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这时候的风吹在脸上还感觉的出几分寒意。湖心亭中白纱轻舞,隐隐可见亭外秀美的风景。亭中这时候已经或坐或站了七八位名门闺秀,这时候看到苏墨香与苏暖香联袂前来,纷纷转眼看了过来。
荔枝跟在苏墨香背后用眼角余光看了看里面情景,只见这湖心亭中已经安排了许多铺着毡绒的长椅,中间放置一张大桌,桌上摆满了瓜果糕点,看来五颜六色,惹人垂涎。
几人走了进去,迎面一股热气,荔枝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她偷偷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在背风的地方都放置着火炉,这里空间又不大,一时间居然也暖和得很。
苏墨香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走到一个角落位置坐下,荔枝与白芷也跟着站在她旁边。荔枝正巧站在一个花盆前,花盆中栽了一株翠绿的植物,以鹅卵石铺就,虽然没有花朵,看起来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二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小妹的诗会?”刚一坐下,那边四小姐苏沁香已经开始沉不住气。荔枝抬眼看去,今日的四小姐穿得格外的华美,全身上下明珠宝玉,金光银光交相辉映,明艳照人。荔枝脑中登时想到一个词:珠光宝气。
看着这个才十二岁却已经出落得十分明妍的少女,荔枝心里不由叹道:就算想要显示自己有钱,也不用这么俗的全部戴在身上吧。难道她就不怕被人家打劫?
荔枝那边正想着有的没的,这时候却听得坐在苏沁香身旁的一个少女问道:“四小姐,这位小姐我们还从未见过呢,怎么不介绍她给咱们认识认识?”
荔枝闻言看向那少女,只见她一声红衣,鹅蛋脸,柳叶眉,杏眼菱唇生得极是俊俏。一般来说极少有人能够将一声红衣穿得好看,但这女子一身气质倒是与之绝配,再加上略施粉黛,真是明妍不可方物。
荔枝正看着那红衣女子出神,忽然看见白芷微微垂下脸来在苏墨香背后轻轻提醒道:“小姐,那位穿红衣的是太后外孙常玉公主的女儿怀宁郡主。”
苏墨香听罢起身向那边一拱手道:“早就听说怀宁郡主气质不凡,今日有幸见到,真是三生有幸。小妹……咳咳,今日初来乍到,本来应该自行介绍,真是失礼了。”荔枝眼睁睁看着苏墨香站起身来侃侃而谈,“我在家行三,父亲赐名墨香,因身体虚弱极少出门一直深居院中。几日前听母亲大人说到今天的诗会,想到常年居于院中极少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因此心痒难耐也忍不住前来驻足参观。今日一见众位姐妹,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这般的美貌女子,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还请诸位见谅。”
说完又是拱了拱手。
她这么一番话说下来,众人先是一呆,接着看见她的动作,俱是大笑起来。苏墨香似乎是有些不明所以,茫然四顾了一会儿,见坐在不远处的一位粉衣女子笑嘻嘻指着苏墨香道:“看啊,她刚才居然向我们拱手哩!”
荔枝也是不理解这些小姐到底在笑什么,这时候却见白芷轻轻拉了拉苏墨香的衣摆,悄声道:“小姐,你应该做万福,而不是拱手。”
苏墨香回过头来淡淡看了白芷一眼,白芷的脸一下子苦下来。荔枝想着苏墨香刚才那个表情,突然灵光一闪,有些错愕的盯着自家小姐的后背,有些不确定的想,如果刚才小姐是故意的……
正笑着,突然听到对面水榭里传来一阵惊呼,“太子殿下到了!”
众女连忙停止了笑容,全都趴到围栏边向着对面望去,脸上各自带着期望的神情。有人打趣道:“唉,太子殿下可是没有盼头了,你们便是望穿秋水也没用啊。”
有人回答:“太子殿下归了苏四小姐,可还有别的翩翩公子呢。”
这时候,却是听苏沁香对着之前那位粉衣少女道:“翠央,你不是十分中意那位崔公子么?今日我可是特意为你请了他来呢。”
粉衣少女惊喜道:“真的?在哪里在哪里?”
苏沁香指着对面一个白衣少年道:“你看那位是不是?”
名唤翠央的粉衣少女向着那边仔细打量了片刻,接着激动道:“哎呀,真是崔公子啊!沁香,你真是太好了!将来要是我和崔公子成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这时旁边有人插嘴:“人家崔公子还没见过你呢,你怎么知道你们一定能成?也许崔公子就喜欢我这样的,这样你不就没有机会了么?”
“哎呀凝诗你这死人,你怎么能横刀夺爱……”
众女站在围栏钱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有大胆的看到那边的俊俏男子也会大喊“某某公子,我是某某你还记得否”;胆小的便站在旁边看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就红着脸害羞,一时间倒是热闹起来。
苏墨香坐在原地没有动,她从一旁烧得冒出滚滚白烟的茶壶中到处一杯茶来细细品咂,像看闹剧一般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时候,突然有人坐到她面前,怯生生道:“墨……墨香小姐……”
苏墨香抬眸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犹犹豫豫的看着她。看见她看了过来,脸色一下子涨得绯红,双眼也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倒是有些可爱。少女看起来非常紧张,嘴巴张了张却怎么也没有说出话,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荔枝在旁边看的非常分明,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这家伙一定是假装无辜好迷惑自家小姐,自己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苏墨香看着这少女微笑着柔声道:“有事么?”
“我……我……”少女说了半天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看得荔枝忍不住想翻白眼。心想,扮无辜至少也得把话说清楚啊,这样是怎么个意思?
倒是一边的白芷仔细端详了那少女几眼,悄声在苏墨香耳边道:“小姐,这是虎威将军的女儿阜南双。”
苏墨香点点头:“阜小姐,请问你……”
阜南双看着苏墨香半晌,突然一把扑到了她怀中小声的哭了出来,“对不起,我……我,我没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她们……她们不会放过我的……”苏墨香原本就对着看着怯生生的少女没有防备,冷不防居然被她这么扑进了怀中。白芷脸色一变,连忙拉着苏墨香后退。再看那阜南双,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趴在了地上。
这时,有人听到阜南双的哭声回过头来,看到她居然趴倒在地,当下吃了一惊走过去扶起阜南双道:“双双,你怎么了?怎么趴到了地上?”
阜南双抬起泪眼,细声细气道:“靖薇,我没事的,不怪墨香小姐,毕竟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实在不该……我……”她话还未说完,眼泪又怔怔落下,看起来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荔枝看着阜南双,眼中露出个鄙夷的神情,又看向苏墨香,发现她正皱着双眉静静看着对方。白芷看这阵势刚要说话,哪知那个被称作靖薇的少女听到这里登时火冒三丈,一下子窜到苏墨香三人面前,恶狠狠道:“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刚才听你说话也是个斯文人,怎么竟然做出这等卑鄙事来?”
苏墨香双眉皱得死紧,看着这一脸怒容的少女道:“我做了何事?”
那少女大声道:“难道不是双双来与你交谈,言辞显得亲昵了一些你就将人推到了地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推倒的还是她自己摔倒的?”苏墨香双眉皱得愈发厉害,脸上神情十分肃然。那少女被她神情感染,一时间倒也不敢肯定了。站在围栏边的少女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转过身来,看到两人对峙站在那里,都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向靖薇指着苏墨香道:“她欺负双双。”
苏沁香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那边哭得双眼红肿的阜南双,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苏墨香道:“二姐,你今天到底是来参加诗会的还是来给我惹麻烦的?平日里在家里你怎么胡闹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今天当着大家这么多人的面,你至少也得给咱们苏家留个面子吧?唉,我早就和母亲说过了,你毕竟出身不高,让她好好教导教导你,没想到你居然食古不化。你说今日之事要是传了出去,那人家还不得说我们苏府的女儿没有一点教养?”
苏沁香这一段话说下来听得众人都有些发愣,接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啊呀,没想到她居然不是正室所出,怪不得平日里也没听别人说过。”
“难为苏家小姐们还要忍受她。”
“阜南双那性子我是知道的,她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
荔枝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时间她居然对四小姐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只是这苏沁香明显就是在诋毁苏墨香的名声,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苏墨香又该怎么反击呢?她看向旁边的苏墨香,只见她仍旧双眉紧皱,脸上已经煞白,整个人竟是开始摇摇欲坠。白芷在一旁看得焦急,却被苏墨香死死抓住了手臂,只得咬牙退到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