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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望而生敬的枯树 (1)

欧阳笑着提示:“淡定!淡定!淡定!”我们似乎还不能马上适应如此惊异的发现,以及随着这个发现即将带来的转变。要知道,脑子里那个不断被完善而成的千年前的匈奴世界,被眼前顺流而下的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在顷刻间打碎,我甚至能感觉到意识中那个千年前匈奴世界轰然倒塌的样子。我们都知道,我们此时的意识,我们所有的行为,都将被重新定义。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萍姐所说的话是假的。而我们一路上所见到的,很可能就是被某股力量刻意演绎出来的,虽然演绎这些景象的成本大到超乎我们的想象,以及那逼真的程度已经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的理智范畴。但就凭着这个塑料袋,我必须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虽然关于那个假萍姐的真实情况我们近乎一无所知,但我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现在这个女孩对于我们而言很可能是危险的,这时再听“花瓶”重复她之前对那女孩的种种质疑,我突然觉得每一句都极有道理。就好像,我脑子里面所有的判断,都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颠倒了一遍。

欧阳分析说,如果那个假萍姐只是想借助我们离开这里,她完全没必要自己先偷偷溜掉。这么看,有一点我们是可以明确的,这个假萍姐是不想我们离开这儿的。顺着这个想下去,她现在突然抛下我们而独自溜走,最有可能的就是会搬来同伙,不管那同伙是匈奴兵,还是其他的任何一种力量,对我们很可能都是致命的威胁。

我们再待在这里,就是最危险的。我们要离开,尽快离开,并且不能让郑纲贸然回来犯险。这么一想,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就很显然了,那就是尽快朝着那旧部落的方向追上郑纲,即使追赶不上,也要尽快和他在赶回来的路上相遇,之后一起向那河水的上游赶去,去找塑料袋漂来的源头,找到现实世界。

虽然我暂时无法把假萍姐的行径与匈奴兵、冒顿侍者联系在一起,也暂时无法确定那个“大单于口谕”是怎么回事,那个“天脐”又究竟是否真的存在,但我的潜意识里已经隐隐地开始抵触那些非现实的东西。我甚至认为,所谓的匈奴王密咒,所谓的还回冒顿佩刀,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圈套,每个圈套都应该指向一个目的、一个谜底,只是这个目的、这个谜底,我们一时半会儿尚且无法揭开而已。

腿伤已经明显有些发炎的欧阳、在城市里娇生惯养且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花瓶”、平常一直以泡面为生体质极为一般的我,我们这三个不给力的家伙朝着旧部落的方向一路跑去。

果不其然,我们刚跑到半路时,就看见已经朝着我们这边快速奔跑回来的郑纲。向郑纲简单解释后,郑纲几乎没有一点情绪上的起落。即使先说到木筏丢了,冒牌萍姐跑了,在他脸上也看不出多明显的不爽。同样,当说到我们发现了宝贝塑料袋时,他的脸色似乎也看不出有多么明显的兴奋。

他似乎随时都保持着一种特别理智的状态,郑纲听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明情况和揣测后,他也简单说了下见到的大致情况,并且迅速作出了安排:“部落里空无一人,没见到包爷,也没有那些骑兵的痕迹。那条河确定不了是怎么个流向,直接从这里往上游切过去的话,很可能要跑更多的冤枉路,我们还是得回到编木筏的那个河边,之后再沿着河岸向河流上游摸索。”随后他也像给我们吃定心丸一样,信心满满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有塑料袋至少能证明有人的痕迹,应该是有百姓生活,我们找到那里,兴许就能和现实世界取得联系。”

听他这么一番分析,我们高兴之余,又都不得不长叹了一口气。累得半死好不容易跑了过来,却又得原路折回去。一路上,郑纲依然保持着非同一般的速度,我和欧阳尽全力跟在他两三米范围内,而几乎被累虚脱的“花瓶”正舒舒服服地伏在郑纲的后背上。是的,一夜未睡且背着“花瓶”的郑纲,仍然比我和欧阳跑得要快。

再次回到编制木筏的河边后,郑纲没有急于领着我们上路寻找,而是在那原来绑着木筏的树干附近不断侦查。我见他在这儿磨磨蹭蹭有点不耐烦,就催他:“甭看了,反正已经跑了,木筏也没了,赶紧上路吧。”郑纲像是根本没听见我说话,蹲在河岸边歪着脑袋看了看,摇摇头又点点头。欧阳又接着我的话补充道:“我们都已经找过一圈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可郑纲像是心思全部都用在了自己的查看上,压根儿没把我和欧阳说的话听进去。又过了片刻,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跑上来让“花瓶”脱一只鞋给他,拎着鞋子蹲回岸边在地面上比对着什么。我在河岸上方扶着单脚着地的“花瓶”,欧阳则向郑纲那边凑了过去。我急着问:“怎么回事?”欧阳歪过头冲我讲道:“脚印。”随后又在郑纲比对后,歪头冲我补充着,“不是‘花瓶’的,鞋不大,应该是那个假萍姐的。”

郑纲在河岸跑来跑去,反复模拟着当时的情景,之后向我们解释:“她不是坐木筏走的,依照河岸边松软地带仅有的这一双不太清晰的鞋印分析,她从我们聚餐那里走向那棵树下,解开缆绳,之后到我这里来推开木筏,随后就折换了方向,这一双脚印带有连贯性,明显是朝着河的上游走去的。现在能判断的是,她是朝着河上游,或者较偏的方向溜走的。”郑纲只顾着讲着他的所见和分析,似乎忘了手里还拎着一只女鞋。

“喂喂,把鞋还给我。”听到鞋子主人这么喊,郑纲才反应过来,并且抬手把鞋子向我手里扔过来。我一手扶着“花瓶”,另一只手直接把他扔过来的鞋子扣在了怀里,转而拿给了鞋的主人。“花瓶”却没有直接接我递过去的鞋子,而是伸出腿来,白净的脚丫子活泼地动来动去:“你帮我穿。”这几个字说得轻巧且柔弱。我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话音,愣着神看向她,耳边却已经听见欧阳和郑纲俩人的坏笑声。“花瓶”这会儿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般,娇羞了起来。脚趾的动作也变成较小的幅度,等了几秒后见我还是没有行动,她一把将鞋子抓了过去,弯身套在了脚上,整个过程看上去甚至有些恶狠狠的,一看便知充满了怒气。套上鞋子后,她甩着胳膊便向大河的上游方向走了去。

上游,这成了我们一致认可的方向,我原本以为冲着这个方向前行,我们将面临希望,将很快就能找到并且回到现实世界,将获得重生。可是随后发生的一切却不是这样,事实远远没有我期待的那么简单。就在我们即将赶往的大河上游,我们将遇到更加超乎想象的状况。而且我们对这个方向的选择,其实并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而是“对方”的选择。

这一路我们都走得小心翼翼。从河岸往外延伸,相当一大片位置都被大片的灌木占满,为了边走边寻找萍姐可能留下的痕迹,我们一直在繁茂的灌木中穿行着。

我们像是被设定好了前进方向的机器人一般,近乎机械地向前行进。当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我们仍然没有见到现代人生活过的任何痕迹,更没有看见所期待的农户和美丽的放牧姑娘。

我们看见了一座山。

那是一座紫色的大山,也不知是那山的石头就是紫色,还是那山上铺满了紫色的植被。总之,看上去的第一反应就是紫色的大山。

这两个小时的跋涉,我们所看见的除了河水一点点变得深蓝外,就是或稀或密的灌木。原本充满期待的我们,没见到任何一件值得期待的东西。

呈现在视线之内的这座大山,足以让我们不自觉地变得兴奋起来。虽然我们知道,在这么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里面,不太可能有什么值得我们期待或者探寻的东西。更何况,粗略地估算,我们走到那里至少还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越往前走植被越是丰盛,也正是由于越发丰茂的灌木的掩蔽,我们根本看不到几米外大河的流向,以至于我们每次扒开灌木时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之后才敢迈开步子往前走去。我们仰头看着那紫色的大山,满心欢喜地期望着那里能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就像“花瓶”所说的那样,兴许山口立着“××风景区”之类的标志性提示呢。

当我们连着扒开几排灌木后才惊异地发现,大河在这里转变了流动方向,朝着偏右方向折了过去。这个转向把我们和大山完完全全隔在了大河的两侧。举目望去,在那个折角处,竟然生长着一棵约有两三人高、枝杈异常的森白色的枯树。这枯树的旁边水草丰盛得前所未有,而这棵体态庞大、枝节颇多的大树竟然是枯干的,白森森的枝干兀自地出现在那里,像极了一具被剃光了血肉的白骨。让我们惊异的远不止这些,这棵树偏向河对岸的方向伸展出了一根很粗很长的旁枝,那根旁枝竟然是绿色的,那只是一根笔直笔直的粗壮枝干,没有再小的旁枝,也没有树叶,甚至连树皮都没有,但它却是绿色的,绿得快要滴出液体来。一直伸到大致在河中间的位置。我又不禁顺着那根树干往回看,和主干连接处很明显绿色和白色相衔接,过渡得极其自然,绝对不是后接上去的,而是完全隶属于这棵白森森的枯树的,就好像是它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营养都集中到了那根笔直的、伸向河对岸方向的枝干上面了。

不止如此,就在这根枝干的末端,一尺左右的距离外,另一根同样笔直、无旁枝的枝干冲着河的这边生长着,依然是绿得有些快要滴出液体来,依然是没有任何旁枝,依然是没有树叶,唯一不同的是,那根枝干比这根要细了一圈。再沿着那根细枝往远处看去,那根枝干的根部也是连在一棵白森森的枯树上面,那树也是如白骨般白森森地立在那里,没有一片绿色的叶子。不同的是,对岸那棵稍微细一点的枯树的细弱枝头上,竟然生长着几大朵艳红如血的花儿。这情况看起来,就好像此岸是男人,彼岸是女人——一棵“男枯树”和一棵“女枯树”。

那一粗一细两根绿色枝干,就好像是两条手臂一般,汲取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拼尽全力试图去抓住对方的手,可是它们并不是连理枝,它们的枝干尚且没有合在一起。至少目前它们中间仍然存在着一尺宽的距离。我不知道它们是否依然会继续生长,不知道它们明天或者有一天是否能够长在一起。我已经被这两棵,哦不,是一对树给深深震撼住了。我更愿意相信,那两棵树就是两个人,两个相爱却不能相爱的人,不对,是依然相爱却无法相拥在一起的一对人。

那景象,让我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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