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兄弟一甩袖气鼓鼓的离开了苏府,临走撂下一堆狠话。苏彦不以为意,如今凉州一团乱,这两位哪里有更多时间搭理苏叶。都忙着收权约人,互相掐架呢。
老管家意外的看了苏彦一阵,站在边上也不说话。苏叶不时走了进来,脸上没什么欣喜样子,反而更忧伤了许多。
少女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脸色凄然。
“父亲下葬之后,我们就离开凉州吧。权叔您常提起老家的好,我们就去那里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都听小姐的。”
苏叶抿嘴轻笑,长舒了一口气,又看向苏彦:“你要不也跟我一起走吧?”
老管家这时也看向苏彦,眼中同样有着一丝希冀。他看得出小姐对跟前这人有感觉,而小伙子本事也还是有的,自己毕竟活不了几年了,有此人跟着,自己死后,小姐也有个人照顾。
苏彦当然不可能跟着去,江湖之远,他也想着好好瞧瞧。何况在遇见了云柏这样有趣的人之后,他对一些事情更感兴趣了。
说起云柏,苏彦倒是奇怪有一阵没有消息了,或许骇去拜访拜访才是。
“我还有其他事,就不叨扰二位了。”苏彦略显为难的解释道:“方外之人,一时半会也不愿就找个地方安度余生。”
再与主仆两人说了会话,苏彦并告辞离开,临走自然不忘提醒苏叶离开凉州最好还是快一些。
苏彦从苏府离开,径直去了驿馆,在得到云柏失踪不见的消息之后,摸摸身上已经没什么银两,又不好再返回苏家,只好出了凉州城,想着找个破庙什么的先住上一晚。
出了西门,走出不远一段距离,已经身处一片林子里。凉州西北地,这里的树林着实看不出什么绿意。风吹打树枝的声音,扰人不得。
风中一丝异样气息,苏彦停下脚步。脑子里努力回忆着,迫切想要记起什么来。久思一阵无什么收获,一个踏步循着气息追了去。
落下身形,周边林木被摧毁了大片,一片焦黑的丈许方圆空地上,一具道人尸体卧伏在地,一缕缕黑气正从尸体里溢出来,被风扩散而去。
苏彦靠近,不由一阵心悸,倒非是这里还残留着什么威胁他的东西,实则那缕缕黑气给了他这种感觉。
心悸,熟悉,潜意识里觉得这跟自己定是有着很大关。脑子嗡的一声,苏彦想起之前某个晚上,终是明白那时的凉意来源何处。
坐在尸体不远处的朽木上,苏彦闭目沉思,脑子里一些模糊的片段正一点点拼接着。身边的锈剑此时也一整嗡鸣,反馈到苏彦脑子的信息竟是愤怒不甘。
拍了拍额头,苏彦叹了一声。才过去查看那具尸体,正是消失了的云柏。
苏彦不晓得到底什么人有那样本事弄死云柏,从云柏身上的伤痕来看,云柏生前反抗很是强力的。而他身上的伤同样揭示了对方的厉害。对方显然玩了一出猫捉老鼠的戏,一点点瓦解着云柏的斗志。
真正使得云柏身死的伤不过是那些贯体而出的细微小洞,近乎一下搅碎了云柏五脏六腑。云柏甚至金丹自爆都没机会就被人给灭了。
苏彦尽可能从云柏身上得知对方的一些手段,花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他才将云柏给火化了。
感叹生死无常的同时,苏彦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己一些保障。暗自决定往后应该好好将脑子里那些东西融会贯通。
月上林梢,云卷云舒,细微的月光射了下来,这一夜苏彦天为被,地作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修道。
昆仑山下,趁着月色,亦有人踩着黑云而来。
…………
七日后,苏禾的事有了了结,苏叶为其立了衣冠冢,并不热闹的丧事就此了结。苏家的大门也在之后锁了起来。苏叶遣散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上路,一路往西。
她要去寻他说过的昆仑。
亦是想与他再见。
老管家带着不肯离开的娟儿则是一路往南,离别时没有太多的伤感,这几日时光已经用尽了这种感情。彼此道过珍重,从此并是天涯海角,难再相逢。
苏家两兄弟并不知道苏叶真正的行程,于是他们嘴里所谓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最终没能得到。至于那位来提亲的玄公子,自然也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气急败坏的回了京城。
林中的苏彦已经静坐了七日,这日晚间醒过来,自己一身暴虐的气息吓了他一跳。乍一看一身剑意凌人,叫人不敢亲近。眸子开阖间,亦是锐意难挡。却是这几日研习脑子里那几式剑招,虽有所收获却收放难以自如。
走到哪,周边的花草林木都会被剑意碾碎,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敢轻易踏出这片林子。
苏彦无事可做也就只好练练剑,或者盯着锈剑眼都不眨,一副痴呆模样。
官道上的打斗声吵到了苏彦,苏彦一脸抓狂,被人打扰着实叫人不爽。也没理会自己野人装束,凌空一踏,蜻蜓点水一般,顷刻间去出好远。提着剑直接就加入了战团。
一身剑意因为他的暴怒更加凌厉,没人敢靠近他。
“阁下何人,莫不知英雄救美的代价不定能承担得起。”
苏彦闻声这才开始注意到身边的一切,却是五六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女子。
呸了一声,苏彦恼火的看向说话的人,提剑就斩了过去,他倒也不想占人家便宜,既然是江湖事,那就用江湖手段。
对方显然招架不住,急急后退,所使兵器也被折断。心中愤懑,眼中惊骇,想说话都没得机会。至于周边的通过对这电光火石之间的碰撞都还没反应过来,又能指望什么。
嗡的一声,苏彦的剑抵上了对方的脖子,周身剑气一阵猛扫,在对方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
“滚吧。”
一群人灰溜溜逃走,瞬间消失无踪。
被苏彦救下的美人这时往他走了过来,苏彦刚要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
少女身上的红衣正一小片一小片的飘落,如风中片片桃花。
画面太美,在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叫声中,苏彦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