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博雅的烦恼
穗子殿下的咒解了，天皇知道了后非常的开心，除了口头褒奖之外，还赐了一大堆的东西，安倍晴明敷衍般的谢恩，回到府邸后就让蜜虫把东西搁到了内室，对这些赏赐，他向来并不感兴趣。
林偌雅对安倍晴明的府邸周围环境也越来越熟，有时还会甩开蜜虫，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府邸，但是，府邸周围都布满结界，所以她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安倍晴明的控制之内。
有时，她也会和安倍晴明在外廊上个占一方，斜靠在柱子上。不经意间，她会无意识的将目光飘到安倍晴明那一边，她发现那雪白的身影有时会出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目光迷离飘渺；又或者低眉垂首，默然无语，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不敢靠近他，并且想起小说中所写的那句话：云一样的男子，随风而动，不可捉摸。
安倍晴明有意无意的，似乎有些在意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丫头是不是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在这个人鬼共存的时代，安全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得到的。这个向来云淡风清，对什么事都显得漫不经心的男子也弄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不自觉间会去在意一个小丫头的行踪。
这天，林偌雅兴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安倍晴明正席地坐在书房的小木几之前记录天象。
“安倍晴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林偌雅人未到，声先到，声音中充满着快乐。
“什么？”对于这种忽然的闯入，安倍晴明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嘴角噙着一个浅浅的笑。
“你看”林偌雅在安倍晴明身边跪坐下，神秘的将身后的两只小东西放在小木几前。
“乌龟？”安倍晴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兴奋的林偌雅，这两只小东西竟然会让她兴奋成这样。
“嗯，乌龟。”林偌雅快乐的使劲点头，由兴奋变成陶醉，“知道吗，刚刚我在溪边玩，我看到它们在小石子边爬啊爬，好可爱噢。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手拉着手一起散步。”
“哦，散步？”安倍晴明的笑意深了，平安时代的他第一次听说乌龟是情侣，还会手拉着手一起散步。
“喂，安倍晴明，你已经收留了我，介不介意再多收留两个啊？”忽然，林偌雅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收留它们？”安倍晴明挑挑眉，用毛笔杆逗了逗木几上有些笨拙的小龟。
“嗯”她的眼中也充满期待。
“可以，但是你要负责照顾它们。”他发现，两只小东西还真是挺可爱的。
“哇，好棒，从此以后我就多了两个朋友了。”听到答应，林偌雅开心的将小龟放在手心里，欢快的转了个圈，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小龟嘟起了嘴，“可是你们住哪呢？”
安倍晴明微微挑动了一下嘴角，食指和中指并拢抵于唇下，口中小声念咒，袖子优雅的在小木几前轻轻挥过，一个青花陶瓷盆竟然出现在眼前，“把它们放在这吧。”
“啊，好漂亮的盆子，天哪，安倍晴明，你好伟大。”林偌雅惊叹道，再次席地跪坐下来，将两只小龟放在盆子里，开心的对它们说道：“安倍，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你叫他们什么？”安倍晴明诧异地抬起脸。
“安倍啊。”林偌雅抓起一只个子大一点的，看它在自己手里乱蹬四肢的模样，笑容可掬地讲解，“它们叫安倍大龟，安倍小龟，现在你肯收留它们，那我就让它们跟你姓啊。”
“收留它们就跟我姓？”安倍晴明有些哭笑不得，小声的嘀咕道，“那你是不是应该叫安倍偌雅？”
“嗯，什么？”林偌雅有些茫然的抬头，自顾逗弄小龟的她似乎没有听清安倍晴明的话，不过要是听清了，后果应该并不好玩。
“没什么”安倍晴明似乎意识到了后果，连忙云淡风清的带过了。
“对了，你那个好朋友好像有两天没来了，他不是整天往你这跑的吗？”林偌雅歪着脑袋看着他，这两天原博雅没来，她少了戏弄他的的机会不禁有些无聊。那家伙真是一个好人，憨厚、正直、诚恳，这些日子下来，她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性格完全不同的安倍晴明和和原博雅为什么会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平安时代是个人鬼共存的时代，鬼怪再恶毒，安倍晴明知道怎么去对付它们，而人心有时却比鬼怪恶毒几百几千倍，但是常常掩饰的很好。所以，原博雅的憨厚正直显得那样的弥足珍贵，他的出现，也常常让周围的万物都随之温暖起来。
“他早就来了”安倍晴明不置可否地说道，眉毛一挑，站起身来，嘴角却浮起浅浅的笑意。
那戾桥边，牛车晾在一边，一个穿藏青色常服的男子正在来来回回的踱来踱去，神情苦恼，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去晴明那里。”
“不去。”
“去晴明那里。”
“不去。”
“去。”
这家伙正是原博雅。
正在左右为难之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博雅，你已经来来回回的走了半个多时辰了，这么冷的天踩烂了戾桥掉到河里去应该很有意思。”
“晴明！”听到这熟悉的戏虐的声音，博雅猛地惊喜抬头，然后飞一般向土御门这边奔跑过去。
原博雅和安倍晴明在外廊相对而坐，林偌雅依然坐在他们身边，两个人都习惯了这个“第三者”的存在。密虫殷勤地摆放好米酒和杯子，下酒菜是香鱼和各种好看的糕点，这是林偌雅的最爱，但原博雅好象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奇怪了，一向好胃口的博雅大人怎么都会没胃口？”林偌雅将一个小巧的米团子塞进嘴里，揶揄的说道。
“哎”虽然每次和林偌雅斗嘴，不到两个回合原博雅就败下阵来，但是从来都是乐此不疲。但这次原博雅没有还嘴，反而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博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家小姐欺负你了？”安倍晴明戏虐的说道，对于原博雅哎声长叹的样子，他并不陌生。博雅虽然长得憨厚耿直，但是对爱情的追求从来没有间断过，但是恋爱却都是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了。要是晚个一千多年出生，说不定是个大情圣。
“晴明。”原博雅的脸有些红，不过好在他的皮肤黑，好歹可以遮一下下，不然一个大男人常常脸红还不笑死人了。但是紧接着把目光移向远方，失落的开口：“晴明，你说咒语可以绑得住一个人的心吗？”
“一个人的心？”安倍晴明浅笑，一边把酒杯送向唇边，“看来你这次陷得很深啊。”
原博雅不语，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来低下了头，很少看他这么低落。
“和穗子殿下说了你心意没有？”安倍晴明问道。
“哦，什么？”原博雅一愣，随即掩饰性的随便抓起盘子里的一个水晶糕往嘴里塞。
“被拒绝了吧？”偏偏，林偌雅不嫌多的又加了一句。
“嚄”原博雅不知什么意思的发出了个声响，一个笨拙又憨厚的表情，不去否认也不承认，赌气版又抓了一个水晶糕塞在嘴里。其实在穗子咒语解了之后后记起了原博雅，原博雅对和歌一点都不懂，但是为了得到佳人一笑，花了两个晚上好不容易写了一首，但是穗子看了之后，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这是原博雅最郁闷的。
安倍晴明不禁笑出了声，忽然，有些认真的说道，“一个女人让一个男人觉得宝贵，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觉得宝贵，如果我们把这种感觉绑起来，那就是爱。”
“就是这样？”原博雅表情有些呆呆的，他并不一定听懂了这句话。
“就是这样。”安倍晴明肯定的回答说。
对爱的这种定义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林偌雅忍不住看着安倍晴明，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给她的感觉是淡定的，虽然喜欢调侃，但是那种看穿人世的感觉是无法掩饰的。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对爱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他有爱，还会去爱吗？
“博雅。”安倍晴明放下杯子，嘴角重新浮现那个熟悉的浅笑，“用一个咒语，你可以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你最爱的女人。”
“月亮？”原博雅愣愣的看着安倍晴明，会有这样的咒语存在吗？他期待又好奇的问，“怎么摘？”
林偌雅不禁也愣了愣，把月亮摘下来，安倍晴明，虽然你是阴阳师，但是不会厉害到这种地步把，把月亮摘下来了，嫦娥住哪呢？
安倍晴明侧身，指着月亮说道，“你指着月亮，这样说：我心爱的人，我将把月亮给你。如果她说好的，那这个月亮就是她的了。”
林偌雅想象着安倍晴明的话，想象着这样的感觉，不禁浮现了一个沉醉的笑，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很浪漫。
而原博雅仍就是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一下子又收住了笑，无辜的看着安倍晴明，“我怎么能说这么令人害羞的话？”
“你不能？”安倍晴明坐正身子，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不能。”原博雅肯定的回答说。
“笨蛋，怪不得你追不到女孩子了。”林偌雅叹道，“这种甜言蜜语对女孩子最管用了。”
“哦？”原博雅半信半疑的看着林偌雅，“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女孩子啊，我当然知道女孩子想些什么了。”林偌雅翻白眼，这个家伙，改名叫原笨蛋算了，叫原笨也不错。
“哦，晴明，式神也会知道女孩子在想些什么的吗？”原博雅奇怪的看着安倍晴明，一直以来，他都把林偌雅当式神，他知道，蜜虫是蝴蝶变的，那林偌雅是什么变的呢？
安倍晴明笑而不语，他心里在想，什么式神会像眼前这个丫头一样古灵精怪状况不断。
林偌雅无语，这家伙改名叫原笨蛋一点都不委屈，式神？她真这么像式神吗？除了和式神一样漂亮外，她哪里都没有做式神的特质。至少，式神对安倍晴明是绝对的服从，她可不。
看着身边人的表情，安倍晴明不禁纵声大笑，原博雅搞不清状况，想想那句令他害羞的话，不禁也跟着晴明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