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秦风是孤傲无情的,但她又是冷静沉着的,哪怕是出现了一点点在她意料之外的事,她都能立马翻手为云,稳稳应付。
原本她就是个控制力极强的人,所以面对蝉儿提出的疑惑,她仅在转瞬之间,就已有了应对答案。
缓缓起身,她露出一脸疲惫状态,心有余悸地深透一口气,说:“昨夜做了一场恶梦,吓得我浑身冒汗,现在想来还觉得胸口跳的厉害。”
先前水珠低垂的长发经过一晚,现在还有些潮意,看起来真像是出了一身汗打湿的样子。再加上秦风昨晚又跑又飞的,即便衣衫新换,但身上还是有股汗味,所以单纯的蝉儿听了并没再怀疑什么,拿了外衫伺候她起来更衣。
秦风摆手,说:“蝉儿,你去厨房打些热水来,我想洗个澡。”想必这个时候前堂早已乱成一团了吧,她这个时候选择悠闲的洗澡,无非就是想让蝉儿上前堂一趟,然后“无意中”能听到一些消息。
蝉儿说:“小姐,你身子骨弱,才出汗不宜洗澡,还是等日头再暖和些吧。”
秦风低头,自己闻了闻,说:“只怕一会用膳时让二娘闻到这个味,又要说些难听的话来刺激我了。”
说起这个二娘,蝉儿的脸色变了。
往日里宋希最怕的就是二娘李氏,每次撞见了,这个李氏总会在言语上刺激她两句,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让她的面子有些挂不住,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话语宋希又不能转身告诉宰相宋淩去,因为她觉得,姑娘家是说不出口那样难堪入耳的话的,加上李氏在宋淩面前总是巧舌如簧,怕到时她又落一个诽谤之罪安在自己头上。
所以,宋希一看见李氏的身影她就都选择绕道而行,惹不起只能躲了,除了躲不了的用膳时间。
细想过后,蝉儿建议说:“小姐,为了你的身子骨着想,还是让蝉儿打点热水为你简单擦拭一下吧。”
秦风没有反对,只要蝉儿走出离园,带回宰相宋淩受伤的消息,不管是热水冷水,她都无所谓。
蝉儿掀开门出去了。
秦风将外衫罩上,拿起一块干净布巾一点一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阳光下的秦风,神态是难得的温柔。完全没有了往日里义薄云天的刚烈豪气,看上去很柔和,有着女子间该有的娇柔妩媚,目光似水的看着垂在胸前的长发。
片刻,她听见婵儿慌张跑来的脚步声,脸上没有意外之情。
蝉儿的呼声也跟着传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秦风打开房门。
蝉儿神色紧张地说:“小姐,相爷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听说是快不行了。”
秦风一愣,她那一刀,应该刺得不深,怎么就会不行了呢?
装着一脸的担忧,她迈步就往外跑。
蝉儿长呼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宰相宋淩住在荷园,途中经过一个荷花池。
秦风走着走着,远远的看见了夫人李氏沿着荷花池旁也往荷园行去。
李氏其实是宋淩的二房,和宋淩生了大小姐宋秀。
宋希的母亲乔氏因为久不生育,宋淩才纳娶了李氏。李氏生了宋秀后,乔氏也有了身孕,可生下宋希不久,乔氏在月子里意外吐血身亡,宋希就交由李氏带大。这以后的待遇,自然就赶不上宋秀。
秦风想起往日里宋希受过的委屈,脚步站住了。
在宰相府里,她还是宋希,不想节外生枝来坏了她的复仇计划,所以看见李氏,能躲着点还是有些好处。
可李氏似乎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李氏的贴身伺候于妈妈对李氏说了句什么。
李氏迈出去的脚站在了那,扭头朝秦风看过来。虽然有些年纪,不过李氏保养得宜,风韵犹存,打扮的富贵高艳。她冷冷的目光睨了秦风一眼,径直朝秦风走过来。
秦风知道躲不过去了,干脆,迎了上去。
蝉儿硬起了头皮,神情比听闻宰相受伤还要胆战心惊,虽然觉得现在的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夫人那么恶毒的一个人,任谁见了都要肝颤三分。
秦风先是行了礼,不冷不淡的叫了一声:“二娘!”
“呦!我当大白天哪里飘出来的孤魂野鬼,原来是你这个扫把星啊!你这是怎么回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难道是刚从哪个男人被窝里爬出来的吗?”李氏的话语向来刻薄,未嫁入相府为妾时,是城里出了名的泼辣。
照理说,宋淩贵为一国宰相,李氏是入不了他眼的,最后能娶她,那是因为两人从小就订的亲事。只是宋淩入朝为官,不能让李氏的名声所牵累,所以后来宋淩选择退了亲事,然后娶了门当户对的乔氏为妻。
李氏的性子自然不依,三天两头来宋淩府里闹,又在乔氏面前演苦情戏,到最后没办法了,善良的乔氏才劝说宋淩纳她做个妾室。
乔氏在生了宋希离世后,李氏一直没扶正,但她却大言不惭的让府里的下人都叫她夫人,谁叫她二夫人,她就割了谁的舌头,以至于现在外人渐渐的都以为她真是宰相府的女主人。
而宰相宋淩,也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只求她不找他哭闹,能让他安静的有个自己的空间,所以,从乔氏死后,宋淩多半独居在荷园。
这会李氏的话让蝉儿气得耳燥,刚要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时,秦风冲她微一摇头。
蝉儿只能不作声,跟往日一样,垂了头,心有不悦地继续听李氏“训话”。
可她突然听见小姐开口了。
只见秦风直视上李氏的目光,嗓音清冷,说:“二娘误会了,希儿只是担忧爹爹伤势,自愧不如二娘遇事还能精心妆扮的沉稳,还请二娘多多担待。”
秦风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言外之意又暗讽着:你老头都快不行了,你还有时间梳妆打扮。良心被狗吃了吗?
宋淩受伤,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就是李氏,李氏住处离荷园最近,所以,秦风完全有理由确定,这老女人是精心打扮过才出门的。
李氏岂能听不出她话语里的讽刺,看入她的眉眼,潜意识当中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以前的宋希温柔乖顺,面对宰相府所有人的冷淡还有独守离园的孤寂,眉间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哀愁,但是现在,她话说的不冷不淡,看人的眼神明亮直接,不再像以往一样畏缩。
李氏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