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风行云领了人离去,秦风眸瞳中的冷漠隐去,显示出一抹嘲弄又淡蔑的韵息来。没想到庄亦痕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个时候冒然让风行云来宰相府明访暗探,岂不更让宋淩的狐狸尾巴藏的更深。
秦风心中冷笑一声,片刻掩去眼里的不屑,假意抚着胸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扭头问宋淩:“爹,你没事吧?”
宋淩摆了摆手,说:“没事,幸好你来了,要不然,爹这病还真装不下去了。”
秦风装着疑惑,说:“爹,你不觉得奇怪吗?这行云表哥今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来了?”
宋淩即便知道原因也不能跟秦风实话实说,随口回了句:“不知道!兴许他真是顺道来的。”随即转了话题,问,“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对于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探访,宋淩这老狐狸能看不出来?秦风知道宋淩有意瞒着她,她也不多问,上前一步,回答说:“本想着来跟爹说一声,我要去趟云观寺给爹祈福。没想到会撞上行云表哥,真是稀客。”
风行云究竟与宋希是怎么个表兄妹关系?宋希往日里没提起,并不代表宋淩没跟宋希说过这事,所以秦风这一刻也不敢冒然问宋淩,从听宋淩很自然地说出“你行云表哥”五个字,秦风可以断定宋淩是跟宋希说过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她若一问,反而让宋淩疑惑,回头又得绞尽脑汁想一番借口来掩饰,索性,这个疑点就留着自己日后探究。
听她要出府,宋淩眼里有了一丝惊讶:“希儿要去云观寺?”
秦风点了点头,眸中不见精光深锐,换上一抹忧色,道:“希儿回房后越想越觉得心乱,总觉得昨晚的噩梦是在给希儿提示着什么。所以想去云观寺一趟,求菩萨能保佑爹平平安安。”
宋淩一口回绝说:“希儿你有这个心爹很高兴,可前些日子因为秦风的事,你的身子骨也不好,这祈福的事,还是先等等吧!反正爹也没什么大碍。”
没想到宋淩居然会拒绝“宋希”外出。
秦风有些意外,霎觉宋淩与宋希之间有着点什么秘密。可她不露声色,还是那带着忧心的神情,话语却说的有些自怜:“爹是担心希儿身子骨弱不宜出远门吗?其实希儿也是考虑到自身情况,才想着去离相府不远的云观寺。而且此次祈福,不仅是为了爹,也算是为了希儿自己。希儿自幼就没了娘亲,幸好有爹宠着疼着,希儿才不会觉得自己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希儿求菩萨保佑爹可以长命百岁,也是希望自己能承欢膝下,常得爹的宠爱庇护。若是爹有个三长两短,希儿日后的委屈孤独,有谁来怜?”
这番话说得宋淩有些动容,往日里李氏待宋希如何他都一清二楚,可他不能去责骂李氏,毕竟李氏是宋秀的生母。如今宋秀与靖王府的小王爷订了亲事,他在朝中的势力,还得仰仗靖王府的关系,所以李氏欺负了宋希,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听宋希这么楚楚可怜地一说,好似自己不让她去云观寺也是在欺负她一样。
宋淩迟疑了一下,只好妥协说:“好吧!那你早去早回,不要让爹担心。多带几个家仆。”
秦风面上带了少许兴奋,保证说:“是,祈完福希儿即刻便回。”
这时宋淩的随从送来了早饭。四周有不少眼线,即便伤势并无大碍,宋淩还是装着一副下不了塌的样子,吩咐了厨房日后三餐都送来荷园。
秦风也就势找了借口离开,说:“爹,那您吃饭吧,希儿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点。”宋淩不放心地交代道。
秦风回了句:“是,爹!”
转身,出了屋子,秦风那忧心自怜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扬唇一笑,这一笑的刹那间,使她的形态看上去有一股特别与寻常不同的世故和精练的意味。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蝉儿将她这一笑望入眼中,短短的瞬息里,在蝉儿眼中的她,竟变得如此睿智,如此严肃,又如此气韵深沉。
蝉儿似乎开始习惯了改变后的“小姐”,只是微微吃惊地瞪着秦风,又很快回了神,却难掩眸中的疑惑。
秦风走过来,说:“蝉儿,我们走。”
蝉儿低了头,不让秦风看见自己眼中的疑惑,随上秦风的步子。
出了相府,秦风并未听宋淩的话带上几个家仆,只和蝉儿两人往云观寺行去。再者说了,没有李氏的允许,家仆们也不敢“私自”跟着“宋希”出府。
秦风虽然没看见蝉儿眼中的疑惑,倒也能感觉出来,路上有一句没一句随口跟蝉儿聊着。
“有心事?”她问蝉儿。
蝉儿摇了摇头。
秦风不看她,看身边过去的风景,说:“蝉儿,我拿你当自家姐妹,我的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我都告诉了你,可以说,我押了一个赌注在你身上。所以我希望你值得让我去信任。当然,我更希望你是信任我的。”
蝉儿站住了脚步,看她,看她走过去的身影,然后追上了她的身影,话语诚挚地说:“小姐,蝉儿并没有不信任你,蝉儿只是,只是觉得现在的小姐有些陌生。”
秦风脚步不停,话语说的另有含义,说:“不只是你,有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都觉得陌生。也许人都是会变的,经历过一段事,遇见过一个人,都会逼得你不得不去改变。”
蝉儿想想,的确是这么个理,虽然小姐不怪秦将军欺骗了她的感情,但终究小姐还是因为这件事受了伤害。
蝉儿心里责怪着自己,以后不管小姐做什么事,她都不该觉得疑惑才是。
“对不起,小姐。”她跟秦风道歉。
秦风扭过头来,对她温温柔柔地一笑,没再言语。
这温柔的笑是宋希惯有的笑意,尽管秦风没说什么,但蝉儿的心情瞬时好了许多。
经过市集,在一家香烛店铺前,秦风站住了脚步,说:“蝉儿,去买些香烛。”
蝉儿进了铺子里。
离她们不远处的拐角,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秦风在等蝉儿的时候突然故意朝那看去。
黑衣人影急忙往后撤身躲避。
秦风唇角冷冷一扬,然后装着没看见,眸光随意朝四周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