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走火入魔3
这段时期,肖萍的宿舍外出现了奇怪的情况。
肖萍每天清晨出门的时候,门槛上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块用芭蕉叶子包好的上好的新鲜猪肉,有时是一些时鲜山珍、果蔬,有时又是一些野生猎物,兔、鼠、蛇、隼,无奇不有。
这一天,门槛上又放了一节新鲜的竹筒——这里的竹筒好大好粗!肖萍好奇地启开上面的封纸时,吓得哇哇大叫,里面是成千上万的、挤成一团的、密密麻麻蠕动着的活蛆!竹筒失手掉在地上,活蛆撒了一地,它们开始向四面八方蠕动,其中还有一两条撒在肖萍的鞋子上,它们正努力往她的的裤管里爬!肖萍全身“腾”地窜出鸡皮疙瘩,使劲跺脚,“呜哩哇啦”惊叫,差点晕过去。
普桂芝闻声赶来,哈哈大笑,告诉肖萍这是当地的极品美味——一种叫“竹虫”的东西,油炸后富含蛋白、口感酥脆、鲜美无比,即使对于当地人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第二天肖萍按惯例拿到厂里厨房让厨师做了,吃得全厂群众摇头晃脑,意气风发。群众说,原来厂里一个星期吃一次肉,现在几乎天天可以吃肉,肖萍的到来为厂里的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这样,关于送东西的神秘人物的猜测的各种版本又在厂里广泛流行起来。
与此同时,肖萍也正面临着意想不到的麻烦。
一开始,肖萍只是感到自己宿舍的窗口处有一双眼睛躲在窗子缝隙外往里窥视,自己每次鼓足勇气愤然打开窗时,外面却什么都没有,这让肖萍更加恐惧起来。
普桂芝就住在肖萍楼上,见肖萍楚楚可怜的样子,主动提出搬到下面来和肖萍同住。但尽管这样,那双无所不在的眼睛仍然如影随形,搅得肖萍身心交瘁,也让她更加思念那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石坚来。这种时候,要是石坚在身边该多好啊!哪怕他不再是自己的人,但只要他在,一切都会风轻云淡的。
此时石坚正在地区行署所在地的碧河纺织厂考察,他不断感觉胸口被无形的东西撞击,心神不宁。刘国柱偷眼瞟石坚,看石坚脸色阴沉,惭愧地说:“石坚,这个厂子烂是烂了点,但正是这样才请你出山啊。”
石坚面无表情,只顾内视自己的魂魄。
刘国柱见石坚不吃戴高帽这一套,知道只能慢慢劝说石坚。俩人放眼望去,这里就是一个离城区很远的贫瘠山头,除了厂区一幢破败的车间房外,几乎见不到什么像样的建筑,相反随地可见坟堆成群、荒草萧瑟。走进车间的时候,一头浓烈的棉花纤维和香烟混合的浊气扑面而来,石坚和刘国柱都不由自主蒙上了口鼻,但还是“阿嚏!阿嚏!”地打喷嚏。几台破旧的机器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吃力地运转着,石坚看见几个灰头土脸只有两颗黑眼珠在滴溜溜转的难以辨出年龄甚至性别的工人,正三五成群扎堆聊天,他们抽着劣质香烟,边调笑边冒烟。石坚生气地看了他们一眼,这在自己的糖厂和纸厂是绝对不允许的。
与此同时,热谷县红旗农场纸厂内有一个人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担负起了肖萍守护神的角色。他每天一到夜里,就独自躲在肖萍宿舍窗外的那片林子里,怀抱猎枪,餐风露宿,默默守望。
肖萍和普桂芝已经感觉到情况的变化,正觉得奇怪,终于有一天事情发生后,才揭开了谜底。
那天晚上,肖萍和普桂芝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接着是一声大吼:“站住!站住!你个杂种流氓!”
刚离开碧河纺织厂的石坚从梦中赫然惊醒,列车划破夜空,隆隆奔驰。
肖萍迅速打开窗子,窗外一阵动静,小树林里悉悉嗦嗦有人奔跑,紧接着又有人悉悉嗦嗦追赶过来。
石坚满头大汗,调头看窗外,才想起这是正在从昆明往上海的火车上。
肖萍看见奔过去的人只是个模糊黑影,过来的人倒是看清楚了,这个人是纸厂里的一个年青工人。
第二天,肖萍利用职务之便找到了这个默默保护自己的年青工人的档案。他是当地赫夷人,叫岩龙,据普桂芝说这人平时沉默寡言,为人忠厚老实,从不参加厂里小青年的打牌、赌博、起哄,一到星期天就回寨子里帮家里做农活,也没有什么爱好,只是一个人常常进山里打猎,是寨子里出名的年轻猎人。
石坚在火车上已经感觉十分疲倦了,但只要一入睡,恶梦就接踵而来。
造纸厂这下有了关于肖萍门外和窗台上的那些神秘礼物后面的神秘人物的谜底。
第二天,厂里保卫处按岩龙提供的线索查找屁股受伤的人以找出那个偷窥的流氓,但查遍糖厂、纸厂也没找到任何线索,保卫处只好把案子交给县公安,但从此就了无音信。
两星期后,肖萍和岩龙、杨路生和普桂芝的婚礼在乔大福的主持下举行。
“劈劈啪啪……”鞭炮齐鸣。
石坚胸口“爽灵”魂突然遭到猛烈撞击。
“新郎新娘向毛主席像鞠躬!”乔大福高声主持婚礼。
石坚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警觉地环视四周,这是在青岛纺织厂的车间里,一切井然有序,别无异样。
“夫妻互相鞠躬!”乔大福继续高喊。群众注意到两个新娘似乎眼光游弋地、有意无意地在人群里寻找什么。
石坚知道这股力量来自自己体内,使出全部七魄,压住了狂跳奔突的“爽灵”。
“新婚快乐!早生贵子!”造纸厂内外杯斛交错,人声鼎沸。
石坚大汗淋漓,犹如行尸走肉般飘荡在闷热的车间里。
“阿龙!你杂种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啦。”一个青年语气混沌、醉醺醺地对新郎岩龙说。老实巴交的岩龙傻笑着,醉醺醺地一口干了杯中的甘蔗渣酒,酒液顺嘴角流到胸口的大红花上。
“哎!苦命的人儿,这次老天开眼了,钓不到金龟婿也钓到银龟婿喽。”几个大胖婆娘在一旁议论着普桂芝的婚姻。
石坚的“爽灵”魂能量奔突一阵找到不出路,冲向小腹“幽精”魂。
“阿龙,明早我们要看你的床单见不见红呐!”一群青年大声起哄,肖萍和厂里另外的一个女知青架着迷迷糊糊的岩龙,走向新房。
石坚踏上了回昆明的列车。
肖萍把岩龙放在床上,帮他脱去沾满呕吐物的衣裤。
石坚的“幽精”魂困兽犹斗,拼命撞击结成网状的七魄。
肖萍慢慢地、平静地、坚韧地、认真地一件件脱去自己的衣服……
石坚“幽精”魂左冲右突都被罩住,突然转向,直奔头顶“胎光”魂。
岩龙睁开醉眼,全身像死人一样僵了,脸色骤然酱紫,呼吸几近窒息。
石坚无力地再次使出七魄去追奔向“胎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