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今日过于疲惫,慕倾席的眼皮很快就打起架来。她也难得放下警惕,安心地窝在言夙影的怀里睡着了,待到醒来已是巳时。
此时她已恢复了力气,不复昨晚那般软绵绵的姿态,正想翻身下床,却没想到一睁开双眼就看见了一大片古铜色肌肤。排列紧密的纹理,刚硬精瘦的肌肉,优美的曲线,呈现着独特的男性风光。
慕倾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双大眼睛不停地来回扫视着,还从毛衾里伸出手指戳了戳,依然是那么硬。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练成这么一副好身材的,如果脱光了送去“花想容”的话,想必会有许多女客上门,银子也会如流水一般层层涌来,那瑽瑢还不得乐开花了。
“看够了没。”言夙影实在是受不了她那赤裸裸的目光了,被她这样大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也随着她视线的移动一寸一寸变得火热起来。
“还没呢,怪不得有那么多女子倾慕于你,原来不仅仅长得妖孽,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嘛。”慕倾席打趣道。
“其余女子才不知道我有这等身材。”言夙影说道。后又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邪肆,特意压低声音,蛊惑人心地说:“只有你一人知道。”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暧昧呢?慕倾席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总是会丧失冷静,而且还挺崩溃的。天!这可是不正常的现象,什么时候一向冷清如她的情绪也会受他人影响,莫非是自己的心有所动摇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那我是不是该好好乐上一番?”慕倾席强装淡定,回问道。
“若你愿意,当然可以。”
“我不愿意。”
好吧,他早该知道是这么一个答案。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慕倾席也觉得这样窝这他的怀里怪怪的,打算下床去,于是就坐了起来。可她起身还未过一半,便感到头皮一阵刺痛,似是头发被扯了。扭头一看,原是她的长发被言夙影的手臂给压着了,她就只能僵着身子倾斜地定在半空,微嗔道:“移开你的手。”
言夙影一脸无辜:“我还以为那是我的头发。”移开了手臂。
慕倾席也没说什么,就手拉着毛衾,伸出小腿,准备越过言夙影下床。忽然又觉头发被扯,一个不留神,跌坐在言夙影两腿之上。慕倾席这时有些恼火了,她不过就想下个床罢了,这头发还非得把她给绑在这儿了?
她看向言夙影,只见他从玉榻面上拾起一簇缠绕得难舍难分的发丝,以掌风为刃,从二人的长发上分割了开,用一根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红丝线束起来,递给了慕倾席,笑着说:“这算不算结发?”
慕倾席一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感动,亦有苦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明明两情相悦,许诺地久天长,却被所谓的责任与诸多逼迫所束缚,最终阴阳两隔,使得她连一个家都无法奢望。她真的好怕,怕他给不了她所要的,怕他会辜负自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与其两人到最后互相折磨,还不如将这个念想早早地胎死腹中。
慕倾席接过发结,紧紧地攥在手中,思绪万千。她无法确定男人仅仅只对着一个女人能保持多久的感觉,或许新鲜感一过,便弃之如蔽屐。更何况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身边最不乏的就是各色美女,且还生得一副好皮囊。否则大公主不会倾心于他,京城第一美人不会再三想讨他注意。女人的感觉是灵敏的,第一眼见到柳烟黛时她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呵呵,谁不知道逸王世子的鼎鼎大名,只怕他招一招手,便会有一大群美人排着队想要伺候他。
而自己,仅仅只是一个为了复仇的双手沾满鲜血的肮脏女子,姿色、才情高过于她的人不是没有。更何况她的心早已在那场大火中随着母亲的尸体一起焚烧殆尽,想必根本没有人会为了捂热一颗冰冷的心而放弃招之则来的各色佳人吧。男人,本色,她无法改变什么,只是,她绝不会跟随一个不止爱她一人的男人。
“言夙影,我……”话还没说完,慕倾席就被言夙影拽住胳膊一拉,身子向他直直摔去,跌伏在他宽阔的前胸上。慕倾席后背的衾角滑落至床沿,分布着无数道淡淡伤痕的脊背裸露在空气中,两人之间仅隔一层毛衾,
“傻瓜。”短短两字,却道出了所有。
他方才便一直在看着她,几度变幻的神色很快就让他明白她的顾虑。她不知道,他的情早在五年前初次见她之时便已沦陷。那时她才八岁,小小的身子实在算不上有什么能够诱惑人的,可他却是被她给偷了心。不为别的,只为她眼神里的那一抹坚韧不屈,只为她深入骨髓的凛然傲气,只为她敢与天公对立,不臣服于蚀骨之痛,只为她是她,是他唯一一个想要用心去爱的人。
是她先融化了他心里的三千寒冰,使得他不再残暴冷酷,明白自己心之所许。哪怕此时要他付出一切以温暖她心,又有何不可?为她,即使是豁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我很傻吗?”慕倾席趴在他身上,问道。
“是啊,你很傻。不过,我喜欢。”言夙影柔声说道,一对凤眸里溢满了宠溺。
“真希望这是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这样她就可以在这个梦境里忘掉所有的悲伤记忆,不会再感到心痛。
言夙影轻柔地抚摸着慕倾席光滑的脊背,暗自说道:“这绝不会只是梦境,我发誓。”
两人交错缠绕的墨发在白玉床面上随意散落着,化为千千结,伴着柔情蜜意,见证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歌颂着最为真挚的情感。
若君不离,我便不弃。
若君要离,我亦不悔。
白玉一梦,结发为誓。
繁华谢尽,愿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