎么会最喜欢来这儿又危险又吃力的地方,哎呀!这群伪君子,害得我还以为就我满肚子花花肠子,心底话还不好意思说,这帮虚伪小人!”他赌气把战甲一脱,往地上狠狠一掼,“上回一只狼舔了舔我的靴子,吓得我三天睡不好,这破地方再也不来了!走,上怡红院去!”
我喜滋滋把还没来得及穿的战甲往门口目瞪口呆的兵士手上一放,屁颠屁颠地跟在二哥身后,头脑虽是滞缓了点,还好心智尚属正常。
身后一片叫好声,远远看见半山腰,一个男子头上藏蓝抹额,一把弯刀抗在左肩,左冲右刺,顷刻间砍倒两只大虫,躲避天上俯冲而下的鹰隼,直直冲上珞珈山头。正午的骄阳直直晒在他的身上,他立在那黄色的旗子边,并没有拔下来向着山林间欢呼喝彩的人挥舞,只静静站在山头环视四周。京畿是四横八纵的都城,站在山上可以看个一马平川,那上头的风景,比坐在龙椅上的俯视应该来得更真实。
二哥带着我一路走到都城东南一座四层花楼之下,我从轿子里探了头,纨绔子弟果然会玩,这样宏伟的四层楼,四面皆是木廊檐,个个房间都有个可以看星星看月亮的大阳台,纱帘飘飘,好不梦幻。而那雕梁画栋,上头的花鸟草木、珍禽异兽,被雕得活灵活现,仿佛活的一样。
想想那些土地老,登仙之前不过山里的隐士、林间的樵夫、溪边的渔民,哪里见过这样高规格的烟花柳巷,今天走这一遭的见闻,敲他们一百坛桂花酿也不为过。
我下了轿,梓婵到了这会儿劝服我的心居然还不死,一个劲儿地在我耳边小声道:“这不是郡主来玩儿的地界,快上轿回府。”我置之不理,大摇大摆地跟在我二哥后面,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怡红楼里走,被门口满脸堆笑的老女人拦了下来,她摇着扇子,脂粉味如林风般扑面而来,“这才中午,姑娘们都在睡美容觉呢,大人晚点来呀。”我趁着他们纠缠地空档,把头探进那楼里,空荡荡,只有几个壮丁守在楼梯口,见了我这不速之客,怒目圆瞪,比船上三只眼睛的怪人还可怖。
二哥悻悻折返,我觉得奇怪,他个纨绔子弟,怎的连这点规矩也不知道,“二哥,咱们晚上再来。”
他苦着脸冲我一摊手,“晚上爹爹就来了,我哪里敢来啊?”
额,我拿手里的扇子扇了扇,我二哥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没什么,可我爹爹怎么也是这么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