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老旧的安-12小型运输机穿透了浓重的云雾,滑翔在冬日早晨的云雾之中。
华北的天空云雾蒸腾,在茫茫云海中,飞机的尾翼朦朦胧胧,唯有一颗红色的八一军徽的光芒还算耀眼。
飞机的发动机轰隆隆的响着,刘玉洲坐在横排座椅的第一个的位置。他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刚过而立之年,毕业于国际关系学院研究生院特种作战专业,在东北战区的特种战大队担任教官。2014年冬,战区领导命令他带领是三名学员跳伞后进入燕山山脉,指导训练渗透技能。
在长白山军用机场起飞,飞行了四个小时,按照时速计算,还有四十分钟就要跳伞了。忽然,机舱内的红灯闪烁不停,一道明亮的闪电掠过,机舱变得明亮,刘玉洲透过舷窗向外看去,发现左侧机翼的发动机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飞机变得暴躁,不受控制的上下翻滚着,刘玉洲抓住了座椅的把手,身体悬在了半空,在他的感觉之中,飞机迅速的下降,犹如一个失控的陀螺,沉重的砸向了地面,机舱门脱离了机体,一座冰风雪影的高山在他的眼中不断地放大。
刘玉洲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伸手抓住了机舱内悬挂的伞具,全身像猎豹一样收缩,猛然弹起,身体瞬间飞出了舱门。
刘玉洲在空气中漂浮着,在他的目光中,飞机一头撞向地面,巨大的爆炸腾空而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抛向了天空,还没有来得及套在身上的降落伞脱手而出……
刘玉洲睁开了眼睛。
似乎到了花丛之中,花香充盈在湿润的空气之中,刘玉洲满眼的姹紫嫣红,春天的色彩映绿了他的眼睛。
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自己分明自己落在了冰封雪裹的大山之中,如何能在春天里出现?刘玉洲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随手抓住了一把土壤,拿到眼前一看,一朵黄色的小花在手中绽放。
刘玉洲放开目光,目光自由的飘荡,看到一座突兀的高山在不远处伫立,崖壁之上绿色的攀援植物迎风摇曳。
毫无疑问,现在是如假包换的春天的颜色,生命的气息浓重,大自然万木葱笼,没有任何冬天的味道。
额滴神啊!难道自己穿越了?刘玉洲再一次抬起了手臂,宽大的袖子随着手臂的举起像幕布一样展开,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样狗血的意淫竟然在自己的身上出现,刘玉洲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又有一个疑问在内心涌现,我这是借着哪个死鬼的身体还魂了!以后,就要用他的身份活下去,这个人是谁,确切的说,我是谁?
尽管有着太多的疑问,有一点可以确认,衣服的料子光滑细腻,透着高贵的味道,由此看来,这个死鬼应该不是穷人。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稍微的判断,刘玉洲的心情有些淡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打算翻一翻衣服,看看能不能找出能证明自己是谁的东西,忽然,他觉得头上一凉。
刘玉洲抬头一看,一柄锋利的宝剑正指着自己的鼻子,可笑的是,宝剑后面是一个横眉立目的小姑娘。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这个年龄明显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竟然是一个白种人,一个白种美人。她的雪白的皮肤,高挺峭拔的鼻梁,犹如碧水深潭的眼睛,殷红的嘴唇,无不让人想起那些好莱坞的明星。
这样的女孩,应该穿着耐克或阿迪达斯的运动服,或者是穿着三点式,能够展示曼妙的身材,什么都不穿就更好了,而不是宽大的衣服。让人喷饭的是,这个小姑娘恰恰穿着一身在宫廷戏中常见的衣服,而且,这身汉服颇为惹眼,是一团燃烧的红色。
刘玉洲看着这个女人的长衣广袖,脑子里迅速的旋转,想起了中央电视台播出的“快乐汉语”中的情节,认出了这是汉代的服饰。
刘玉洲以为在梦中,随即乐了,自己肯定没有穿越,说不定冥冥之中开了一个玩笑,一不留神让自己落到了横店,让这些跑到中国淘金的外国洋妞耍了。
中国的神编剧真能瞎搞,裤裆藏雷也就算了,又弄出来洋妞,这不是扯么!
“小姑娘,你闹得哪样?快把着玩意儿拿开,伤着人不好玩。”刘玉洲想到了这一切,心情顿时大好,调侃的说道。
“谁跟你闹了,小贼,纳命来!”出乎刘玉洲的意外,洋妞的中国话说得非常的地道,还带着一股陕西口音,横眉立目,一剑向他猛刺过来。
刘玉洲嘻嘻笑着,本能的一歪头,宝剑贴着他的眉骨扎进了松软的土地。
洋妞一击不中,随即拔出宝剑,改刺为劈,一剑向刘玉洲兜头砍来。
刘玉洲再傻也明白了这不是玩笑,吓得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剑锋,随即腰部一用力,打算弹跃而起。谁想到,这个拿手的动作失败了,竟然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弹跳乏力。
刘玉洲气得暗骂,这个死鬼是啥体格,竟然如此虚弱无力。
刘玉洲自怨自艾之际,洋妞挥舞着宝剑冲上来,猛然向刘玉洲猛刺过来。
刘玉洲抓起一把泥土,猛然向洋妞抛去,趁着洋妞手忙脚乱躲闪之际,刘玉洲爬起就跑,快的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
刘玉洲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崖壁之下。
刘玉洲听到了风声,本能的一低头,宝剑划过了长满青苔的岩石,冒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刘玉洲回转身,背靠在崖壁上,洋妞的宝剑顶住了他的胸膛。
洋妞的眼睛愤怒的睁圆了,手臂在微微颤抖,剑尖刺破了刘玉洲的衣服,一点血珠从他的衣服中渗出。
间不容发,只要洋妞的手一用力,就是一个透明的窟窿。此时此刻,刘玉洲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何况,他还真没什么大本事。
这个时候,刘玉洲反倒镇定下来,不再做无畏的反抗,静静地等待着一剑穿胸的痛楚——反正,这一副臭皮囊是借的,一眨眼就忍过去了,就当没这回事儿。
对于刘玉洲的淡定,洋妞的脸色变的惊讶,手臂不再用力,只是用剑顶住了他的胸膛。
“喂,小丫头!”刘玉洲感觉到胸口的痛楚轻了一些,于是,问道:“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杀我?”
洋妞大睁着好看的眼睛,恨恨的说道:“什么仇,什么怨?你死到临头还在贫嘴,小贼,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别急!”刘玉洲有些奇怪了,尼玛,多大的仇啊,还要碎尸万段!自己也特么的冤了!别人穿越都是公子王孙,无数小姑娘伺候着,而自己竟然被追杀,这事儿太狗血了,非得问清楚不可,于是问道:“我的姑奶奶,我怎么得罪你了,说说清楚不行吗?”
刘玉洲语调真诚,洋妞反倒有些奇怪了,于是问道:“你做的坏事自己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我刚从草地上醒来就看到你拿着剑对着我,我怎么到了这里自己都糊涂着呢!”刘玉洲一脸无辜的争辩着,毫无愧疚的表情。
“你这厮真是命好,一个炸雷将我的人和你的随从都炸死了,只有你从山上炸到山下,还好好的活着,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洋妞恨恨的说道。
山顶?自己乘坐的飞机就是撞向了山顶,难道在洋妞的眼中,飞机的爆炸就是炸雷?刘玉洲抬头看去,可惜的是,他背靠着崖壁,根本看不到山顶。
“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吧?告诉你,这座山是昌黎附近的娘娘顶,几百米的山峰,竟然没摔死你,也算是奇了!”洋妞的话语中颇多遗憾。
昌黎是哪里?刘玉洲搞不清楚,自己经常进行沙盘作业,自认为熟知山川地形,竟然对于昌黎地名一无所知,至于娘娘顶,全国有好几个,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刘玉洲在思索之中,洋妞恶狠狠的说道:“这回该死了吧?”
“别价!”刘玉洲感觉到剑尖又刺进了一分,马上喊道:“我摔秀逗了,你得告诉我,这是什么年代?我就是死了也得做个明白鬼不是,要不,阎王爷不得笑话我弱智!”
洋妞被刘玉洲嘴里的新鲜词搞迷糊了,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恨恨的说道:“好,我就成全你,现在是建武元年的春三月。”
建武元年?刘玉洲的爷爷是吉林省的民俗专家,对历史门清得很。受爷爷的影响,刘玉洲对于古代的年号,大约都能说得出来,但对于这个年号,还是第一次听说,因此,他大摇其头。
“哦,我忘了,这是鲜卑段氏的地方,鲜卑段氏以司马氏为正朔,现在是东晋咸康元年,这回你明白了吧?”洋妞淡淡的说道。
刘玉洲恍然大悟,现在是公元335年,一切的不解之谜都有了答案。中亚的石国(今高加索地区)白种人在中原建立了后赵,黄河流域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出现了这么一个白种女杀手就不足为奇了。段氏鲜卑在幽州立国,自己所处的地位,根据娘娘顶判断,应该是现在的北京以及河北唐山附近。
刘玉洲的心情无比郁闷,别人穿越都是盛唐,有机会找杨玉环签名,最起码也能在长安的西市观看胡女表演的胡旋舞。而自己竟然来到了五胡乱华时期,这一段时期是汉人最倒霉的光阴,自己真是背运到家了。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这个洋妞不会放过自己了,对于这个死鬼和她的恩怨,也就没心情打听了。
想到了这里,刘玉洲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婆。自从股市“6。26”大跌,老婆就不停的在自己耳朵旁絮叨,能回到25日就好了,以至于把自己都弄烦了,这回倒是穿越了,一不留神玩过界了。
“这回可以死了吧?”洋妞调侃的说道。
没听说杀人还要征求意见的!刘玉洲心中烦苦,恨不得问候洋妞的八辈祖宗,事已至此,多说没意思,因此淡淡的说道:“动手吧,麻烦快一点,我怕疼!”
洋妞对于刘玉洲的淡定感到不可思议,于是问道:“上次要杀你,你是满地打滚磕头求饶,这一次咋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原来这个死鬼还有这么丢人的经历!刘玉洲默默地想,不过,他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只想赶快结束,说不定一剑下去,自己能穿越到盛唐也说不定——反正老天爷让自己穿越一次了,有第二回也未可知。于是,淡然说道:“是吗!那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是快动手吧,免得我改了主意,满地打滚不好哄!”
对于刘玉洲的无赖,洋妞气乐了,随即咬了咬牙,喝道:“你今天就是用脑袋撞墙我也不会放过你了,纳命来吧!”
说着,洋妞手臂一用力,猛然向刘玉洲前胸刺去。
刘玉洲闭目待死,等待着一箭穿心的痛楚,忽然听到一声脆响,胸口的压力陡然减轻。
刘玉洲睁眼一看,看到洋妞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宝剑,此刻,宝剑的剑尖已经折断了。
刘玉洲颇为奇怪,就是自己一闭眼的工夫,洋妞手中的剑怎么就折为两半,难道这个死鬼有金刚护体的功夫?
刘玉洲抚摸着自己的胸膛,胸部软软的,就像一个未发育完全的女孩一样,哪里有什么肌肉,因此无可奈何地笑了。
洋妞看到了刘玉洲眼中的笑意,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于是气得抡起断剑,向他的脑袋猛然砍来。
刘玉洲没有躲避,定定的看着断剑挥落,此时此刻,他已经觉得自己落进了一个诡异的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定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自己随遇而安就是。
果然,刘玉洲猜对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洋妞的手臂垂下来,断剑撒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