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彻心扉，我脑中的每一根弦都在向我痛苦地呻吟。
“咻！”
刺目的白光闪现，我胸口藏着的小剑“嗖”地飞入了黄毛怪的口中，不一会儿，它便发出了痛苦绝望的叫声，白光乍泄，黄毛怪的身体顷刻间灰飞烟灭。我也直直坠了下来，正好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环顾四周，所有的死尸全都被削去了头颅，在我眨眼的一刹那，他们也全都消失不见。
“真臭！看来我们又要去洗温泉了，我尊贵的女王陛下。”
似笑非笑的眼眸注视着我，尽管很不愿意再次响起山洞内发生的一切，却还是避无可避，听到令狐璀那暧昧的语气时，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飘起了两朵红云。
“不要你管！”
“难道你想跟只臭虫一样，一只臭烘烘的？”
“我，我才不想呢！”
“那就去洗干净。”
“就算去洗，你也该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令狐璀没有理会我，打横将我抱了起来，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瘦弱，转过头，没有看着他，垂下眼睑，心底满是失落，我们之间，今后都只能这样吗？为什么，我好像开始有一点点喜欢这个只会狠心伤害我的冤家，有一点点对他动心了呢？
身后，那把似曾相识的小剑倏地飞入了玉笙莎的眼睛，却并没有引起令狐璀的注意。如果他看到了的话，一定会发现，那把剑其实就是女娲神剑。
再次身在这热气腾腾的温泉边，我不敢下水。
“你不洗？”
“你，你先洗吧。”
“给我脱衣服。”
“什么？你叫我给你脱衣服？”
我听到令狐璀的话，跳了起来，柳眉倒竖。搞什么？真当我是他的丫鬟了吗？
“不愿意？”
“废话！”
“不怕我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透露给薛栎知道吗？”
……
卑鄙的家伙，居然拿这个威胁我。
“再说，我的衣服可是为了救你才搞脏的，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
挑了挑眉，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令狐璀确实是所有女人心驰神往的对象。不过，我真的不想再靠近了，如果靠近是让自己受伤害，我可不可以远离？不过令狐璀的目光似乎已经替我作出了回答：不可以！明明觉得令狐璀的这种说法站不住脚，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他，我转过头颤抖着将手放在了他的腰带上。
“越扯越紧了。你不是在给我脱衣服，而是在给我穿衣服吧？”
该死！这条腰带怎么没有之前好解，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它解开，它纯粹就是跟我有仇，在跟我作对。
“你还是看着我给我解腰带吧。”
我倔强地不愿去看令狐璀，却被捉住头转向了他。
“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再说，我们之前不只看过，还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能否认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将成为你唯一的男人，而你，将永远是我的女人。”
高声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令狐璀居然有一种自己正面对着夕烟的错觉，面前的女孩，怎么可能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呢？明明亲眼见着她已死去，怎么可能还活着？也许是自己太过思念产生的幻觉吧。
令狐璀的眼里突然流露出的悲伤与迷惘模糊了我的情感，这一刻，我似乎能体会到他的悲伤，所爱之人已死，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不过，我的思考却被打断了。
“快点抓紧时间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
我想要跳开，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明明爱的是别人，却还要跟我说这种话。然而，他那带着忧伤的眸子以及悲戚的神情却让我心底产生了一丝怜惜，一个有着那样刻骨铭心爱情的人，真的会是坏人吗？那颗心，真的谁也不能温暖吗？我是否可以？要不要试一试呢？
刹那间，我似乎充满了勇气，想要用自己去温暖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不管成功与否，就让我做一回阻止他堕落的救世主吧。
低下头，我不再逃避地解开了令狐璀的腰带，视线模糊了，一瞬间，我的心底深处似乎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我，小莎，你不能妥协，不能妥协，牺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个和你相爱的人还在等着你呢。可是，迷惘的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眼前，只有这个离我很近心却很远的男人。
看着轻轻滑下温泉池，坐在岩石边背对我的男人，一头青丝妖娆似水。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他回过头，抽掉我头顶的发簪。一头水蓝色似瀑的长发落下，刺痛了令狐璀的眼睛，她不是夕烟，夕烟没有这样水蓝色的头发。转过头，望着水面不再言语。突然间，我能感觉到面前男人的落寞，他失望了吗？因为我不是他爱的女人？怎样才能温暖那颗冷漠无情也许期待雨露降临的心呢？我的发丝飘到了令狐璀的黑发上，参合在一起，随不同色却又那么的协调，似乎天生就该如此。轻轻执起我和他的头发各一缕，缠绕在一起，而后从我的手腕上解下一条红丝带系在一起，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女人，那么，就让我们永结同心吧，三年、六年、九年……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温暖你！
如果只是今夜，我将你当成夕烟，寄予我的思念，能够被宽恕吧？回头，不再犹豫，令狐璀将温泉边的女子拉了下来，温柔的吻牢牢地锁住她细腻的红唇，以吻封缄，也许心不诚实，然而身体一定是诚实的。“殷延……”心中夕烟那温柔的声音在唤他，那段记忆，那让人伤痛的名字，就让它随她一起长眠吧，从此以后，他是令狐璀，一个心已经遗失了的男人。
“嘶啦……”
难以抑制心中的挣扎，令狐璀大手一用劲，扯去了面前的女子一身湿透的衣衫，本已因为之前和怪物的缠斗而破碎的华裳一折腾，竟然散落成了几块布匹，飘落在水面。不顾她懵懂目光的清纯，不顾她娥眉轻锁的秀丽，不顾她娇嫩如花的魅惑，将她面对面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刹那间，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本想伤害她的话却怎么也睡不出口了，一把揽过女孩，令狐璀只想沉醉在温柔乡中永远不再醒来，紧紧抱住今夜彻骨的温柔，他不自觉地轻唤道：
“夕烟……”
我的身体突然绷紧，明明和我紧紧依偎在一起，却叫着其他女人的名字，令狐璀真的爱她有那么深吗？心底塌陷的一角能够补起来吗？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一滴滴泪水滑落，该死的，他为什么这么温柔呢？温柔的让我的心似乎都泛起了阵阵的疼痛感。也许，有些人真的是不能替代的。我真是一个坏女孩，这么容易就心动了。一股甜腥涌上喉头，我的唇边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夹杂着泪水滚落到令狐璀的背上，落在水中消失不见。口中满是鲜血，伤心了吗？不然，为何会吐血？我的心紧贴着你的心，今夜我愿意成为你所爱的替身。伤心欲绝，然而，背对我的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哗啦……”
令狐璀拿起自己完好的衣服，将湿漉漉的女子抱到柴禾边，升起一堆火，烘烤着衣服。发现她紧抱着双肩，瘦小的身体不停瑟缩，也对，刚从温泉中上来，寒风一吹，必定很冷。
“过来！”
我不想起身。不着一缕，就这样走过去，该是多尴尬啊！
对女子的羞涩视而不见，令狐璀大手一挥，将她拉过来跌坐在自己的怀里。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
“陛下，你几岁？”
“十七。”
不明白令狐璀为什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只能愣愣地回答道。
“看来发育得不错，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啧啧啧，看来我以后艳福不浅啊！”
“令狐璀！”
我一拳挥向他俊俏的脸，却被他的大掌给挡了下来。
“谋杀亲夫！”
……
令狐璀顺势拉过我，怕我着凉，他躺在下面，将我的头轻轻压在他的胸膛，难得的宁静，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羞涩地红了脸，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不愿抬起。如情人般，令狐璀轻轻在我耳边呢喃道：
“也许，有一件事能让你暂时忘记饿肚子的事。”
看见他一脸高深莫测，我脑中警铃大作，忙从他身上滚了下来，惹得他一阵大笑。看着这样的笑容，我的心软了下来。我要的是什么呢？其实，也许我要的既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力，更不是地位，只是这样一份难得的柔情，倘若我永远都能被一个人这样爱着，该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啊！现在应该是天黑，天亮以后，就该寻找出路了吧？明日再见，是敌是友，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分道扬镳，还是两人齐心协力共进退，都将成为未知。也许，这只能成为我心中一个永远宁静的回忆。
低低浅浅的呻吟声穿过水雾，回荡在山洞中，犹如一支旖旎的曲子。今夜，就让我们眼里只有彼此，遗忘所有吧。
如果我知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深爱的人，他叫年慕钧，也许我不会一味自己喜欢令狐璀并受制于他，然而世事总是难料，那模糊的记忆始终没有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也许，他们被洗去了，也许，在等待一把钥匙的开启。然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即使想起一切，又还能面对吗？路茫茫，何处是尽头？
醒来时，我正靠在令狐璀的怀里，他熟睡着，两人身上正披着他的衣服。我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无奈，只有观察着他的眉眼，一天之间，我的身份角色就有了一个大转变，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睡梦中依旧轻皱的眉头，在做梦吗？美梦还是恶梦呢？梦里又是否有我呢？太多的不确定，甚至不能让我明白自己是否会在这个男人的心里留下痕迹。
“唔……”
见令狐璀似乎要醒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面前的女子娇小可人，身段良好，可是自己终究不会和她在一起，昨夜，就让它成为梦吧，今后，自己将戴回之前的面具。端详那张绝世容颜半晌，令狐璀想要起身，却被两人纠缠的头发拉得一个踉跄。
“这是什么？”
轻皱起眉头，令狐璀执起那紧紧系在一起的黑色与水蓝色的发丝，想要把两人的头发解开，然而本来的活结却被他越系越紧，居然成了一个死结。
他扯得我生痛，不得不睁开眼坐了起来。
“这是你干的？”
“对！”
无畏地直视那双不待任何感情的眼睛，我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怎么，把我们的头发系在一起，你是想跟我白头偕老吗？”
……
“怎么不回答我？”
我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要怎样回答。因为我的心经过昨夜的缠绵，似乎也已经分辨不清方向了。
双手一翻转，一把光剑出现在令狐璀的手中，寒芒一闪，剑起发落。
望着地面那散落的双色发丝，我的心也慢慢地降温了。
令狐璀猛地扯住了我的头发。
“你这样做是想要什么呢？想要我像昨夜那样的对你吗？好，我就如你所愿！”
昨夜的温柔荡然无存，没有任何预兆，令狐璀将我压在身下，一只手将我的双手高举过头，紧紧地禁锢在头顶，在我以为他要做什么，吓得闭上眼睛的时候，身上却忽然一冷，他离开我走了出去。
“别自作多情了，昨天就是个错误。我对你没兴趣！”
心在泣血，这就是替代品该要付出的代价吗？真残忍啊！我本来有些沉迷的心突然之间明白了起来，在这个世界，我要保护好自己，不能指望任何人，谁先爱上谁，谁就是输家。我不爱他，我不爱他，我不爱他……捏紧了手下的尘土，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着。
谁也没有看见，山洞顶端停歇着一只蝙蝠，小小的头，漆黑的眼睛，又长又尖的牙齿。它拍动翅膀飞开的瞬间，夹带着灰尘的阳光洒落下来，一双紫红色妖精般的眼眸正在注视着山洞内的两个人。
“咔嚓咔嚓……”
“哒哒哒……”
……
身边不停响起的声音将我吵醒了。睁开眼，突然伸到面前的死人头颅吓了我一大跳，不过那游荡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悄悄移开我的头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龙床下的那个洞内，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怎么回事？我的衣服不是被令狐璀撕破了吗？难道那只是一场梦？不会吧？我怎么会做那样的梦？而且梦里的一切为什么感觉似乎都是那样的真实？随后，我看见之前的那块青石板居然不见了，好像在我昏迷的时间内，那洞口自己长脚移了位，不行，我一定要出去，要找到那块青石板。
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软弱无力，不过我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却意外地发现身边那些姿势各异的尸体似乎又换了方位，似乎组成了一个阵法。我甩了甩头，看见他们居然不停地移动着，正中间更是有一具还未腐烂的尸体被放置在一方石桌上，走过去，发现他的一只眼珠被剜去，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身上一道道的伤口十分骇人。看样子这应该是一个祭坛，尸体的肚子已经被剖开，所有的内脏不翼而飞，肚子里盛满了黄色的油，里面盘旋着一个粗长的灯芯，细看之下，我惊骇地发现，那条灯芯居然是一条干枯的小蛇。
突然，一个东西滚到了我脚下，地洞内一具摆阵的尸体匍匐下来，将它衔起，我这才发现那居然是一颗眼珠，若有所思地看着其他摆阵的尸体，意料之中，所有摆阵的尸体嘴里都含有一样东西，均是那具未腐烂的尸体腹中掏出的内脏。
“呼啦啦……”
枯蛇灯芯毫无征兆地自燃了起来，火焰跳跃着，接着，那些尸体口中的内脏也跟着自燃了起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异味。突然，燃烧的灯芯向我飞来，那蛇在火的炙烤下，居然逐渐变得饱满鲜活起来，浓浓的蛇肉香味在空中飘荡，似乎已经熟透了。突然，张到极致的蛇口露出尖牙，长长的毒液从中喷射而出，我一个旋身躲了过去。
“还好，还好！”
轻拍有些惊魂未定的胸口，我不敢再麻痹大意。
“啊！”
尽管我一直认为自己是雷打不动，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还是被突然从空中倒挂贴着我鼻子的东西吓的往后跳了一大步，却正好撞到了一具尸体，将之撞翻在地。阵式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本来没有注意到我的尸体好像一下子都发现了我的存在和与众不同，它们缓缓地靠近我，还咀嚼着口中未吞咽下去的内脏，看得我一阵发寒。
呼啦啦，身后突来一阵大风，居然刮退了那些尸体，是救兵来了吗？我欣喜地一回头，身体瞬间冻结住。在我的身后的墙壁上，不知何时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它们对着那些尸体龇牙咧嘴，我一下子就明白它们觉得尸体要抢走我这样的美餐，所以很不高兴，像是有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我彻底绝望了。难道，我要和石桌上的男人一样，也被开膛破肚吗？不，我不想这样死掉，成为这些恶魔的吃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