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崔佳烦恼的时候儿,孙杰又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看着崔佳笑道:“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刚跟人吵完架?”
崔佳看着孙杰机械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点儿烦,一个人静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孙杰看着崔佳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苦笑着说:“今天我是纯粹为了看你才来的,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这就走。”说完,他放下手里的小纸袋朝崔佳笑了笑,转身便走。
这一下反倒把崔佳给弄得不好意思了,连忙笑着道:“您不再坐一会儿了?”
孙杰笑了笑停住脚步回头说道:“算了,今天就不耽误你上班了,改天我到你家去看你吧,你妈说这个周末你一定会回家的……”
望着孙杰消失的背影儿,崔佳哭笑不得地拉开抽屉,把那个显然是装着礼物的小纸袋扔了进去,那里已经放着不少来自孙杰的东西了,但崔佳却连一件都没拆过,想着日后找个机会全都还给他。孙杰自从跟凯瑟琳分手后便紧紧地缠上了崔佳,没事儿就往她家里跑,害得崔佳现在几乎都不敢回家了。
范筱萱这样对崔佳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她的新计划里,她想要跟罗桦一起到北京去发展。等混出个样子来好好地气气那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姜明。不料,这个宏伟的计划刚刚起步就遭遇了挫折,罗桦听了她的表白后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说:“别胡思乱想了,我到北京能不能有发展还说不定呢,你在台里干得好好的就别瞎折腾了!再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你们组的崔佳!”从那时起,范筱萱就恨上了崔佳,而崔佳却完全不知道范筱萱为什么忽然变得跟仇人似的。
孙杰今天来到电视台其实完全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单纯,他是遵守诺言再次来给郝丽丽担任说客的。张台已经答应他尽快找机会让郝丽丽回来了,并告诉他前一段刘海洋也跟他透露过相同的意思。
这一天对崔佳十分重要,因为台里公布了在上次考试中,考取了主持人资格证书的名单,崔佳则名列为数不多的几个考取了A级证的榜首。台里一向很重视各种荣誉,便把崔佳的名字也写成条幅,挂在了电视台的大厅里。刘海洋溜了一眼连个B证都没混上的范筱萱,正准备向崔佳表示一下祝贺,就被张台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来到了张台的办公室,刘海洋看着张台一笑道:“您该不会又要修理我吧?最近组里没出什么事儿呀?”
张台看着刘海洋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让你们组那几个女的给折腾出什么毛病来了?怎么我一找你,你就往歪处想呀?”
刘海洋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是有苦难言啊,李玫出车祸住了院。范筱萱本来就疯疯癫癫的,偏偏最近还失恋了,谁知道会捅出什么新漏子来。”说到这里,他偷眼看了张台一眼,看见张台正盯着自己笑眯眯地看,便干脆将牢骚进行到底地继续说道:“郝丽丽也给停了职,全组就崔佳一个人了,可又是个临时的,哪好意思什么都让人家干呀?”
张台听完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着一脸倒霉样儿的刘海洋意犹未尽地说道:“你这些话哪像是台里名牌节目的制片人说的呀?要让胡台听见,你可就真该挨批评了。”
刘海洋也笑了,他看着张台说:“嗨,我这也就是在您面前才敢胡说两句,谁让您是主管业务的父母官呢。”
张台不想再继续跟刘海洋瞎逗了,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岔开这个话茬儿直奔主题地说:“今天叫你来还真有个事儿,我们早上开例会时决定给你们组的崔佳一些物质奖励,另外把她的劳动关系正式调过来,正式分到你们组。”
刘海洋本来就对崔佳颇有好感,听张台这么说心里也很高兴,赶紧响应道:“好,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台里的这个决定对崔佳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她在听到了刘海洋向她宣布这个消息时,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泪水最终还是夺眶而出,她缓了好半天才露出笑容说了句谢谢。
马云芳从张台那里听到了郝丽丽也许最近就会回到台里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来想去只有让郝丽丽失去孙杰的支持才能达到彻底打倒这个对手的目的。她忽然想起了崔佳。现在两个人混得挺熟,而且现在崔佳和孙杰之间的关系也不错,马云芳便主动打电话给崔佳,约她中午一起到电视台对面的茶餐厅去吃饭。
崔佳很高兴地应约而来,看着马云芳笑道:“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在台里吃,非要跑到这里来呢?”
马云芳笑着回答说:“你总算正式调到咱们台里了,咱姐俩儿关系这么好,说什么也得给你庆祝庆祝呀!”
崔佳听了赶紧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的客还是我来请吧,哪儿能让您破费呀?”说完又补充道:“再说,要不是您当初把我该推荐到《浦江时空》,我哪会有今天呢?”
马云芳跟崔佳坐下以后,突然看着崔佳问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推荐你到《浦江时空》吗?”
崔佳听了摇着头回答:“怎么,难道你当初推荐我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马云芳轻轻一笑说:“当然,现在咱们是有交情了,但当初把你推荐到《浦江时空》还真是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呢。”
“你来报到那天是不是带了一张孙杰的照片?”马云芳说着把崔佳当初夹到资料里的那张照片递到了崔佳的手里。
崔佳接过照片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悟地回答道:“我明白了,这张照片是想把孙杰介绍给我的刘姨给我妈的,当时我妈让我好好看看,我不肯。谁知道她竟然把这张照片给夹到我的实习资料里了。我说她怎么老是问我这张照片去哪儿了呢。”
说完这些,崔佳看着马云芳不解地问:“可是,马姐,这跟您推荐我有什么关系吗?”
马云芳点了点头说:“没错,关系很大!你还记得郝丽丽吗?”
崔佳赶紧肯定地点了点头,马云芳看着崔佳笑了笑:“我当时以为你跟孙杰的关系很近了,所以才决定推荐你的。”
“因为你年轻漂亮,郝丽丽显然不是你的对手,说真的,我当时的确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想看着你从郝丽丽手里把孙杰抢过来,好达到我亲眼看着郝丽丽倒霉的目的。”
崔佳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孙杰竟然是郝丽丽的男朋友,而自己当初被推荐到《浦江时空》实习的背后竟然还跟他有着这么大的关系。她不解地问:“马姐你跟郝丽丽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呀,怎么你一提她就这么大的火儿?”
马云芳带着难消的恨意跟崔佳讲起了她与郝丽丽之间的过节:“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我原本也是很有希望成为一个出色的主播的……”
马云芳和郝丽丽是同一年大学毕业的,又都通过各自的关系被安排到了云台电视台来实习。从长相和功底来看,活泼开朗的马云芳显然比虽然也很漂亮但却总是给人一种阴测测感觉的郝丽丽胜出了一筹。那时候正赶上台里把包括《云台新闻》和一大批杂七杂八的节目合并成很具新意的综合性栏目《浦江时空》,郝丽丽和马云芳一起被刚刚走马上任的刘海洋要到了这个新组建的栏目里,希望最终从两人当中选一个出来,作为新栏目的主播之一。
在李玫的带领下,两个人开始了充满竞争的实习生活。马云芳的性格很招人喜欢,工作起来顺风顺水,郝丽丽一直处于下风,两人的去留已经是不言自明了。这个时候,孙杰出现了,他作为本市当时最大的外资企业高管的助理,每年都给云台电视台投放大量的广告。孙杰当时虽然还不是重要的领导,可是留学归来的他在老外面前说话也比较有分量,因此在台里的高层面前也能说句话。
新栏目《浦江时空》自然也吸引了孙杰的眼球,凭着敏锐的商业眼光,他感到这个栏目不久就会成为云台电视台最亲近观众的节目,便极力推荐老板向这个栏目投放一部分广告。郝丽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孙杰给勾搭上了,被动的局面立刻就得到了改观,因为孙杰不但利用自己的权利给郝丽丽撑腰,还把许多商界的朋友介绍给她,使她很快得到了一大群大客户的拥戴。
实习期转眼就到了,在最终决定去留的时候,刘海洋的天平最终倒向了郝丽丽,便决定把马云芳留在《浦江时空》作为编导使用。但郝丽丽认为如果有马云芳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存在,日后难保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便让孙杰到台里的高层面前去进谗言,差一点儿就把马云芳硬生生地给挤出了电视台。
最后,张台考虑到介绍马云芳到台里来的人也很有背景,便把她安排在总编室当了秘书。从那时起马云芳只要一提起郝丽丽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有点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看着她张狂的劲头儿。
崔佳总算弄明白了马云芳和郝丽丽之间的恩恩怨怨,便劝解马云芳说:“这么多年了,您现在不是也干得挺好吗?全台上下提起您谁不举大拇指呀。何必再跟她较劲呢?”
马云芳笑了笑对崔佳说:“咳,这些事越是窝在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今天全都倒给你了,心里也痛快多了!我只是那么一说罢了,过得好好的谁还跟那个敢和鬼子睡觉的主儿瞎扯!”
聊了老半天马云芳这才想起还没有点东西吃,不好意思地朝崔佳笑了笑,伸手把服务生叫了过来。俩人商量着点了点儿饭菜,马云芳趁着饭菜还没有端上来的机会对崔佳说:“听说郝丽丽很快就要回来了,你可得小心防着点儿她!那家伙无缘无故也会害人的……”
下班的时候崔佳给罗桦打了电话,约他下班后一起到老城门附近去吃有名的蟹黄包子,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里罗桦答应得有些勉强。
见面之后,罗桦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崔佳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便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跟病了一样?”
罗桦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过了好一阵儿才勉强地堆出些笑容来向崔佳祝贺道:“你现在是云台电视台的正式主播了,恭喜你呀!”
原本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的崔佳,竟然被罗桦今天反常的举动和言不由衷的祝贺弄得十分扫兴,忍不住耷拉下脸来。
两人就这么形同陌路地并肩走在街上,一直走出了很远都没人主动打破眼前这令人难堪的沉默。就这样又走了一段,罗桦突然站住了脚步,带着抱歉的表情看着崔佳说:“真对不起崔佳,我今天很不舒服,要不咱们改天再去老城门吃包子吧?”崔佳虽然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但心里却被疑问和不满充塞着,比吃了块大石头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