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普吉岛之后，节日连绵，大多和佛教、皇室有关。比如7曰1日的三宝佛节。当时去了PP岛（我发现很多人翻译成皮皮岛），没怎么感觉到节日的气氛，只是放了三天假。8月12日，王后生日。又称母亲节。泰国的母亲节是不确定的，随着每一代皇后更替。大家一般叫做皇后华诞，据我看来，只是“王后”。泰国在古代是服从中国的王化的，故泰王国君主只能称国王，而不能叫皇帝，延留至今。路边的国王夫妇相大多被换成了王后单身相。端庄慈祥。
再过了两个月。正是普吉孔子学院进行泰南汉语教师培训期间。普吉岛路边到处挂起写有“九皇盛会”的旗帜。节日气氛逼人。九皇盛会即素食节，又名吃斋节。持续九天。每年时间不一样，因为它是按照中国的农历来计算的，即在农历九月。2007年是在10月11日到19日。素食节来源说法不一。我听说的有这么几种：素食节起源于普吉岛，后来推广到全泰国。明末一些汉族遗臣逃到普吉岛，每到重阳节就白衣素食，缅怀明朝先皇。另一种说法是：华人最早发现了普吉岛，大量开采锡矿，一段时间瘟疫肆虐，他们就以吃斋守戒的方式，抵御瘟疫。后来被泰国其他地方、非华人纷纷效仿。两种说法的共同点是：素食节起源于普吉岛，最初是华人节日，后来扩展为全泰国的盛会。节日形式是白衣素食。要举行活动：比如神灵附体表演（据说被附体者，即使是泰国人说的一律是闽南话）、穿插皮肤，多集中在脸部。我看了学生们的照片就不愿去了。在我看来，这个节日多半是种陋习，宣扬暴力与血腥。于是我在照片里度过了这个节日。我看到他们盛大的游行队伍基本穿明朝服饰，并沿用中国官府出行的仪仗，比如大轿，轿前两面牌子，写有“回避”、“肃静”字样。然后是血腥的差泰国学生向我描述他们穿插皮肤的场面，很多脸都淹没在钢钎中，夸张者竟然用桌子腿或者枪杆。我是不愿意去看的。害怕它的血腥。我坐在孔子学院上网，等着学生们兴奋地跑来给我看照片——初遇礼貌和好奇，我不得不间接地看了这场盛会。学生还透露了一些内幕，他们虽是相信神灵附体这种说法的，却道出了这种陋习盛行的原由，泰国的中国寺庙极多，相互之间需要争取香火。于是，生灵附体然后用器物穿插身体就成为验证该寺庙“灵验”与否极好的仪式，于是这个节目越弄越大，越来越离谱，加上最近旅游业的发达，更成为一种表演。至于表演者的选取，都是由寺庙进行，只要它点名说你会有灾难，必须表演才能勉祸，没有人是不愿意的，很多人从小到老一直从事这种表演。脸上均是明显的伤疤。为我们开车的一个年轻司机，就属于此列。节日期间，就不能见到他开车了。节日后，他的脸部留下鲜明的疤痕。不过，有一点，也是令我敬服的。至少泰国人心目中的彼岸世界是相当强大的，来自“彼岸世界”的命令他们会看得至高无上。这样残酷的表演让本土的中国人去做，恐怕相当困难。
相对于素食节的血腥，水灯节则温和得多。孔子学院前的普吉路是普吉大小节日的主要活动场地，于是，节日对于我们来说，总是那么近。节日前几天，孔子学院的湖上就已经搭建了莲花式的台子。路边到处是莲花灯。水灯节泰文名Loy
Kra
Thong，一首节日的歌就叫这个名字。泰国人都会吟唱。学生们曾经教过我们唱。旋律很简单。水灯节在泰历十二月月十五日，2007年则在公历11月14日。关于节日的起源说法很多。我听到最多的一个是关于八百多年前的一个贵妃的故事。她的名字叫娜诺帕玛丝。当时是泰国第一个王朝素可泰王朝。每年十二月十五日，全国庆祝灯节。国王要龙舟游湄南河，嫔妃幸从，祭拜河神。娜诺帕玛丝别出心裁制作了一盏莲花灯，博得国王欢心。国王遂下令以后这一天为水灯节，过节需制作水灯。满大街的水等都是用天然的树叶花朵制作的，每个摊位现场制作，且形态基本没有重复，十分好看。我们坐着孔子学院的车，早早来到了萨潘银（Sapan-Hin），孔子学院就在那里。萨潘银的意思是“石桥”，现在已经看不到石桥了，而是一个很大的海边广场，广场外就是普吉湾（Phuket
Bay），岸边礁石林立。我们先是观看花车，花车上坐着浓抹、盛装的美女，都是各个单位的代表，摆着姿势，坐在花丛中。花车的终点就在孔子学院南边的广场。这是另一个广场。和海边尚有几百米。广场上有盛大的表演。表演前奏献给国王的歌，12月5日将是国王八十华诞（又是父亲节），所以今年异常隆重。广场中央立着巨大的莲花灯，由无数小灯一层层累叠而成。灯的周围是一圈圈的小美女，多为中学生，随着音乐起舞，在橘黄灯光的映射下，更加美丽。我们发现了一位异常漂亮的舞蹈者，对着她拍了无数照，刚开始她很不自在，后来主动摆起姿势来。临末，她母亲见我们如此喜爱她女儿，一高兴送了我们几盏她自己制作的水灯。后来，我们沿着人群走到普吉湾，把这几盏虽不很华丽却十分特殊的水灯放到了安达曼海里。浪很大，上面的蜡烛一下子就被打灭。不过，它依然漂浮着，远去。岸边人山人海。多数的灯已经灭了。少数飘到很远。泰国人都会在灯里，放些切身之物，比如指甲、头发之类。有一些整天想发财的则是放钱。广场上空则飘荡着漫天的星火，那是孔明灯。我第一次见孔明灯似乎是在张艾嘉的电影《三个夏天》里，一帮学生在海边燃放了一只巨大的孔明灯。第一次见实物，则在泰国。没想到在中国几近绝迹的孔明灯，在泰国如此流行。后来，我又在巴东海滩不时见到它的身影。
12月25日，是尽人皆知的圣诞节。泰国是佛教国家，这个节日的气氛不太热闹。而对我们办公室的美国老师玛丽（Mary）则是最重要的日子。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女人。丈夫几年前亡故了。她前两年又因为事故，双脚不太灵便，必须借助拐杖。两个女儿在美国。办公室里经常会出现她女儿的身影，她们从美国来看她。她在宋卡王子大学教社会学和管理学。学生都喜欢她。她养了只狗，经常强调这是来自中国的狗。她喜欢中国。她不愿意和泰国人或者西方人呆在一个办公室，要求和中国老师在一起工作。其实她一句汉语都不会，虽然英语很纯正。她家里的布置基本上是中国式的，中国的书画、京剧脸谱、挂历、中式安乐椅，她还有一身中国衣服，和一头中国假发。她经常喜欢冒充中国人。圣诞前好几天她就邀请了所有中国老师去她家，帮她装饰圣诞树。圣诞夜又邀请我们吃晚饭。她取出了陈年的相册，还有丈夫周游世界在各国买的圣诞礼物。我们互换礼物。然后吃色拉。她能调动气氛，和她的课堂一样。整个屋子充满了节日气氛。然后去普吉基督教堂，看表演。表演充满了基督教阴郁的气氛，以前喜欢读《圣经》，可是看到这种场面，还是很奇怪，不到一半就趁着学生的电话溜了出来。表演之后有免费事物，我吃了豆浆和肉包——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的东西。然后抽奖。我的运气总是不好，只有一只铅笔（made
in
China）和一把尺子。牧师先生倒是不是正义凌然那种，十分幽默，刚才的阴郁气氛被他的笑声驱散了不少。头等奖是Mary捐献的一串斯卡洛斯基的水晶项链。最后剩下几十张奖券时，我又买了一张，终于得到一只绵羊。绵羊——基督教里的信徒。我却不是。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节日的礼品。
元旦前，宋卡王子大学准备了一场晚宴，迎接新年，在著名的墨林宾馆（Merlin
Hotel）。晚宴上，凡是新的教师或工作人员需要表演节目。泰国和其他国家的同事节目都相当热闹火爆有趣。我们几个志愿者却想不出节目，中国人的文艺似乎从来都讲究正和雅，不太符合泰国人的审美。我们打了套太极拳，搪塞过去。结果收到的花环自然少了许多。泰国人表演，观众会买花环献给演员，演员可以到后台换钱。每串十泰铢。饭是自助餐，并不太符合我的口味。中间穿插抽奖节目，大家进门时都已经抽取了号码。陈玲玲是一床被子，王建军的是台DVD机。晶晶的是墨林宾馆的500铢免费咖啡券。我和王艳的号码没有奖品。Amp和Post也没有。这对小恋人看上去有些失落。据说，没抽到奖品的号码过几天可以在学校领取礼品。我收到了一套茶杯。我们的司机获得“最受欢迎演员”称号，戴上了桂冠。
元旦前一晚。我们去巴东海滩。碰到了沐恩和海珊。两人没有男朋友，“沦落”在此。在沐恩家的沙滩海鲜店（Beach
Seafood）喝了饮料和啤酒，海鲜店就在沙滩上。看西方人在狂欢，灌酒。烟花在天空盛开。想起小时候的新年，最喜欢烟花了。看到整个海滩被烟花覆盖，很兴奋。两点左右，才坐沐恩的车回学校。在一个转弯口，她丢下方向盘，对一座佛像行礼。她说：这座佛像在海啸的时候完好无损，它很厉害。
后来又有学生的毕业晚会，在宾馆，学生花枝招展，十分性感。中国的春节，第一个异国的春节。
我还想写宋卡王子大学附近的食物，学生的日常生活，为几个有趣的学生素描。
很累。疲惫于散文。打算停止普吉岛随笔。并收缩废话性质的其他散文。最近一段时间打算集中在诗上。停止文论性质的诗。在诗与“当代生存”的互摄关系、词的宁静与现实、修辞的丰富及完整上做一点努力。
飞机票已经订好。该回中国了。最近写了首关于泰国的诗，题记是“在中国写诗多么幸福”（第一次给自己的诗写题记）。
2008.2.24—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