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边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别的那些中心大城市,是没人会知道的。
“你.你轻点。”绷带男被放在轮椅上,怒视着大手大脚的游子。游子身高有一米九,身强力壮,典型的一个肌肉男。
小云牵着阿岩往前走去,机场没什么人,乘客少,工作人员更少。“真是荒凉啊.。”绷带男感叹道,这里似乎并没有特别的维护,许多墙壁上都生出了青青绿苔,这还是飞机场。那些汽车站火车站之类的地方呢?
“七哥,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小云看了看绷带男
绷带男老脸一红:“小.小云,你也会关心我啊.。。”他没羞没躁地笑了笑,真的很高兴。
“几天?”之前的飞机上耽误了几天,在各地反转,终于到了这座边城
“嗯,这个,大概是三天吧,老爷子的药膏太久没用了,有些抵触,所以你们就先担待担待吧。”他看向阿岩和游子
小云点了点头,然后推着箱子走去。阿岩的脚步有些缓慢,他看上去十岁的模样,憨厚天真的脸上充满了稚嫩。“云姐,七哥,游哥,我们这次要做什么啊?”声音很纯
游子将他抱了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肩上:“是啊小云,这次怎么派到这种地方来了?是上头对我们的惩罚么?”
小云将额前的长发往左挪了挪,身上的淡白色衬衫将她的身材衬托的很是显眼。
她放缓声音,开口说道:“血色环带的触手多次触犯了边界,我们的任务是斩掉那些触手。”她说的很慎重,因为这次的任务不简单。以往的任务大多关于猎杀人类社会里的血族,这次,他们也许要直面那些敌人了。
“所以,要等七哥的伤好了先。”她的神情有些严肃,让她的伙伴们都觉得这次的任务有些难。不过,他们最不怕的就是难了
一行人从荒凉的飞机场走出,然后消失在城市里。
—
滴答,滴答
流水声,在千守的身边。通道早已走完,他下到下水道里,顺着中间的溪流往下走去。
他凝视着墨黑的水流,仿佛能从那里面看到什么。他记得,这是他被抓到这里的第六天。“六天.。好快。”他坐了下来,休息。自己的两肋虽然微微能看到有些血渍,但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痛不痒,顶多有些刺,他倒也不在乎了。
许久,伴随着水流的风不再那么急促
他站了起来,继续向着下面走去。期间不时的注意着四周,企图找到什么出口之类的地方。
城市的地下交通应该是全程互通的,但这里不一样,许许多多的通道出口都被封死,像是有人刻意为之,这样的话,城市泄水能力会下降许多,也不知这些人作何打算。
千守不知道写纸条的那个人是谁,如果真的有心帮他,为何迟迟不现身?也许只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所以,他继续走下去,摆在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恍然间,他有些错觉,按照这条路线,那么给他安排的人会掌控着他的一切.他拍了拍眼睛,笑道:“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呢.。”
十步,数十步,百步,数百步,当脚下的踏地声已经麻木在他的脑海回路里的时候,似乎有新东西出现了。那是一些零碎的交谈声,是的,一些零碎的新语,透过重重屏障,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知道,离目的地不远了
眼前
出现了一道金属门,没有门把手,也没有锁孔,只能从里面开。隐约可以透过地下的缝隙感受到里面的亮光。
未知
但他抬起了手。捏了捏,坚定的拳头在铁门上敲了敲.很静很静,似乎整条下水道都能听到这清脆的敲击声。
没有声音
他再次敲了敲
无声.。
他在坚持着,手臂像摇动的钟摆,坚持,坚持,坚持.。
不知敲了多久
就连他自己都数不下去了,手臂像是打了麻醉针一样,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小拇指的边缘擦出了丝丝血迹。在厚重的铁门上,留下一个拳头的痕迹
“累.。。”他低落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然后哐当一声倒下,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
他被强烈的亮光刺的醒了过来,很累,真的很累.眼皮上挂上了砝码。他将手指摆了摆,指甲刺进自己的手腕上,感受到一些清晰的痛处,他知道自己不再做梦。
于是,他睁开了眼
.。
下水道的环境太过幽暗,导致他不能一时间适应如此强光。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手在他的脸上拂过,将他的眼泪抹了下去,但,这不是他自己的手。
他不顾什么,猛的睁开眼,却又被强光刺的缩紧眼皮。这才将他自己的手缓缓抬起,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揉了揉眼窝。
许久,他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张说不出熟悉还是陌生的脸。因为之前那个小姑娘把自己弄的很黑,现在看来,是白了。有些让他不适应。是的,这个女孩叫墨瓶,但她很白。
“你在害怕?”女孩张口便问,很是大胆
千守注视着她黑色的大眼睛,许久,说道:“不。”
女孩说道:“可是,你睡觉的时候在发抖,好像生病了,叔叔说你没有生病。”
千守说道:“有.么?”他很吃惊,向着女孩身后望去,一堆人围坐在那里,显得有些热闹了。接着,他看向四周.。俨然一种医院的光景。
女孩说道:“你骗人。”
千守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
女孩说道:“你刚才在发抖,然后我抱了你,你就不发抖了。”她的声音很是生气
“..。”千守说不出话来,他一度认为这个女孩有些早熟。但现在看来,她只是太过单纯罢了,如果有人正确的教导一下,还是可以改正过来的。
于是,女孩走了,如同一个矫健的兔子,不一会儿便跳到那堆人的身边。
千守摸了摸自己的手,那些摩擦掉的地方上面已经结痂,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了。只是自己怎么会突然睡去?
他的心静了下来,因为他想到刚才女孩说的那句话
自己。。在。。害怕?
好像每一次与女孩相遇,她都会说一句,自己在害怕的事情。害怕么?他不这么觉得,因为自己好像都没有什么慌乱,失态,失措的举动,只是随波逐流一样的等待着。
“我.真的在害怕?”他真的不相信,但他动摇了,因为现在的他,还活着
活着,让他松了口气,让他的心脏不再那么沉闷,现在的他,很是轻松。
那么,他是真的怕了
眼神低落的看着四周,他躺坐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花白的地砖上似乎有着什么很吸引人的东西,让他挪不开目光。
“你救了我。”中年男人不急不慢的说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千守的身前
千守回答道:“那不是救,最多算帮忙。”他没有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道:“在场很多人,只有你出来帮了我,当时我的确犯了心脏病,所以,你救了我。”
千守叹了口气,知道对方是死认不放了,于是道:“现在你们也救了我,所以,抵消了。”他的声音很沉闷
“墨墨说你是好人,我却看不出。”中年男人有些做调的说道,仿佛他生气了。千守能体会到那种语言上带来的威压,很是不喜欢。
于是,他说道:“那么,我便不是了。”
中年男人说道:“还好你没对墨墨做什么,否则,你活不出那个房间。”语气凶狠咄人,真不知二人是否有仇。
千守没有流露出一丝神情,他摸了摸肚子上的伤口,还是有些酥麻的痛处。然后他转身,下了床,站在地上,走了两步。没有回答中年男人
不过,他还是转过头来,有些歉意的问道:“这里是下水道里么?”他放下姿态,诚恳的说道
中年男人也不继续逼迫,解释起来:“这里是渔场的楼底,下水道连通了偷猎者的基地,现在已经被我们封死了。”
“谢谢。”千守再次表示感谢
“不用。”中年男人挥了挥手,接着抖了抖自己的西装领口。然后站起身来,走向一边。
千守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类似一个地下车库,却有着医院的感觉。很大,很明亮,特别是光。
他走到一个墙边的一个铁架上,架子上是包装着一包一包的海鲜,还没有放进冷藏库。
“渔场么?”他摸了摸包装袋上那两个新语构成的鲜明大字。明明是海鲜产品,却闻不到一丝的腥味。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拍拍手走人?还是留在这里?很显然,如果要走,必须得有人带他走,因为这已经是线的那一头了。
留下么?他的嘴型有些惨淡,从中年男人那势不饶人的口气可以看出,对方完全没把自己当做孩子。更别提有暂时收留的念头了。
他也不会去在墨瓶身上做文章,他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有时候他比较聪明,但他始终是笨的。
所以,他走向了那堆人
他想了解一些事情,那些围坐着的人不知脾气如何,但中年男人绝不会浪费时间为他做解释了,千守很明白。他是这么想的
这堆人里,有身披大褂的大夫,有一位白胡子的老人,有两位比较强壮的小伙子,还有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似乎是注意到他来了
一行人看向他
千守的头发很长,因为很久没去剃了,都快遮住了眼睛,加上他细长的睫毛,就让人感觉前额的长发跟眼皮上的睫毛是连在一起的。
他的皮肤有些暗色,是皮肤透过血肉展现的颜色,仿佛他的身体里是黑的。
“谢.谢。。你们。”他不知如何开口,竟然这般说道
“你谢什么?”墨瓶不理解,于是奇怪的问道。
千守没有回答他,反而注视着那个白胡子的老人,他有种错觉,这个老人在哪里见过,但随即就释然了。他怎么可能见过这样的老者呢
老人与他对视,说道:“小伙子,你谢什么?”
“你们。。开了门。”他说道
一行人谁都没有说话,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更是隐隐发笑,倒是墨瓶在他的背后,把玩着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