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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4： 容华绝唱（中）
作者：問柳べ っ潇玉儿(QQ:420887030)
（3）
桃木梳轻轻的掠过那缕缕青丝，就像一匹黑锦流淌在他坚毅的背上，顾青儿就像这样一直梳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她从小就跟着苏少爷，从什么时候起已是记不清楚了。
她将那发丝轻轻的绾起，配上一直简单的乌木簪，这是时下少年们最流行的发式，不过在顾青儿的手下出来的发式却显得与众不同的灵气。显得苏少爷愈加的精神，英俊了。
“少爷，好了，看看这个发式合不合心意。”顾青儿收起梳子问道。
苏连成微微的一笑，在顾青儿弯腰的那一刹那，故意踩到顾青儿拽在脚踝衣角。
失去平衡的顾青儿一个转身跌入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苏连成深深嗅一口顾青儿的身上的清香，“青儿的手艺向来都是最趁我心的。”
“少爷，别，让人瞧见了笑话。”顾青儿慌乱的低头，“大清早的少爷就这么的不正经。”
顾青儿端坐在大红的帐子内，好似还未回魂儿一般，那一幕好似梦境，自己昨日还在苏少爷身边伺候着。今日便成了程家的七姨娘。
回想起那日早上自己给苏少爷像往常一样梳洗过便一起去了苏家的铺子，也是那一日第一次见到程家的大小姐。
那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女子，打扮的很素气，但是眉宇间却是藏着无法掩匿的贵气，就像蓝天的一朵白云般静谧。让人觉得任何的首饰带在她身上都是不堪入目的俗物。
来碧云斋的小姐必然是来挑首饰的，可是有什么金银珠玉能配得上她呢。柜台里的首饰一样的排开，那程家大小姐不屑的一扫而过。碧云斋的东西在她的面前到是显得俗气了。
少爷看她的眼光是不一样的，顾青儿瞧得出来。顾青儿忐忑的望向那最高处的四蝶闹春的金步摇，迎上的确实同样望向哪里的程家大小姐。
“青儿那些东西都收起来吧，给程家大小姐看这些东西倒显得咱们碧云斋俗气了。” 苏连成淡淡的一笑，“姑娘若是有什么中意的款式，我亲自为小姐量身定制也无妨。”
“哎，那不是还有一件吗，”程婉容没有说话，倒是她身边的有些沉不住气了，“是嫌我们不急那些豪门富户的太太小姐们吗，连瞧都不给瞧，你们是瞧不起人吗。”
程婉容大方拉住身边的丫头，“兰儿都是我给惯得连规矩都不懂了。掌柜的不都说了他可以给我量身定制。”
“都知道苏掌柜的手艺就算是皇宫里专门给那些娘娘们做首饰的匠师们也是莫及的，现今能得一件出自苏掌柜的首饰也是徐州城女眷们的值得炫耀的事儿，给别说能得一件苏掌柜量身定制的了。”程婉容的话就像潺潺的清泉，让人觉得清凉甘甜，“不过我瞧着那一件步摇也挺好的，不如就拿与我瞧瞧吧，若何了我意，这桩生意不也省了许多事。”
“那个步摇不卖的。”青儿听到这里不禁抢着说道。
“姑娘好眼光，这个步摇是我当年整整打了七天才制成，原是不卖的。”苏连成似笑非笑的看向程婉容，“若是遇到有缘人，我倒可以赠与她。”
顾青儿的心儿紧张的砰砰直跳，难道是少爷看上了这个程家的大小姐。
“哦，看来我是与这件步摇无缘了。”程婉容起身拉起丫头兰儿，“苏掌柜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吧。”
程婉容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回头淡然的一笑，顾青儿心不禁的一颤，总觉得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你又怎知你无缘呢。”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苏连成低声的呢喃，就连顾青儿都没有听到。
（4）
程婉容依偎在父亲的膝头，程老爷怜惜的抚着女儿的长发，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婉容越发出落的像当年她的娘亲了。
“爹爹，今儿我去过了苏家的铺子。”程婉容抬头，“那苏掌柜身边的丫头青儿倒是真的和张婶说的一样是个不错的姑娘。”
张婶是徐州城有名的媒婆，前天到家里来过，像程婉容这么善解人意的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婉容喜欢，为父也就放心了。”程岚已是年过四十，膝下却始终是自由婉容一个女儿，说不急是假的。
程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婉容不管事在生意上还是处事上，样样都是没得挑的，懂事至极，有时候程岚真希望婉容是个男儿之身，那程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放心的把程家交与她，只可惜是个女儿，始终是别人家的，不能再膝下承欢一辈子。
“转眼你娘离开十几年了，婉容也长成成大姑娘了，这么多年也帮了爹爹不少忙，可是爹爹也不能为了生意，把我的婉容给耽误了。”程老爷的话说的有些怅然。
“爹爹是嫌婉容多余了吗，就这么急着赶婉容走。”程家的生意这几年来大部分都是婉容在幕后搭理，程婉容也是颇有眼光，很有生意头脑的人。
程婉容品了品程老爷这番话的意味，他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嫁出去了，不等于断了自己得力的左膀右臂。
“我把我的宝贝婉容给耽误成老姑娘了，怎么对得起你西去的母亲呢。”程岚望着迎上程婉容的目光，“不知我的婉容可有意中之人。”
程婉容看看了程老爷，没有说话，只是在程岚的掌心写了一个字。
看了程岚转身的目光，程婉容只是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这么多年来你何曾对得起过我死去的母亲。
第二天苏府摆满了扎着红花的大红礼盒，那排场一点儿也不小，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下聘也不见得这么隆重。
顾青儿没有想到这聘礼竟是程家给自己下的，所是前几日自己出府采购，刚巧被程家的老爷瞧上了，回去之后便是日日思念，也不能寐，便拖了张婶打听出来是苏家的丫头，今天一早就来下聘了。
顾青儿更没有想到苏少爷居然答应了，那苏连成日日的话语算什么，哄着自己玩儿吗。
夜风吹红了双眼，那晚顾青儿一夜都没睡，苏连成也一样依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吞着烟圈儿。
（5）
“苏连成，明天程家的轿子到了，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打扮的花招展的高高兴兴的上轿。” 顾青儿的心是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凉，她咬牙切齿的说着，嘴唇似乎都咬破了充满了咸腥的味道。“是啊，我只是也个丫头，卑贱的丫头痴心妄想什么，做姨娘也是抬举了我。就连那步摇少爷已经送送去了程家做了程大小姐的聘礼。”
她还是不相信苏连成会做这样的决定，难道我只是一个玩物，你圈养的家猫吗。
苏连成深深的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青儿你还记不记得那年，苏家破败之时要账的人堵满了大门。”
“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夫人说家里多一口人就要多一张嘴吃饭，青儿还是一个不能干活的七八岁的小丫头，是少爷你求了夫人不要把我卖了。”顾青儿绝望的望着苏连成，“要不是少爷，青儿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苟活呢，怎么今日少爷不要青儿了吗。”
“是呀，一晃也有十年了，从那时起我就希望苏家能好起来，我一个人开始撑起了苏家。”苏连成年岁也不过三十，但是在商界上摸爬滚打了十好几年，苏家能有今日，全靠他扛着。 风吹着烟圈，苏府笼着月光氤氲着迷幻的气息。
“苏家现在不是好起来吗，虽然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懂，但是一直以来在我心中你是最了不起的，可是今日这番是为何。”顾青儿强忍着泪水，十几年来她的世界里只有苏连成，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名分，但是突然有一天让她离开苏连成，她还真不知道日子要怎么活。
“苏家不好。”苏连成磕了磕手中的烟袋，从今天程家的聘礼送来之后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城北的几个分店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有人出资想要收买，是程家。我想程家的蚕食我们苏家的第一步。我只是不想十年前苏家的那一幕再次出现。”
“那你以为让程老爷收了我做姨娘，你再娶了程家大小姐就可以程家收手吗。”顾青儿不相信这就是苏连成给出的答案，“我认识的苏少爷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不，我要的不是他程岚收手，而是他们程家。”苏连成拉过顾青儿的手，那眼里的闪烁的光芒和十年前他说一定要再让苏家重新站起来时一样，那么的坚毅，那么的清澈但是却多了一份苍凉。
他的手里攥着的是一包药粉，“只要把这个放入程岚每日饮用的茶水中一点，不过一年他就会无疾而终。到时候我一定接你回来。”
顾青儿浑身上下都在冰凉的颤抖，原来这才是他给的结果。
突然苏连成又把手收了回去，“算了，我明天就把程家的聘礼退了。几个铺子也没什么。”
“少爷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青儿这条命就是少爷给的。” 顾青儿摇了摇头，把那包药粉收了起来，抹去眼角的泪痕，“不知道以后青儿不在了，谁为少爷梳发，谁为少爷准备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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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