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轩中,众人已经一字排开,只见一位女子,身着青色的祭司服,正跪拜在地。香烟袅袅,微熏人醉,轻磋念珠,如玉细碎。待祈祷完毕,青衣女官起身向众人鞠躬。官服上琳琅凄凄,女子抬头,雪白的面颊,朱红色的眼线,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素心淡然,清心质朴。荀榛虽为女子,也不免“余心有戚戚焉”。心想着,她和莲采菱其实很般配呢,两人都有着一种清心的冷感,气质出众。不对,和兰采苓也很搭,幽兰冷梅,玉质清高。
荀榛不免有些发呆,莲采菱和兰采苓看到“他”这幅样子,误以为此人已深深被梅文清所吸引,两人心中便顿觉不快。
“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梅文清对哥哥浅笑着,泛起了两颗小小的酒窝。
“还不是不放心你,另外也来和新进的官员打个招呼。”
梅文清扫视了一遍发现有生人。
莲清漪介绍说:“这位是待令御史荀望大人。”
“有礼。”荀御史作揖。
梅文清对他很好奇,“你们之中,能有新人,看来不简单啊。”
“哪里,本官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梅文清又将视线转向了荀榛。
“下官荀榛。”荀榛自然不会放过和京城三姝对话的机会。
“哦?”梅文清仔细打量起荀榛,看到青白色的文官服,便问“你是在我们司天监工作么?”
“这……不是的,我和哥哥一样,也只是误打误撞。”
“那真是可惜了,我还刚想,难得来了一个可爱的人呢。”梅文清对荀榛粲然一笑。
“哟,看来文清很喜欢你呢。”梅子齐一语点醒荀榛。
荀榛可不敢开心啊,心想着后面两座冰山,她可受不起。
“入司的事情,一会我会找你再谈。”莲清漪对荀榛也是粲然一笑。
荀榛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其实这才让我受不了啊。
“..多谢莲司监。”
大家闲话了一阵,便从阁中退出了,这时金吾卫来报,说火势已经被控制了。
“看来这次虽然搞得动静不小,但对方也是收获甚微啊!”梅子齐显然有些扫兴。
“不一定,子齐,对方可是步步精算之人。我们现在还完全摸不透他的意图。虽然司天台可以有一些预知,但许多签诗我也不是深得其意。也许这一切也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而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得而知。”莲清漪还是有些不放心。
“目前也只能敌进一步,我进一步了。”紫纹安慰着说,“参青、采苓、郁李,杜荷,你们护送莲大人和荀大人回去。我和金吾卫还得去处理灾后和被抓罪犯的事情,一会再去莲池与你们会和。”
“是!”四君子听命后便引道护送荀望、荀榛等人离去。一行人再次乘舟离开了小渚。
“莲司监,今日一会,相聚有缘,也多谢你对家弟的照顾。”荀望对莲清漪抱拳道谢。
“哪里哪里,今日令弟也出力不少,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不知一会可否和荀榛小谈一下。”荀望虽有一些迟疑,但还是应允了。
船至岸边,莲清漪引出一条小路,示意荀榛跟上。两人来到了岸边的一隅方地,被苇草包围,唯前方可见池色。
“莲司监?”荀榛见莲清漪不语,便先询问。
莲清漪转身,凝神直视荀榛,“你应该都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又转身过去“其实,今日相会,纸宣虽然已有一些提示,但你的表现还是让我颇为惊艳。”
荀榛听到这里,不由心头微热,脸色泛红。但心里还是提醒自己,这话只是在称赞我工作的好罢了,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今晚真真感谢令兄和你的精彩合作,不知荀榛你是否已收到其他部司的入职邀请,如若还无定夺,不如既来司天监吧。”
荀榛知其是在邀自己入他的部门工作,但想来他是有所误会才会如此的,且不说自己不是什么待令京官,连性别都……
“大人的好意,荀榛心领了。但荀榛其实并无功名在身。也不似家兄,得令可以入职一展宏图,荀榛只是一届平庸,并无仕官之经验。”
“荀弟过谦了,你字句清丽,工笔端正,更重要的是你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思辨之才,不去御史台倒是可惜了。如今,我司也正值用人之际,更有重要的谜团尚待破解,你是上佳的文官人选,此外,我们破案调差之时,也需要御史台多加合作,到时候你与荀御史又可以一起搭档。”
莲清漪转念一想,又说到:“若无突出的功名,那么来司天监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可以先从天文生或天官做起。”
“天官?”荀榛寻思到。少顷,“说实话,小生也想寻得一份可以自食其力的工作,这样也不至于总让家兄操心。只是此事下官还需和哥哥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
“那是当然,荀御史那边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问题大了……荀榛在心里嘀咕着。
“那清漪就静待佳音了。”莲清漪微微鞠躬,清香袭来。青莲花香扑鼻,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荀榛寻觅的那味香气。”
将近分离,荀榛不免有些不舍和感伤。“莲大人,今日之会,都是源于那种奇香,他日若再有机会相见,还请司监帮我讨得此香的制法。”
“往后在司天台会经常见面的,还会一起共事。荀弟自不必担心。”
荀榛听闻此话,不免动心,因为这位莲司监的诚意,也因为憧憬着日后的再次相会。
月色静静,离弦拨起,芦花瑟瑟,在水一方。
此情此景,印刻在两人的心中,秋风不再悲,秋色亦盎然。
荀家兄妹在府门口见到了小晴,便一起坐上了马车。
“哥哥,你怎么一言不发的?”荀榛试探着问荀望。
“你说呢?”荀望故作严厉地说。
“呃,荀望哥,这次其实我也有错,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失火,好在荀榛也没事,你也就不要生气了……”小晴看势头不妙便帮着挡腔。
“是啊,你就知道胡来,这主意想必是你出的。”
“嘿嘿……”小晴傻笑着。
“不过,荀榛你倒是……,总之以后不准再这样胡来了,毕竟是个女孩子,真是不让人放心。”
荀望虽然皱着眉头,其实并不是十分严厉。
“哎,哥哥,你也知道我只是一时贪玩么,小榛平时都很乖的啊,从不出去瞎混什么的。”
荀望一想也是,“知道了,不过今天确是很危险的,算你运气好,碰到的不是坏人。”
“嘿嘿,好人坏人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哼,不知天高地厚,回去再好好训教。小晴,时候不早了,先送你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