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缺在大船上大吃大喝时,七星剑宗的杜金峰已经带人来到了燕国。
从浩土中原到东海之滨,何止万里,然而御剑而来,不过数日功夫。
云京,燕王皇宫,朝殿之上,燕王坐在王座之上,神情恐慌,其下的众臣更是瘫坐了一地,吓得瑟瑟发抖。
朝殿之外,护卫死了一地,这可都是燕王费尽心机笼络的武人,每一个都是筑基以上的强者,现在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只有靠近大殿门口的几个护卫还没死,但也都趴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将宫殿围起来的七星剑宗弟子。
“你们到底是哪来的武人,竟然到我燕国放肆,难道不怕玄武宗的报复吗?”燕王到底是一国之主,他愤怒的站起来,对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杜金峰大吼。
杜金峰冷冷一笑道:“玄武宗?这是哪里的小宗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燕王大笑道:“哈哈,你们这些人死定了,玄武宗是我东海六大宗门之一,今天你杀我丞相,我必禀报宗主,将你等碎尸万段。”
杜金峰将脚下的尸体踢开,冷冷道:“一个蝼蚁而已,杀了就杀了,就算你身后站着的是皇极宗,我也照杀不误。”
皇极宗是东海第一宗门,也是天下五大宗门之一,东海大部分的武人和资源都被他们掌控,就算是燕国身后的玄武宗宗主,也要看皇极宗的脸色。
燕王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们是。”
杜金峰突然提高了声音,怒道:“还不明白吗,我乃七星剑宗雷部长老杜金峰,为追杀逆贼秦缺而来,你身为燕王,竟然纵容秦贼在你燕国境内杀我七星剑宗弟子,更是让他从容逃遁,罪无可赦,今天便让你为你所犯下的过错抵命。”
燕王仿佛被梗塞了声道般,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断断续续道:“不是、、、我、、、”
杜金峰眼中精光一闪,背后长剑出鞘,如迅雷一般迎风向燕王斩下,眼看燕王就要毙命剑下,一道清风从众人的身边刮过,燕王背后的屏风里突然闪出一道雪亮的光芒,将杜金峰的长剑拦下。
铿然一声交击,杜金峰收剑入手,目光凝重的看着慢慢从屏风后转出的男子,当他看到男子腰间的那柄雪亮的银色飞刀时,脸上突然露出不可思议见到鬼一样的神情:“刀出夺命——雪影刀,这怎么可能,雪影刀不是燕归来的成名神兵吗,燕归来千年以前就已经去往海外了,难道你,你就是燕归来,你又回来了。”
白雪飘无尽,飞燕掠无影。燕从飞雪过,此意最无情。
雪影刀,是飞刀之术,天下之大,能精习者唯有昔日燕王燕归来一人。
然而一人即是绝唱,一人足矣。
燕归来淡淡道:“我若不回来,又怎会知道偌大一个燕国,竟然已经龟缩到了东海这弹丸之地,你从七星剑宗来,那就是方靖海的徒子徒孙了,我虽回来不久,但也知道你们暗中操纵赵国一统浩土中原,简直是不知死活,边帅要是回来,知道秦国被你们所灭,区区一个七星剑宗恐怕要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燕王又惊又喜道:“你是千年前的先祖燕归来,先祖武道通天,远走海外,没想到无能后世子孙燕辛还能见到先祖,如今燕国不过是他人附庸,内忧外患,孙儿只能含辱忍受,还请先祖为燕国做主啊。”
燕归来点头道:“这些我都已知道,那玄武宗宗主对我无礼,半日前玄武宗已被我灭了。”
杜金峰不由毛骨悚然,一个宗派啊,说灭就灭了,不愧是和老祖宗一个时代的人物,这样的强人,他哪里敢得罪,连忙拜倒在地道:“不知道燕前辈在此,晚辈冒犯了,请燕前辈看在我宗老祖宗的面上,饶恕晚辈的罪过。”
燕归来眉毛一扬,一道白光闪过,杜金峰的整条右臂齐肩而断,落在地上,血洒了一地,杜金峰忍着剧痛,慌忙取出一个玉壶,将里面的药液不要命的浇在断口处,口中叫道:“多谢燕前辈不杀之恩。”
燕归来淡淡道:“你可以走,外面的那些人就不用走了,回去告诉方靖海,我燕归来只是打一个前站,万天河、黑龙、乔三败都已经踏上了回来的路,还有,他的老朋友边帅就跟在我身后,很快就要到了,让他准备一下,不要到时候死的太难看。”
杜金峰不敢答话,只能磕了几个头,慢慢移出殿外,招出飞剑,御剑而去。
燕归来转身对跪在面前的燕王道:“你立刻下旨,招全国的能工巧匠,替我破解这张残图,半年之内,一定要把它给我破解出来。”
燕王接过从燕归来手中飘来的那张纸,仿佛金箔一般,摸起来又有皮质的感觉,上面勾勒着怪异的图案,一根一根断断续续的线条,还有各种形状的图形,燕王半点也看不懂,只能躬身道:“是,孙儿立刻去办,只是殿外的那些人。”
燕归来冷笑道:“你觉得他们还有命吗。”
燕王的目视下,一个侍卫将一个表情僵硬的青锋堂弟子推了一把,那弟子瞬间倒地,七孔都流出黑血来。
侍卫回过头看着燕王身后的燕归来,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大江之上,江风滚滚,巨船船头的虎形旗帜随风猎猎舞动。
这时秦缺和胖厨子已经混熟了,胖厨子叫田大山,并不是冯家的家奴,因为厨艺高超,加上冯家大公子一向胃口不好,只吃得惯田大山烧的饭菜,所以冯家家主直接将他雇来作为冯家大公子的贴身厨子。
秦缺吃的是船主人的小灶,一般的水手伙计都是自己做饭,就算是掌舵的展姓大汉,也只是偶尔才凭借跟田大山私下的关系,到他的厨房里蹭饭吃。
“啊,吃饱了,大山,凭你这手艺,到哪里都饿不着,我看你不该在这船上做厨子,最起码应该开一座高档酒楼,去收刮那些财主们身上的民脂民膏。”秦缺对这桌上的饭菜狼吞虎咽,很快就把分量十足的几道大餐都消灭干净,拍拍肚子,对田大山道。
田大山摇摇头道:“我就是个厨子,开酒楼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现在不是挺好吗,每天能够按自己的心意做出菜肴,大公子给我的工钱又高,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安逸的很,我是不想要更多了。”
秦缺好奇道:“哦,大山你已经成亲了?”
田大山憨厚的笑笑道:“对啊,是跟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邻居家的妹妹,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儿子也快满十岁了。”
秦缺叹道:“你才不到三十吧,咱俩年纪差不多,你的儿子却都这么大了。”
想来田大山一定过的很幸福,做他喜欢的事,有他挂念的人,知足常乐,凡人也未必都向往武人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
”大山,你们大公子,是一个怎样的人。”秦缺想想问道。
田大山脸上迷茫了一阵,才连忙道:“大公子啊,他是个好人,就是好人不好命,天生体弱多病,我每天都按照吩咐给他用补药做药膳,但是这几年一直没什么好转,大公子到处跑船,其实管事的都是小姐,大公子其实是在四处找药师看病。”
秦缺一愣,那个爱马如痴的小姐,竟然还有做管事这样的本领,他接着问道:“你家大公子既然寻找药师,为何没有到燕国试一试,燕国的药王李百草,难道不能救治你家公子吗?”
田大山叹道:“鲁国是个小国,冯家在鲁国也只是个小家族,哪里敢去麻烦李药王那样的大人物,冯家本来也是以武起家,但如今已经好几代没有出现一个武人,所能请来的自然也只有那些不出名的小药师了。”
秦缺这才想到偌大一艘巨船,数百个奴仆竟然没有一个武人,看来全天下的武人都已经被大宗门收罗旦尽了。
筑基武人在宗门是炮灰,在国家却是宝贝,可惜就算如此,也没几个人愿意投奔国家,可想而知,无论是燕国、鲁国,哪怕是雄踞浩土中原,霸占了多数领地的赵国,都不过是宗门的傀儡而已,甚至这些国家的高层武力,都可能是宗门安插在国内的棋子。
田大山不知道秦缺就是一个武人,看他这么年轻,还以为是冯家的客人,两人才能够畅所欲言的聊天,否则田大山可不敢这么随便的和秦缺谈天说地。
就在此时,船身突然一阵摇晃,田大山身材肥胖,不由往一边倒去,秦缺一把拉住他,让田大山没有一头撞在墙上,秦缺贴在船板上,侧耳聆听一会,对田大山道:“大山,你就呆在厨房里,抱住木板,我出去看看。”
田大山木然的点点头,紧紧的把固定在船身上的木板抱住,一会才道:“你也要小心点。”
可惜秦缺听不到了,他已经闪身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只见甲板上人流如潮,都聚集在船舷周围,大声的喊叫着,人人脸上都涨得通红,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仿佛入了魔一般。
“拉,快拉起来。”
“捞啊,别让它流走了。”
“这边捞上来了一个,快打开看看。”
秦缺来到船舷边上,往下一看,滚滚的江水之中,船边上正漂浮着数百个盒子,有木盒,有铁盒,有金盒银盒,有玉盒,有宝石盒,这些盒子不知为何没有沉下去,而是漂流在江面上,而且在江水上游,还有数十个盒子远远的正向这里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