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萧逸见欧阳臻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摇了摇头,心中一转,瞬即了然欧阳臻心中所想,脸上便出现了一丝微微的笑意,看来他也不是一个十分愚钝之人,看着欧阳臻再一次开口。
“呵呵,臻儿尽管放心,毕竟是出嫁从夫,朕怎么会拦着臻儿,不让絮儿跟你回天龙呢?”刘萧逸虽然脸带笑意,可是剑眉却越蹙越紧了,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欧阳臻听刘萧逸说,不会拦着自己回天龙,心中只是松了一口气,不曾高兴多少,毕竟跟着自己会天龙的人是笑儿,若是笑儿不肯离开,想必刘萧逸也不会逼着笑儿一定要离开的,又或许,刘萧逸巴不得笑儿不走呢!
想虽如此想,但是欧阳臻却不敢说出来,抬起头,看着刘萧逸的样子,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猛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刘萧逸,既然不是想将自己与笑儿留下来,那么他紧蹙双眉又是为了什么?“父皇可是有什么感到为难的事情?”
“这个……”刘萧逸支吾了一下,看着欧阳臻脸上的笑意就略显得有些勉强,顿了顿,转移了话题:“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絮儿是朕唯一的女儿,朕一直对不起她,臻儿,你要好好的待她,否则……”刘萧逸说到这里,停住了,缓缓的把目光移向欧阳臻,然后停留在欧阳臻的脸上,没有怒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欧阳臻却发现冷意从自己的心口溢了出来。
“父皇。”欧阳臻立即起身,朝着刘萧逸弯下腰去:“儿臣已经失去过笑儿一次,绝不想再失去第二次,父皇请放心就是。”欧阳臻顿了顿,直起身子,看向刘萧逸:“儿臣给父皇惹下的祸端,自有儿臣解决,只是儿臣希望父皇能给儿臣一些自由。”
刘萧逸听了欧阳臻的话,心中一震,脸上却依旧平静似水,眸光微微扫过欧阳臻的脸,装作有些不解的开口:“臻儿给我惹的祸端?这话从哪里说起。”刘萧逸装作一脸的不解,但是却轻轻的避开了自由两个字,自由两个字说来轻巧,但刘萧逸岂能轻易答应?
“父皇放心,臻儿只要解决了祸端,暗夜阁在西戎的人手,臻儿在离开的时候,会全部都移交给父皇。”刘萧逸心中所想,欧阳臻如何不知,现在笑儿与自己成亲,刘鹤轩又为了明月而不知所终,刘萧逸怎么不心焦?
楚王父子原本就对皇位虎视眈眈,刘萧逸除了笑儿,在没有别的子嗣,原本让笑儿与依风成亲,就安了一个抚慰的意思在里面,刘鹤轩已经离开,刘萧逸又没有别的至亲骨血,那么百年之后,这江山迟早得落入楚王父子手中,因此楚王父子在刘萧逸没有子嗣出生之前,应该不会生出什么是非,到时只要刘萧逸抓住了楚王父子的七寸,致命一击,就行了。
可是现在笑儿却又被自己给硬生生的抢了过来,虽说调换了公主,遮掩了一些脸面,但是楚王父子哪里肯咽的下这一口气,最近一定会有大动作,但是刘萧逸却又不能对楚王有所行动,因着刘萧逸复位,楚王可是极力相助的,现如今若是过河拆桥,势必让忠臣寒心,在没有确着证据之前,楚王父子可是动不得他们分毫的!
“臻儿,你此话又是从哪里说起。”刘萧逸看了欧阳臻一眼,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自然听懂了欧阳臻话中的含义,但是却绝不能装出已经听懂的模样,欧阳臻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刘萧逸还是不清楚,正所谓人心隔肚皮,刘萧逸岂能就凭一句不着首尾的话,就全信了欧阳臻。
欧阳臻叹了一口气,走到刘萧逸的跟前,一撩衣角,双膝一屈,就跪在了刘萧逸的面前:“父亲,请允许臻儿唤您一声父亲。”父亲两个字一出口,欧阳臻顿时有些伤感:“您竟然是笑儿是父亲,臻儿自然也敬您如父,不瞒父亲,臻儿动身前来西戎之前,就对西戎朝野的情形,有所了解,今次臻儿强求联姻,又给父亲增添麻烦,实在是十分的愧疚。”欧阳臻说着,俯下身去,朝着刘萧逸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刘萧逸端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意早已隐去,静静的看着欧阳臻,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欧阳臻抬头,看了一眼刘萧逸,继续开口:“可是,臻儿若不这样做,想必这辈子,都不用想笑儿回到臻儿的身边,臻儿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说到这里欧阳臻的声音顿了顿,有一些哽咽,以前的自己不止是过分,说是荒唐都是有些轻了!
“所以臻儿不敢奢求笑儿的原谅,但是离了笑儿,臻儿此身存在这人世之间,却在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因此,臻儿想先让笑儿回来,只有笑儿在臻儿的身边,臻儿才有机会弥补以往的过错。”欧阳臻说着,一滴泪水已经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为着以前笑儿所受的苦楚,为着自己双双弃世的父母,为着自己刚刚出生,立即夭折的孩儿。
看着浑身笼罩在深深的悲伤之中的欧阳臻,刘萧逸也有一些动容,但是毕竟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就这样的让刘萧逸相信了,却也是不能的。
欧阳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无暇顾及刘萧逸,收拾了一下心情,顿了顿再一次开口:“现如今,父亲所为难着,只为楚王,而臻儿在前来西戎之前,就已经让人暗中查探楚王,倒是也有一些收获,确不知是否对父亲有用。”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刘萧逸,见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依旧没有一丝表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臻儿会让人把臻儿手中的掌握,全都交给父亲,让父亲自己定夺,再者,据臻儿所知,楚王父子之间并不和睦,当初的楚王妃就是死在楚王的漠视之中,依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他一直帮着楚王,可是目的确与楚王不甚相合,父亲或者可以从此处入手,若是父子两人相疑加剧,对父亲而言,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刘萧逸看了欧阳臻一眼,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了欧阳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臻儿有心了,父亲只希望臻儿能好好对待絮儿,让她一生和乐,这是父亲对臻儿的唯一要求。”刘萧逸没有问欧阳臻为什么在来西戎之前,就已经查探楚王,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出来的模样,心中却对天龙更加的提高了戒备,天龙,你真的是欺人太盛了!
“父亲,放心就是,臻儿告退,现在就去处理暗夜阁的事情,回来与笑儿商量回天龙事宜。”欧阳臻十分的恭敬,为着刘萧逸自称父亲,欧阳臻心中有十分的感动。
“好,你去吧,跟絮儿好好说。”刘萧逸放开了手,朝着欧阳臻点点头。
“阁主。”杨庆丰站在大厅的中间,偷偷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主座上,面无表情的欧阳臻,心中有些不安,阁主自来了以后,就一直坐着,一言不发,已经许久了。
“左使。”就在杨庆丰打算在一次开口的时候,欧阳臻终于开口了:“明日午时,你让暗夜阁在西戎的堂主,到这里汇合,我有事吩咐。”
“是。”杨庆丰低了低头,恭声应了,心中却越发的惊疑。
“我自从师傅手中接过暗夜阁,一直……”欧阳臻叹了一口气,没有看杨庆丰一眼,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等我回天龙,会把阁主之位传给别人,你们这些……”
“为什么?”杨庆丰听着欧阳臻这句话,心中猛然一惊,把阁主之位传给别人?“阁主,难道阁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为甚属下不知?”杨庆丰心中的疑惑更甚,自己身为左使,一直处理着暗夜阁的日常事物,现在阁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人报于自己知道,自己真的是太过失职了!
“左使,阁中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是我已经不适合阁主之位。”欧阳臻顿了顿,看着杨庆丰,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自从被圣上知道暗夜阁之后,圣上就一直利用暗夜阁做一些收拾异己的事情,自己早已经疲倦了,但是碍于双亲在世,却不得不坚持做着,而且时间一长,圣上对暗夜阁一事,也开始有所忌惮,不如就这样的自己及早抽身,以后多陪陪笑儿,笑傲江湖,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阁主,你……”见欧阳臻说出如此消颓的话来,杨庆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师傅当初所定,一入暗夜阁,生死都是暗夜阁的人,但是你们几个……”欧阳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不忍心,你把他们都召来西戎吧,最近西戎会有所震荡,你们就当做在西戎全部殉职,然后各自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
杨庆丰一怔,接着就是狂喜,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像如今这般刀头砥血,今日不知明日的日子,若是能脱离了,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杨庆丰抬头看向欧阳臻,眼中还有一丝疑惑。
“左使,你把关于楚王的一切去整理出来,给我。”欧阳臻却不想在解释,转移了话题。
“是。”杨庆丰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虽然满肚的疑惑,却不敢再问,但是想到不久就可以离开暗夜阁,心中却是十分的高兴。
“阁主,这就是有关楚王的所有资料。”不一会儿,杨庆丰就端着一只黑色的盒子,返身回来,递给了欧阳臻。
“嗯。”欧阳臻伸手接过,却没有打开,只是用眼睛瞟了杨庆丰一眼。
“里面有楚王来往的信件,还有一些楚王的非法采矿的资料,以及暗中与大臣来往的资料。”杨庆丰朝着欧阳臻微微一躬身,“我暗夜阁有人在楚王身边当侍卫,所以这些资料全都是可信的,只可惜那个依风太过谨慎,我们派去了好几个,都没有成功。”
“嗯。”欧阳臻点点头,心中对依风却更是防备,要知道,笑儿妹妹现在看见依风,还是一脸的笑意,想到以前笑儿妹妹曾被依风抱在怀中,欧阳臻就恨不得咬下依风的一块肉来!欧阳臻虽然恨的咬牙,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去准备明日的事情吧。”
欧阳臻离开了暗夜阁,先去见了刘萧逸,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他,剩下的事情,应该有刘萧逸自己想办法了,若是有自己出面,暗中除了楚王,怕是到时候麻烦更大吧!
欧阳臻从刘萧逸处出来,现在该去和笑儿说回天龙的事情了,可是,欧阳臻的心,却无由的忐忑起来,若是笑儿不答应回去怎么办?欧阳臻发现自己心里真的没底。
凤翔宫就近在眼前,欧阳臻看着凤翔宫的飞檐,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起来,想起这几天笑儿对待自己的态度,欧阳臻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跟笑儿说回天龙的时候,笑儿若是来一句,你自己回去吧,到时该怎么应对。
欧阳臻迟疑着,一只脚迈进了凤翔宫,旁边侍候的小宫女,正要屈伸请安,欧阳臻伸手拦住了,猛的抬起头来,欧阳臻却被眼前的一幅景象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