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娘娘皇上对你是有情的
“你……谁又在你面前嚼舌头？”楚玥一惊，怒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朝歌轻哼，不屑的移开视线。
直至那天傍晚，她才真正的看清楚玥这个人，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
这是个只有恨，无情到绝情的人，不……是畜生！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楚玥……为了自己的仇恨竟然杀害自己的亲骨肉嫁祸给楚逸，借机夺得太子之位，谋害亲生父亲。为了那皇位，弑父残兄……毒害父皇，禁锢兄长，残害扼杀自己的孩子……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哀莫大于心死，他还是她的楚玥吗？
不，他从来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个楚玥！
如果可以，她希望今生从来不曾遇上楚玥！
那一刻，她才明白，那天父皇为什么对她说这么诡异莫名的话……
眼前的这个男子，手上到底沾上了多少鲜血啊……
“谁说的？”楚玥冷冽阴狠的出声，眼中嗜血的光一闪而逝。
朝歌只是摇头冷笑，看，这怎么可能是那个阳光和煦的楚玥呢？
站起来，朝歌盈盈一屈身，“臣妾先行告退，如若皇上要怪罪的话，就请便！”她已经无法再面对这个绝情残忍的男人，一秒都无法忍受。
满座的朝臣惊愕的看着绝美冷艳的皇后不顾礼节擅自离席，心中猜忌不断，彼此左瞧右望，就是不敢吱声，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楚玥脸色铁青的瞪着朝歌离去的方向，重重的呼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长袖一甩。
“散宴！”便匆匆离席了！
众人如蒙大赦般的松了一口气，暗擦虚汗，这楚玥自登基后，性情比先皇还要喜怒无常。
不断发动战事，野心昭昭，凶残无情的令人骇然！
即便楚玥随后就离席跟上，还是把朝歌跟丢了。
停驻一思索，楚玥便朝着历代皇后居所凤凝殿走去，朝歌应该是回自己寝宫了吧？
一路思绪万千，半个时辰后，楚玥满脸阴郁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凤凝殿，除了侧殿亮着昏暗的烛光，整座华丽的殿宇死一般的沉寂。
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他堂堂一代帝王，怎甘受如此奇耻大辱。阴霾密布的脸黑沉，提起一口真气，长腿一伸，华丽厚重的殿门就应声倒下。
留守凤凝殿的秦当闻此巨响，惊慌失措的跑来，身后跟着两个清秀瘦弱的小太监。
“奴才接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一见来人是楚玥，急忙跪地迎驾。
环顾一周，楚玥并没有看到朝歌，平复了一下胸腔中的怒意沉声问道，“皇后呢？”
“这，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去参加宫宴了，没回来过。”秦当一愣，有些不解的回禀。
“没回来？”楚玥垂眸思索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自三天前就没回凤凝殿歇息了，今日应该也会留在韶月宫下榻了。”秦当颤巍巍的禀报，岁月留在他脸上的不仅是皱纹，还是发间的雪花，无不昭示着时光的流逝。
楚玥扫了地上那个带大自己的老态男子，挥了挥衣袖，淡淡的说道，“跪安吧！”
“恭送皇上！”地上的人齐齐磕头。
没再理会身后的人，楚玥转身头也不回的隐入夜色里。
冷冽的北风刮的人脸生疼，也吹散了楚玥醉意燥热，每靠近一步那个熟悉的地方，心的沉下一分。
那座漆黑夜幕下的熟悉宫殿近在眼前，淡淡的散发着柔和的光，即使不至于照明，但依旧暖至心底。
突然间，心底某个地方柔软的不可思议，只想不顾一切的向那温暖靠近。
韶月宫内庭的花丛边大树下，一个素色女子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旁，冰蓝色的长发随意散着，在北风的吹拂下偶尔撩动飞舞。
“你在干什么？”楚玥靠近，皱眉看口，打破平静。
朝歌微微侧首，并没有看向来人，冷漠的开口，“皇上看不出来吗？臣妾在陪自己的孩子过年！”
“你！”楚玥瞪大眼睛，怒气上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皇上，你说，他会不会恨你呢？恨你把他当垫脚石，甚至还未成形前就扼杀了他……”朝歌缓缓起身，墨绿的眸子带着幽光，紧紧的盯着那快燃烧殆尽的冥纸，灰黑色的纸灰卷在空中乱飘。
“我不是说了嘛，孩子我们还会有的……”楚玥窒了窒，太阳穴突突的跳，不自在的低声说道，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无力。
“不，皇上，你错了！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永远不会再有了……曾经或许有机会拥有，但是被你亲手毁掉了！”朝歌转身，边摇着头边往内殿走去。
“你什么意思？”楚玥心惊，快走两步一把拽住朝歌厉声瞪着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放手！”朝歌也不挣扎，只冷冷的看着楚玥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
“李朝歌，朕可以容忍你的任性，容忍的无理，但是都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楚玥冷声诘责。
“皇上为什么要容忍臣妾呢？”朝歌抬眸，朝他讽刺一笑。
“我们回到从前不可以吗？”良久，楚玥无力轻喃。
“回到从前？哼，皇上，时光从来不可以倒流，我们是回不去了。不，即便回的去，你依然是那个虚伪残忍的你，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之间，注定是这个结局！”朝歌心中苦涩蔓延，但是很快就止住，恢复冷静。
“不，只要你……”楚玥急急说道。
“皇上！”朝歌打断，声音更加的冷，“不要请求我来迁就你，原谅你，包容你……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值得我这样做吗？不要强迫我跟你一样去恨，不要逼迫我跟你走上同一条路，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人！”
“我不逼你，不逼你……朝歌我们再努力一次好不好，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一定……”
“不可能了，皇上，我从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亦没人可以撼动我的决心。我们，回不去了！”朝歌努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楚玥的大掌，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眷恋无比的地方。
“不会的，你依然在我身边不是吗？”
朝歌悲哀沉痛的闭上双眼，深深的吸气，再度睁开，眼底一片清明。如同最初那样清澈，无爱无恨，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放我走吧！”
清冷低柔的声线穿过重重障碍，却如炸弹一样炸碎楚玥的心脏，让他全身冰冻。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决不放你走！”楚玥如受伤的猛兽一般嘶吼，一声吼的比一声大。
无视于他的怒火，朝歌始终静静的站着，没有一丝表情，眼底平静清冷的神色如同额间的蓝宝石一样，清幽无情。
错了，就是错了，伤害一旦铸成，不是任何东西可以弥补的！
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么何不放彼此自由，相忘于江湖，或许有一天那些记忆深刻，难以磨灭的伤害和痛苦也会淡却。
只是，是不是会有这么一天，也只有到了那一天才会知道！
不再理会身后的人的疯狂，朝歌默默的走进内殿，不再费力气与他争辩。
楚玥无法忍受朝歌的疏离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彻底的无视，敛聚着隐隐待发的怒火，脚步紧跟着朝歌走进内殿。
“我说过，就不会放你走，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阴沉着脸，楚玥再一次重复强调。
“与其相望相厌，不如相忘，楚玥，我真的不想恨你……我爱过，我真的做不到要恨你……可是面对你，那些伤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让我恨你，这样的我……真的很痛苦……算我求你，放了我好吗？”朝歌转身，终于直视楚玥，不再冰冷不再冷漠，那瞳孔深处，除了伤痛还是伤痛。
“朝歌……我曾经……真的想过好好守护你，好好的爱你的……可是命运再一次偏离了轨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在我心底深处，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我最不想伤害的你就是你了……”看着这样的朝歌，楚玥再一次软下语气，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废了我吧，楚玥，算我求你，最后一次求你……”朝歌泣不成声，忽然回忆起他们一起那些美好的曾经，她想那个时候的楚玥一定也是真心的，可是却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这回不了头的荆棘里。
如果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可不可以就到此为止？
“不可能！”柔情止住，楚玥冷冽的硬声吼着，愤怒的一甩长袖就疾步离开。
朝歌，即使下地狱，我都不会放开你！
过完年，楚玥又匆匆赶完战场，秋水为了鼓舞士气，秋水国君秋穆决定御驾亲征，楚玥得闻消息就匆匆赶回准备应对战术。
为了防止朝歌趁自己不在的时候离开，楚玥把她关进了韶月宫，派萧墨轻亲自看管监视起来。
凤凝殿的宫女太监包括秦当都被调往韶月宫，朝歌心知肚明的看着一切，面无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反抗，自除夕那晚之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每天傍晚都会静静的站在那棵参天古木下发呆，遥望宫墙外的蔚蓝天空，看着悠然自在的飞鸟在上空转悠。
时光匆匆，转眼三月过去，明媚的春天悄悄来临。
气候微微转暖，只是朝歌单薄的身子愈发清瘦，脸上万年冰霜的表情却不曾因春天的暖意而融化。
看看夕阳渐渐沉入西山，朝歌心底轻轻一叹，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临世了吧？
远处负责监督的萧墨轻再一次止不住的叹息，如此美好的女子，却因伤害跟隔阂，从此与快乐绝缘了。
对于她，是觉得可惜，也是怜惜的……
可是，自己又能为她做什么呢？除了心底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默默为她祈祷祝福，他已无能为力了。
他是臣，她是君的女人，彼此之间隔的又岂止是千山万水？
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朝歌面无表情的转身，缓缓走近内殿。
彩衣担忧心疼的迎了上来，“娘娘，虽然开春了，但还是很冷，你……”
看着朝歌无波无澜的眼眸，所有关心叮嘱的话全都吞了下去，现在的朝歌完全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别说听不听得进去，在不在听都是问题。
“娘娘，秦公公找你，你看……”彩衣已经不抱希望朝歌回应自己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自年后皇上出征后，再也没有回过皇宫，据说秋水皇帝御驾亲征之后战事逼紧，锦夜的情形不容乐观，皇上无暇战争以外的任何事。
朝歌脚步一顿，淡淡的看了一眼彩衣。
彩衣即刻明了，小跑步跑出去宣秦公公进来。
这是多年来的默契！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秦当忐忑不安的进了内殿，直到这会儿，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道出一切。
楚玥是他从小带大的，犹如自己孩子一样，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孤独，活的这么辛苦。
犹豫再三，他还是想把当年的真相道出，希望朝歌能原谅楚玥的偏激，希望她能陪着他，不再让他孤独。
“免礼，公公请起，彩衣，赐坐！”朝歌轻轻开口。
“皇后娘娘，奴才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后娘娘莫要跟皇上在呕气了，皇上……其实很辛苦才能走到今天的。”
“公公以为本宫只是在跟皇上呕气？”朝歌神色一冷，严厉的开口。
“这……”秦公公为难语塞。
“皇上可以恨，可以有理由报复所有人，可以冷酷无情，嗜血残忍……为什么本宫不可以？本宫就不是人，就不配，就不能恨？”
“皇后娘娘，皇上当年是亲眼见了自己的母妃给父皇赐死才心生恨意的，皇上不仅……”就这样，秦当把当年的凄惨往事微微道来。
说完，眉头深皱，无法从那些黑暗的往事里清醒过来。
殊不知，朝歌只是淡淡的听着，面无表情，没有半分动容。
“皇后娘娘……”秦当心颤的小声唤道。
“所以，我就该原谅他的残忍，对所有人的伤害？如今楚玥伤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这其中又有多少是他至亲的人？这还不够抵他当年的伤害吗？还不够消除他的恨吗？”
“他……”秦当诺诺着不知该怎么说。
“那是他本身的问题，不再是简单的恨了……”朝歌轻轻叹着。
“可是，皇上对您还是有情的……”
“如果他对我还有一丝情意，就应该放了我，而不是囚禁我！”
“娘娘，这这怎么可能？”
“公公，以后劝解的话莫要再对我说了，我心意已决。”朝歌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秦当僵着身体不该如何是好，他不想翻放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解劝说。
“对了，三哥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三嫂？”
“这，他们应该还在宫里……”
“我知道……他们还好吗？”
“这……”秦当噗通一声跪地，抖擞的身子，如风中残叶，“娘娘恕罪，奴才实在不知！”
朝歌回眸看了一眼已经风烛残年的秦当，不忍再为难，轻轻道，“下去吧！”
楚玥的恨，她又岂会不知，从他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的残忍手段里，就算不知道经过，也能猜出几分来。
只是，从不知道，竟是关乎他母妃的……那个爱着别人做了龙清浅替身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