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秋白，试炼失败。”
“鹿秋白，试炼失败。”
秋白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念荷川岸边，天上一排仙尊们摇着扇子正在窃窃私语。
“谁说我试炼失败？”秋白艰难地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连第一个试炼场都过不去，还妄图成为仙尊，真是可笑。”乐游仙尊不屑地从席位上站起来，领头离去。其余仙尊也纷纷摇着头，离开了念荷川。
秋白呆住了，自己在幻境中经历了那么多，居然连第一个都没有通过？无妄仙尊翩然落下，来到秋白身边。
“师父，我，我失败了……”秋白有些六神无主。
“我知道。”无妄仙尊却并没有显出失望的样子，“秋白，我让你参加试炼，就是为了了解你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和你口中说的那样，是为爹娘报仇，夺回谕石才杀了梓榆仙尊。”
“师父，徒儿在幻境中经历了人间大战，知道了爹是如何战死，元惺将军又是如何被梓榆仙尊陷害……”秋白不敢仔细回想，一回想就只觉得怒恨交加，几乎又要被冲昏了头。
“人间大战是真实发生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都是你脑海中的投射了。”
“人间大战太残酷了，我看到了无数尸兵，看到了鬼神……还有炎狱鲸。”秋白说。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不能让炎隐君再一次召唤出鬼神之力了吧。这不单单是为你爹娘报仇，更是为了阻止一场灾难。”
“谢谢师父通过这个幻境让秋白明白了大义。”
“通过这个试炼我也了解了你的内心。”无妄仙尊看着秋白，“你心无邪念，一心为爹娘报仇，这个我现在毫不怀疑。只是你仇恨太深，估计永远也当不了仙尊。”
“可是梓榆仙尊他都……”秋白下意识地反驳，不小心说出了这个名字。
“之前的事发生后我就想过，为什么梓榆仙尊能够通过试炼，后来想到是星晴仙尊操纵的他的试炼幻境，便也不足为奇了。”
“成不了仙尊，那我就没法名正言顺地对抗炎隐君了。”秋白有些惆怅。
“无妨，师父在这里为你撑腰。”
“师父？”秋白听到无妄仙尊自称师父，有些不可置信。
“秋白，诛仙之罪的惩罚你已偿清，如今重回剑阁，可好？”
“谢谢师父！”秋白跪倒在地，向师父行了一记师徒大礼。
初瑶在半烟湖呆了有多久了呢，半年？一年？她也记不清了，日子每天都是一摸一样，风永远都是夜半时刻起，日出之时落。晨起练剑，午时捕鱼，下午去采冰凌花，天黑就休息。在这个环境险恶的冰天雪地之中，只有黄色的冰凌花能够带来一丝生机。
寒风刮得窗外呼呼作响，初瑶已经见怪不怪，拿出白天被刮破的粉色莲蓬衣缝补起来。塔塔兽在一旁慵懒地打个哈欠，趴在兽皮地毯上昏昏欲睡。
初瑶一针一线地缝着，针脚细密。此时皓月当空，被凌冽的寒风吹得仿佛也在瑟瑟发抖。
“咚咚咚。”木门突兀地响了，初瑶吓了一跳，这时候还会有谁来呢？塔塔兽也猛然惊醒，起身来到门边，嗅了嗅，忽然兴奋了起来。
“难道是秋白？”初瑶看塔塔兽的反应，下意识地开了门——
“初瑶，你可让我好找。”一个少年身披兽皮，长长的兽皮帽子遮住了半张脸，鼻峰高挺，邪魅一笑。出现在门外的，赫然是哥哥炎隐君！
“哥哥！你怎么会来？”初瑶有些惊讶，塔塔兽高兴地围着炎隐君转了一圈，殷勤极了。
“不让我进门吗？”炎隐君指了指屋内。
初瑶迎着炎隐君进了门，帮他脱去了兽皮外套，沏上冰川水煮成的茶，炎隐君喝了一口不禁皱起眉头：“你在这里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若是过得不好，还不如跟我一起回冥界去。”
“我过得很开心啊，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每天无忧无虑，我也倒乐得清静。”
“初瑶，你自小聪明伶俐，怎么会越长越笨呢？你既已被仙界众人抛弃流落到这鬼地方，为什么就是不能随哥哥一起回去？如今咱们炎隐族已经今非昔比，到哪里不能称王称霸，还用得着受这种气。”
“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既然入了仙道，就要按仙道的规矩来，犯错受罚，我心甘情愿。”
炎隐君叹了口气，妹妹果然不出意料地固执，便没有接茬。
“哥哥，你跑这么远来找我，就为了劝我回冥界吗？”
“也不是，好久没有见你，你都不想哥哥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一想到哥哥，就想到谕石，一想到谕石就想到之前的种种，不如不想。”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看你现在在这里身心受折磨，我倒真是后悔让你来到这个世上。”炎隐君有些低落。
“哥哥，你还在争夺谕石吗？能不能不这样了？”
“并非是我要夺了谕石，是仙界太咄咄逼人。我必须拿到谕石自保。”
“现在不同往日了，元惺将军失踪，仙界有我师父把控，咱们炎隐族绝对不会重演四百年前的灾难了。哥哥，你不要执念太深，相信我，起码我也在仙界，可以为保护炎隐族出一份力。你要是再继续执意收集谕石，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要执意收集谕石？初瑶，你的同门师弟，那个被你带去人间的鹿秋白，将元惺杀死得了他的修为，如今联合韩荧荧还有一个什么高鸿曦，在你师父的支持下要夺回谕石，灭我炎隐族！一个元惺走了，还会有下一个元惺，你还是太单纯了，我不害人，防不住会有人想要害我。”
“鹿秋白？他不会这样的，哥哥，你相信我。”
“他原本在冥界就不老实，现在修为大涨，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你可以亲自跟他对质，看看元惺将军是不是因他而死，他是不是得了元惺将军的真传，你再问问他，可曾从我这里夺走过谕石？如今炎隐族已经跟他势不两立了，我真的不想害人，只是他们心怀鬼胎，你在这里也不再安全，所以我才劝你回冥界。”
初瑶觉得莫名其妙，“哥哥，秋白绝对不是这种人啊。”
“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以往了。鹿秋白得了修为，再加上你师父推波助澜，我剩的两块谕石，你觉得还保得住吗？人人都觉得我得了谕石会干坏事，鹿秋白得了就不会心生邪念吗？”
“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初瑶，他的爹娘可是被我炎隐族杀了的，你别忘了。”
初瑶耳边突然回响起当初河神给秋白调理修为之前问的那句话：“你就不怕他将来修成正果，回头找你哥哥寻仇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短短时间内秋白会突然修为大涨，到了能够威胁到整个炎隐族的程度，此时的秋白还是从前那个少年吗？被哥哥一说，初瑶也有些束手无策。
炎隐君看初瑶半天没有说话，料到她也有些犹豫，便接着说：“跟我回冥界，夺回谕石，夺回的我都交给你保管。这样既能控制住鹿秋白，也能让仙界不那么诟病于我炎隐族。”
“不行，哥哥，我得亲耳听到秋白说……说他要与炎隐族为仇。”
“好，若是真的听到了，记得哥哥在冥界等着你。”
炎隐君并未过多停留，带来了足够的木炭食物当天就离开了半烟湖，初瑶原本平静的内心又一次起了波澜。
谯奇水在成华仙尊门下如鱼得水，从刚入门的不受重视，被师兄弟们排挤，到如今成为灵玉山首徒，一切按照炎隐君的指示顺利进行。
“奇水，今天替为师去一趟剑阁，邀请无妄仙尊参与下月初的仙尊聚会。”成华仙尊一早向谯奇水下了指示便匆匆离开。奇水刚听完很高兴，但转念一想秋白已经被逐出剑阁了，瞬间泄了气，磨蹭半天才往剑阁出发。
秋白在剑阁内拿着师父给的新剑谱继续练剑，原本在他眼中如鸿沟般不可逾越的飞瀑剑此时也变得轻轻松松。几天之内精进好几本剑谱，连无妄仙尊都有些诧异，似乎是秋白将元惺的修为完美结合，并由此迸发了更为精进的修为。
奇水一路飞到了玄夜剑阁，向无妄仙尊通报完邀约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踏出大堂时听到了中气十足的练剑声，不由觉得奇怪，这里除了仆人难道还有别人？他回头看了一眼无妄仙尊，看他没有注意自己，便偷偷溜向了发声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秋白！
“秋白，你怎么在这？”
秋白听到声音，停止练剑，发现是谯奇水来了，高兴地迎了上去，“奇水，好久不见，我回剑阁了，以后还是仙尊的徒弟。”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逐出剑阁，正担心呢。”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成华仙尊举办了个聚会，让我来邀请无妄仙尊。”
“原来是这样，你在灵玉山过得怎么样？”
奇水嘿嘿一笑，“好极了。你呢？”
“嗯，回了剑阁跟着师父别提多好了。”
“那，那你有荧荧的消息吗？”奇水支支吾吾地问了出来。
秋白却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现在荧荧和高鸿曦在凝云邑……迟疑了片刻说到：“荧荧在凝云邑。”
“她怎么会跑到凝云邑？是不是跟那个高鸿曦一起？”
“嗯……目前看来是的。”秋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就知道！那个高鸿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荧荧的眼神总是色迷迷的，不行，我得把荧荧接回来！”谯奇水气愤地说到。
“接回来？接到哪里，灵玉山吗？”秋白反问到。
“……那也不能让荧荧和高鸿曦待在一起。”奇水说。
“首先你要考虑荧荧愿不愿意，其次才是接她回来，到哪里的问题。”秋白说到，“奇水，现在荧荧和我都脱离了炎隐君，你要不要……”未待秋白说完奇水便皱起了眉头：“你们一个个都背叛了炎隐君，我可不想。”
“你这是什么话，炎隐君是我们的仇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追随的人！”
“罢了，你这么说真让我失望。”奇水退了几步，“秋白，以后有缘再见吧。”留下秋白站在原地。
“奇水……”秋白忽然有些心酸，当初一起斗志昂扬来到了人间，如今……“奇水，以后成为敌人的话，我会手下留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