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家大院离御史台不远,想必是为了办公方便,人们都称其为芝兰苑,也是兰家本家的所在地。荀榛一直都向往着能一访芝兰苑,今天终能如愿,不免有些兴奋和紧张。
马车直接行至苑前,荀榛下车,入眼的便是古朴屋宇,素楣雅桩。门庭按官阶所设,可见其家中人才济济、访客如流。荀榛也随哥哥一起,按礼、按官品入府门。门庭前早有人等候,报上名号,归还请帖后,便引他们入府。
兰家素以清廉著称,府邸自然也秉承家风,不行富丽堂皇,以清雅文香为重。荀榛、荀望进府,不见金玉满堂,也不见雕栏玉砌,有的只是古朴装饰,原木素织。山水为景,花石为趣,青蓝相交,深木为廊。这样的庭院景致,倒是别有一番书香厚重感,也颇得荀家兄妹之心。行至大堂前,只见梁木下高悬着几十枚牌匾,皆为兰家历代为官所得的圣赏和赞誉,看上去颇为庄严。
“荀御史,这边请——老爷在书阁等你。”
穿过正堂,行至小院,只见左右两圆门,左题书“芝兰”,右题书“玉树”。两人穿过“玉桂”门后,便在书阁前停下,抬头望去,屋瓦上长满了青青的苍苔,在这秋色之中,显得生意盎然。满院的弥漫着桂花的香气,一看,方见院中有一棵年逾百年的桂树。枝干和树荫繁茂,遮住了庭院的一角。
那人入阁禀告后不久,便引两人进入书房,书阁里面比外部暖和些,进屋后一阵熏香袭来,此香不浓郁,含淡淡的草药味,荀榛一闻,便知其中之几味,顿然了然了书屋主人之情操,心中默默感念多时的这位兰家长者果然是一位清风高节之人。正想间,他们已经到了会客之处,只见一楠木床上青绯绫罗的蒲垫铺陈着。周边都摆放一些金石书典,下人示意二人稍候,便进内阁去请兰大夫了。不一会,只见一位老者,紫衣金袋,手执书卷,入得小厅。荀望、荀榛同时行大礼跪拜。老者微微点头,慈祥一笑。
“一别荀翁数十载,荀家有子初长成,这些年来可都安好。”
“承蒙大夫照顾,荀望和家妹才得安好。这些年来大夫的教诲荀望深感于心。”
“恩,贤侄这次入京不久,就有所表现,确实是兰家英才啊。这位是榛儿吧,小时候你爷爷曾带你来过兰府,我还记得。”
“这些年来大夫时常赏赐衣饰于我,荀榛倍感惊宠,今日一行也是为了来向大夫道谢。”
“哪里哪里,小时候你常伴在荀翁左右,只是那时尚幼。其实兰家大院你也不是头一次来了,可有熟悉的感觉?”
“虽然不甚记得,但颇喜欢芝兰苑的清静儒雅。”
“恩。”兰大夫微微一笑,点头示意。“来,请入座,尝尝兰家的清茶。”
下人奉上茶碗,二人端茶轻尝。打开茶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可知这是什么茶?”
荀望笑着说:“兰大夫,小妹从小便随爷爷学习制香,对花草香气颇有研究。”
荀榛一呷,微笑:“嗯~色白微碧,香味似兰。在这样的秋凉天气,玉兰之露的确可以通窍暖人心。”
“看来荀翁已传下不少秘技和妙方,下次还请帮兰府配置一些香薰、花茶以留后用。”
“是,多谢大夫夸奖。”
三人饮茶叙旧少时,下人便进来传晚膳已备妥,于是便通往餐堂去了。晚膳过后,兰大夫请荀望入阁谈要事,荀榛便在下人的带领下漫步兰苑。秋夜微寒,听闻院中有菊桂,便乘兴过去看看,青色的衣裙在行进中微微沾了些秋露。
秋露凝,花神彰。这个时候摘点桂子,取点花上的露水,是泡茶做糕点的好原料。“正好可取苑中之物,做些茶和糕点附送给兰大夫。”秋夜中荀榛自言自语着。
于是她知会了下人,拿了玉瓷瓶和兰漆碗,漫步桂林,将露水滴于瓶中,将桂花摘放在碗中。待收集完毕,荀榛便和下人一起在厨房将桂子配以蜂蜜腌好,将秋露置于瓶中封好。
待至封口完毕,已是月上梢头,荀榛便再次往书房行去。穿过庭院快要抵达之时,却见一位身着蓝袍之人站立在书房前的桂树下。听到了荀榛的踩踏之声便转过身来。荀榛一惊。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