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桦笑道:“别弄得跟地下党员就要深入虎穴一样。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见你,混不下去回来得就更快了,到那时候只怕连一日三餐都要你负责了!”
崔佳被他逗笑了:“我嘱咐你的求生秘诀记住了吗?”
罗桦看着她奇怪地问:“什么求生秘诀?”
崔佳调皮地一笑说:“就是永远在兜里留一张手机充值卡,穷得回不了云台的时候好给我打电话去接你呀!”
罗桦一听鼻子都气歪了,伸手使劲地刮了一下崔佳的鼻子:“乌鸦嘴!”
崔佳揉着被刮得有点儿发酸的鼻子,忽然冒出了一句:“罗桦,你真的爱我吗?”
罗桦很认真地看着崔佳回答道:“当然,要不是现在海誓山盟太老土了,我真想也照样来上一遍呢。”
崔佳对他的这个回答感到很满意,目光盈盈地看着罗桦说道:“我也不用你跟我海誓山盟了,但你要变了心我可是绝不会答应的!”
罗桦笑了:“小丫头,蛮厉害的嘛!”
崔佳笑道:“那当然,你要真敢这样的话,我非跑到北京把你抓回来,然后再……”
罗桦很想听听自己一旦当了王魁或是陈世美之后的下场,便做出又要刮她鼻子的架势威胁道:“快说,把我抓回来想怎样?”
崔佳看着他那副样子连忙捂住鼻子回答说:“抓回来让你连着请我吃一礼拜的蟹黄包子,还必须是老城门那儿的!”
两个人大笑了起来,罗桦趁势又一次刮了崔佳的鼻子。崔佳笑着躲开:“都快让你刮成塌鼻梁了。”
过了一会儿,崔佳看着罗桦问道:“你说别人分别的时候都是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咱俩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罗桦笑了笑回答说:“现代化的通讯手段和交通工具已经把地球缩小了许多,真想见面也无非坐两三个小时的飞机,哪还用洒泪而别呀?”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担忧地看着崔佳问道:“你说我这次去北京发展会成功吗?”
崔佳看着他,一脸正容地点了点头说:“一定会的,别忘了你是福星啊!”
罗桦用双手捧起了崔佳的脸深情地说道:“我会时刻想念你的,一定!”
崔佳的眼睛里顿时涌出了泪水,但她还是强忍着回答:“我也会的,一定!”
罗桦真的来到了北京,但事情似乎发展得不如想象中那样顺利。
当初他刚获奖时,大赛的一个重要协办方飘扬文化公司的杨董事长对他十分看中。他在颁奖现场就兴冲冲地来到罗桦面前,拉着他的手连呼人才,并表示只要罗桦肯屈就,他除了董事长宝座之外什么都肯提供。也是因为他的一再邀请,罗桦才最终下定了离职来京的决心。当时杨董告诉罗桦,他们公司已经买断了一个重要卫视在奥运期间连续二十期黄金时间的位置,准备播放他们公司制作的献礼奥运的记录片,整部片子投资一千万,希望罗桦能在这部巨着中展现自己的风采。
罗桦一下飞机,这位爱才如命的董事长就亲自来到机场迎接了他。寒暄之后,杨董安排罗桦住了下来。晚饭时,更是热情周到,宾主尽欢,就是迟迟没谈关于工作的问题,罗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饭后杨董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弟呀,你来得真不是时候。今天上午电视台来电话,那个时间段,宣传部准备统一安排工作,目前给不了我们任何保证。投资人因为这个情况,投资一时也没法到位。我正想通知你,没想到你就来了。现在正是公司最不景气的时候呀,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是这样,我先给你租两个月的房,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播出的问题落实了,咱们一切还按计划进行。否则,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去,我也不拦你。你看行么?”
被兜头泼来的凉水浇灭了来京后第一把火的罗桦虽然很失望,但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笑了笑看着杨董事长理解地说:“您不用着急,反正离奥运会还有一段时间,机会还有的是。”说完看着当初豪情万丈,此时此刻却明显底气不足的杨董事长笑着说完了下边儿的话:“既然您现在有难处,我也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到时候您可要多多关照啊。”
回到宾馆,罗桦按照事先想好的联络对象一个接一个地打起电话来。然而,期望越高失望也越大,好几个原本都很有合作意向的单位知道罗桦已经辞了职孤身来到北京后,全都含糊其辞地推脱了起来。有的直截了当地回答说现在没有合作的意向,有的干脆说自己没有用人权,只能表示抱歉了。
罗桦被这一连串的打击给弄懵了,他看着自己这几个月来精心策划地那些方案,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独与无助,心里不禁萌生了退意。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了退堂鼓的话,不光成了云台电视台的笑柄,恐怕连崔佳都要跟着颜面无光,想到这里,一股背水一战的豪气又涌上了心头。他就不信,像自己这样的优秀主播,还拥有全国主持人大赛冠军的实力,在北京就真的站不住脚,干不出一番事业来。
崔佳在罗桦走后心里总是感到空落落的,以往帮自己出谋划策甚至带来好运的福星就这么走了。她一时还真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心里充满了对罗桦的思念,恨不得他回心转意立刻就回到自己的身边才好。可恶的是,罗桦自打进京之后只给她打过为数不多的几次电话,最后一次跟他通话已经是十几天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罗桦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看出了投资撤出后杨董的窘迫,也不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增加他的经济负担。从昨天起他就搬出了刚来北京时住的那家宾馆,住进了一家非常简陋的小旅馆。
罗桦初来北京时跟北京那些大文化公司直接合作的想法,这会儿已经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彻底破灭了,先到一些卫视当主播再寻找机会的想法也四处碰壁,他真的有些绝望了。以至于今天上午,罗桦在路过一家正在举行人才招聘的大厦时还去报了个名,在填表时他犹豫了再三还是没好意思写上曾在全国主持人大赛中曾获得一等奖的内容,现在想想,他都感到自己此刻的心态真是灰暗得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正躺在床上心潮澎湃的罗桦连午饭都不想吃了,连日来的劳累和失意使他很快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到崔佳手里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深情地望着自己,正想相互倾诉一下离别后的思念时,一阵电话铃声把他这个难得的好梦给搅了。
罗桦接了电话,就听见一个甜甜的女声传来:“您是罗桦吧?我是新蕾广告公司人事部的,您下午有时间来参见面试吗?”绝处逢生的罗桦立即一叠声地答应了下来,匆匆记下了地址,直到对方挂断了电话罗桦才想起来,救了他的正是上午填了表的那家公司。
在新蕾公司的人事部里,一个被称为吴主管的女性看了看他的表格什么也没问,就站起身示意他跟着走。罗桦甚至都没敢问自己将要被带到哪里,就跟在吴主管的身后来到了一间标着总经理字样的门前,吴主管轻轻地推开了门转身对罗桦说道:“你自己进去跟彭总谈吧。”
屋里被称作彭总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虽然长相一般,但高挑的身材和独特的气质使她看上去与门上标的职务很相称。彭总手里拿着罗桦上午填写的表格,朝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道:“不知道罗先生愿不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放弃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职业来我这个小公司求职呢?”
罗桦望着年轻的彭总笑了笑:“这个问题还真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不知道说起来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那位彭总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就请你坐下来慢慢说吧,毕竟听一个电视台着名的主播到我们一个小公司来的故事,是件值得花费一些时间的事情。”
罗桦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坐了下来,把自己从参加全国主持人大赛到来北京后遇到的重重困难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彭总听他说自己是全国电视主持人大赛的冠军,起先还有点不信,顺手上网搜了一下,当罗桦领奖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以后她才信服地点了点头。
罗桦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全部经历后朝彭总笑了笑,试探地问道:“您愿意聘用我这样一个经历复杂的人吗?”
彭总笑了:“你不就是一个新加入北漂一族的小秀才吗?又不是逃犯,这点儿经历又有什么可复杂的?”
罗桦的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看着彭总笑了笑没有搭茬儿。
彭总把罗桦的窘态看在了眼里,淡淡一笑说:“我这个人说话随便,你也别往心里去,慢慢地,你就会了解我了。”
罗桦感到眼前一亮,赶忙问道:“你肯聘用我了?”
彭总点了点头说:“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小公司的待遇你能不能接受?”
罗桦苦笑着回答:“我刚才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那好,工资每月一千五,加上各种补贴也就不到三千块,可以提供住宿。你觉得行吗?”
罗桦听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行,我可以接受。”
彭总很高兴,主动伸出手来说:“我代表新蕾欢迎你,罗桦!”
罗桦看着眼前这个,给了自己到北京后第一个机会的人,也感激地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彭总看着罗桦说:“我上午看了你的简历才决定见见你的,因为我们公司正要搞一个网站,以商业视频为主,你就先负责这件事情吧。”说到这里她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罗桦继续说道:“但咱俩之间应该订立一个君子协议,那就是在网站搞好之前你不能随随便便撂挑子就走。”罗桦想了想,最终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崔佳仍然没有接到罗桦的电话,主动打了几次全都关着机,这才想起罗桦说过到他准备换一个当地的号码,可换号以后俩人还没联系过。
崔佳下班后就回了家,吃完晚饭闷闷不乐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起了呆。崔妈妈看着女儿的一举一动,终于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便轻轻地拉了拉崔佳的胳膊,笑着问道:“闺女,是不是因为谈恋爱的事儿不顺心呀?”
崔佳天生不会说瞎话,尽管眼下不想谈这个问题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妈妈很感兴趣地问:“那小伙子不是你们台里的么?”
既然已经开了头,崔佳只好回答道:“原来是我们电视台体育栏目的。”
妈妈马上追问道:“原先?还是那个罗桦么?那他现在到哪个单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