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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延少举回到沧澜客栈刚刚用过晚饭,正要沐浴更衣的时候便听到店小二说有人找他。他应了一声重新整理好衣衫来到楼下的大厅,太阳刚刚下山不久,仍旧有不少用餐的人,可是他还是一眼就注意到柜台前那两个军人模样的人。

“公子,就是这两个人找你。”店小二用手向柜台前的两名军人一指。

“知道了。”

延少举走到那两个军人面前微微一笑说道:“我和二位素不相识,不知有何指教?”

其中一人拱手说道:“延公子不必客气,我是顾承德,这位是蒋安民,我俩是张总兵派过来供公子驱使的。”

“哦,原来是张总兵帐下的军官,在下失礼了。”延少举分别抱拳回礼。

蒋安民道:“总兵大人说延公子正在找一个人,派我们俩过来,一来可以方便公子的出行,二来公子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联系到总兵大人。”

“总兵大人想的还真是周到,那就劳烦二位了,不知二位是否已经吃过晚餐了,在下稍置薄酒还请赏脸。”

蒋安民道:“延公子客气了,我们已经用过了,不劳烦公子。”

顾承德补充道:“总兵大人特别嘱咐我们俩,我们只是听凭公子吩咐,其余事情尽量不打扰到您。”

“既然如此那也好,你们领的是军令,我也是军人,可以理解。那我便先上楼了,二位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顾承德道:“没有了,我们已经吩咐店小二把房间安排到了公子的隔壁,公子若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们。”

“好,那就有劳二位了。”

延少举抱拳行礼,转身上了楼。交谈的过程中他始终面带微笑,但是他心里却清楚的很,虽然名义上是帮助自己,但实则却是监视自己的。这件事情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康乐王给了他通行的便利权利,安排两个人在自己身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要说自己是外国人,恐怕就是本国人要在自己的国家里到处调查事情,也会派出监察的。只不过康乐王给他的通行特权十分痛快倒也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祖上和燕天子是故交,但是延少举仍旧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以及如何看待自己的事情的。心想:还是小心为妙,不可露出什么马脚。

延少举回到房间检查好门窗都已关严,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了一些黑色的粉末到洗澡水里,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延少举脱掉衣服,露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从左胸口一直延伸至右侧的小腹。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是从颜色上看显然是最近才受的新伤。延少举小心翼翼地坐进澡盆里,让自己的伤口完全浸入到药水中,他一边抚摸着仍旧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边回想着一个月之前的经历。

延少举二月二十三从梁国的京都出发的,先是在益州盘桓了七八天的时间,然后又在蓟州呆了四五天,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打听到穆清华的消息,这令他颇为失望。半年前他曾委托穆清华为他置办三份药材,说好在燕国的京都进行交易,时间便定在了今年的三月中旬。延少举出发的时候原本希望可以从本国商人的口中得到些穆清华的行踪消息,这样就可以提前与其会面。可是穆清华这个人常年漂泊在外,踪迹飘忽不定,经常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既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个药材商人。他的医术高不高明见的人并不多,但是他的药材却是珍贵的很,往往是一些相当罕见的品种,价格自然不菲。他每年有大概三个月的时间住在燕国自己的老家中,但是时间却不固定,可能是春天也有可能是冬天,全看他的喜好。但是他每年固定要去两次梁国,不仅仅是去兜售自己的药材,还要去收集一些必要的当地特产药材供自己使用。延少举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走了四五个县也没有一点线索,只好收拾好行囊去燕都等待约定的日期。

梁国的蓟州和燕国的幽州相接壤,赤霞山如同一条巨蟒横亘在中间,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巨大的屏障,将两国分开。唯有中间的赤霞关一条通道,可以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虽然赤霞山险峻而且山上多坚石峭壁,军队很难大规模地通过和迂回作战,给对方构成实质性的军事威胁。但是两国仍旧在此处屯驻了大量的士兵以防不测,而燕国的鹿儿城便是建在此处的一个大型军事基地。

距离鹿儿城西偏南方向二百里处的便是玉林县,玉林主城则坐落于赤霞山主峰落玉山的正南山麓脚下,以生产优质的玉石而名闻天下。由于鹿儿城和毗邻燕都的幽州州府蠡湖县以军事为主,构成了护卫京畿的第一和第二道北方防线,所以整个幽州的边境贸易都集中在余下的玉林县和横渠县。

半个月前延少举通过赤霞关进入燕国,在鹿儿城没有做任何停留便去了玉林。一方面是仍旧希望可以打听到一些关于穆清华的蛛丝马迹,而一方面则是购买一些当地的优质地道药材。就在他准备动身出发前往燕都的前一天晚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引起了他的注意。从对方的灵中所感受到的力量像是邪魔一类,可是仔细感觉之后他却发现虽然很接近,但却明显不是邪魔。这让延少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即便此时入夜已深,他还是悄悄地从客栈出来,骑上马来到了落玉山山麓脚下。

延少举勒紧缰绳让马缓步前进,借助月光集中精神搜寻持有这股力量的怪物的身影。虽然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力量就在附近,可是足足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正当他心中觉得有些疑惑和失望的时候,突然听到坐下的马一声嘶鸣,嚯的一下子立了起来,向前狂奔了几步随即瘫倒在地,嘴里吐出大量的鲜血。这一下变故来的非常突然而之前毫无一点征兆,延少举一个鹞子翻身从马背上跳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警觉地看着四周。他的右手紧紧按住剑柄,屏气凝神,一旦危险出现便可立时拔剑自卫。

可是令延少举万没有料到的是,对方的动作如电如风,他只感到一道红光一闪而过,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眨眼,便在一瞬间被扑倒在了地上。不要说反抗,就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被什么东西所袭击都没有看清楚。延少举只感到肩膀一阵疼痛,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周身好似被烈焰所环绕的红色怪物,全身燥热难当,就像是站在火堆旁被炙烤一般。那怪物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两只大爪子死死地按在延少举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只消得他有半分的反抗,随时都有丧命于眼前这只怪物口中的危险。

这怪物并没有伤害延少举,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出现。果然很快他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正有人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过来。那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越来越近,但是由于是背对月光,又被怪物遮挡住了部分视线,所以延少举一时看不清他的样子。

“勾弋,放开他吧。”那人对怪物说道。

那怪物听那人一说便随即移开了压在延少举身上的爪子,将其放脱,退到了那人的身边。虽然怪物已经不再压在延少举的身上,但是他仍旧感觉到肩膀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疼痛难忍。双臂难以用上力气,腿上一阵麻痹竟然站不起来。那人也不着急,不出一言静静地看着他在地上挣扎。延少举平生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心中气愤难当,可是眼前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延少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里开始念动咒语,须臾之间两只形似水蛭模样的虫子从他的嘴里爬了出来,分别吸附在他的两个肩膀之上。如同吸血一般不断地从他的肩膀向外吸着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身体都已经膨胀了起来。随着它们身体的胀大,延少举感到肩膀处的疼痛感和两条腿的麻痹感逐渐地一点点消失了。正如他所料,这只名叫勾弋的怪物用他的两个爪子在自己的肩膀上施加了封印术,而叫自己无法动弹。这怪物的能力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虽说有些怪物妖魔的确具有封印的能力,但是毕竟很少,像它这样能力的还从来未曾见过。可是正当他伸出手想要将它们收回去的时候,那人一挥手带起一阵疾风将这两只虫子收了过去,抛给了身边的怪物勾弋。勾弋张开大嘴,一下子便把它们都吃了下去。

延少举见状心中既气恼又惊恐,这两只破咒虫虽然不是什么十分珍贵之物,但是培养起来却颇费周折。况且这两只已经跟了他很久,能力上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的。在一瞬间便失去,如何不叫他心疼、恼怒。这虫子刚开始的能力并不强,但是每吸一个咒符就会厉害一分,便可以破解更加复杂的咒符。但是其本身又较为娇弱不具备攻击能力,自保全依仗其与生俱来的毒性,而这毒性也会随着能力越来越大而变得越来越厉害,唯有持有者才能免疫毒素伤害。绝大部分的妖魔都对其畏惧三分,轻易不敢触碰,而实际上延少举直到现在也未曾遇到过哪个妖魔敢对这两只虫子下手的。但是眼前这只名叫勾弋的红色怪物竟然敢将他们吞食下去,这份能力着实令他大吃一惊,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惧意。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是确定无疑的,不要说讨得半分便宜,就是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大问题。

延少举自知现在的身家性命都存乎于对方的一念之间,如果真要是想对自己不利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不过从刚才的情况看,对方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心中有了这一层想法,延少举的心里稍微可以安定一下,索性摆出一副不抵抗的架势,看看对方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他侧过身,这样就可以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只见那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个子很高,着一身黑衣,但是袒露着左臂。脸如冠玉,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生的很是俊秀。脑后扎了一条辫子,多了三分侠士的风范。

延少举只和那人对视片刻,便觉得自己的呼吸慢慢地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冒出了斗大的汗珠。他已经完全被对方的气场所压倒,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向后退了两步。

“你究竟是什么人?”延少举问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虽然有些事情我不便插手,但是这次却是个例外。”那人一边说一边拔出腰间所佩戴的宝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延少举本来以为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是眼见对方把剑,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你不要和我装糊涂,你能感受到勾弋的灵力,难道还不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延少举的语气有些发颤,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惊恐之色,颤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你的曾祖父,祖父,包括你的父亲都没敢打开那扇门,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地很,知道在那禁忌之地里关着的是怎样一个恶魔。偏偏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用自己的灵魂去和他做肮脏的交易。”那人一边说一边持剑向延少举走了过来。

“我已经找到了控制太岁的方法,并且有能力可以驾驭他。”

“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已经超越了你的先人?也好,就让我看一看溟陆的后人是否已经如你所说,强过了他?”那人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将剑收入剑鞘之中接着对延少举说道:“拔剑吧,你是晚辈,也看在溟陆的面子上,我便让你三招。”

延少举看着眼前的强敌垂手而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对方既然可以说出自己曾祖父的名字,又知道自己的底细,想必一定是大有来头之人,说不定是仙人之体。可就算是仙人之体也不可能这般有恃无恐,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延少举双手握剑,躬身屈膝摆出一副防守反击的姿态。他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嘴中默念咒语,打算一开始便放出太岁的力量,全力迎战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尽管他心中清楚自己还不能完全控制住太岁,甚至在这之前还从未在实战中这样做过,究竟会有什么后果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这也许是他唯一战胜眼前敌人的方法,而在他心中,这也是难得的一次检验自己成果的机会。

很快延少举的身体便被卷起的疾风所环绕,一声大喝之后身体由下而上冲出一团白光,随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样子。最明显的莫过于他额头正中的位置上多出来一只眼睛,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邪意。

“勾弋,你退后一点,是太岁。”那人说道,随即向他身后的勾弋摆了摆手。

“他的力量还不算很强,想必只是一部分而已,对付他应该还不成问题。”勾弋说道。

“我另有打算,不需要你出手。毕竟对方是太岁,我看这小子还不一定控制得住它,整个力量还在扩大,战到最后你我未必可以赢他。”

“你也不能这么小看我吧,就算是太岁亲自上阵也未必能赢我。”

“好了,就当你让我一次如何?”

勾弋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语气中虽有一点不满,但这样说就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延少举眼露凶光,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两个人的动作都快似闪电,兵器相交碰撞出剧烈的火花。延少举撤剑横扫,黑衣人纵身一跃飞到了空中,延少举将剑顺势一抛急刺向对方,同时跃起闪到黑衣人的身后,双手握成锤状狠狠地砸向他的颈部。黑衣人侧身用左手进行格挡,右手用剑拨开了急速飞过来的剑,紧接着左手变成掌,顺着延少举的胳膊回身攻向他的胸口,延少举双手将他的左臂托起,就在此刻黑衣人的剑已然及身再也来不及闪避。宝剑由上之下斜斜地在延少举的胸口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直到小腹。

虽然伤口并不是很深,但是大量的鲜血随即喷涌而出,黑衣人伸开左手抓起一股鲜血,以迅捷的手法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咒印将延少举整个人都框在了里面。延少举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额头感到一阵如烈火般的炙烤,那只眼睛随即消失不见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像触手般布满眼睛的物体从延少举的伤口处伸了出来。起初只是短短的一小段,然后便越来越长,而且由一条变成了十条,二十条……黑衣人取下背后那把由碎步包裹起来的宝剑,向太岁伸出的触手斩去,所及之处瞬间化为乌有。当斩到第四条的时候,只听得“当”的一声,宝剑似乎撞击到了什么金属硬物上,竟然斩不断太岁的触手。正当黑衣人纳闷的时候,只听得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是你!”声音拖得很长,让人不寒而栗。

延少举虽然周身疼痛难当,像是要被撕裂似的,但是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听在耳里。随后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忽地膨胀出去,整个人都被包裹了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客栈外,伤口兀自残留着血迹,伤口却愈合了大半。

延少举拖着虚弱的身体勉强回到了客栈的客房中,但是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却无法记得清楚,只能隐约记得和一个黑衣人、相遇,还有一只叫做勾弋的红色怪物。他唤出了太岁,但是却仍旧被打败了。这其中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至于后来怎么回到客栈更是没有一点印象。他不知道黑衣人的名字,但是此人竟然可以和太岁相抗衡,这份能力就算找遍了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况且还是个人。想到这里延少举不禁打了个冷战,内心深处多了几分恐惧感。

延少举在玉林县将息了五天的时间,待得伤口已无大碍便起身赶往燕都,离约定的日子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他快马加鞭总算是提前一天到了燕都,可是第二天在既定的地点穆清华却没有出现。他又继续等了三天,可是穆清华仍旧没有出现,后来他才知道穆清华早已搬到了靖海城西南一百多里远的曲化镇。他不知道为什么穆清华这次为什么会没有按时出现,在他的印象中他是一个从不爽约的人,但是对于燕国的城镇延少举可是不甚了然,只好接近官府,利用自己家族和天子的特殊关系来寻找穆清华。

想到这里延少举觉得整件事情有些蹊跷,可是究竟是哪里蹊跷他也说不清楚。这一趟燕国之旅对于他自己非常关键,精心安排的计划如果因为穆清华的原因而付诸流水那么损失将是极为惨重的,说不定还要搭上一条性命。带着有些不安的情绪,延少举上床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刚刚亮,延少举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房门,正是昨天晚上见到的被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军人顾承德。

“延公子,打扰您休息了。”顾承德客气地说道。

“没有关系,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是的,公子吩咐要找的人找到了。”

延少举一听大喜过望,赶忙问道:“他在哪里?”

“听来报的人讲他是今天一早进的城,现在应该在蒋家巷的一个民宅里。”

“有劳各位了,我这就换衣服,还要辛苦二位军爷带路,我马上就去见他。”延少举听他说道穆清华的消息,恨不得一下子就飞过去,行了一礼就要转身进屋。

“公子不用过早餐再去吗?”顾承德显然对延少举这样急迫的样子有些惊讶。

“不了,咱们现在就马上过去,辛苦二位了。”

“那好,我们在楼下等公子。”顾承德说着退了下去。

蒋家巷并不是延少举和穆清华约定交易的地点,本来是在金台街一家名为“和泰”的药铺里。这三天来延少举去了两次,可都是失望而归,就连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不知道穆清华什么时候会来。中途又去了一趟曲化镇和靖海城,自然也没有找到。和泰药铺并不是穆清华的私人店铺,而穆清华和这店里的老板也算不上朋友,只是这两三年里都会把他采到的药材卖到这里。穆清华不会和一个药铺过多交易,一来是为了把他的药材卖个好价钱,二来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些都是穆清华告诉延少举的。

延少举和顾承德、蒋安民两个人骑上一起去了蒋家巷。蒋家巷位于燕都的西北方向,并不是繁华的地段,但是周围的住户很多,多是些穷人。三个人刚到便有一个穿着便服的军人迎了过来,对顾承德和蒋安民说到:“禀中尉大人,您要找的人就在这条巷子左手边的第五家。”

“辛苦了,他进去之后没有再出来吧?”顾承德问道。

“禀中尉大人,那个叫做穆清华的人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好,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人告退。”

顾承德转过头对延少举说道:“延公子,您要找的人就在这条巷子的左手边第五家,我们下马一起过去吧。”

“好,多谢二位军爷。”延少举拱手道谢,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第一个进了巷子,顾承德和蒋安民也一起下马,跟在了延少举的后面。

巷子有些狭窄,刚好可以容下三个人并肩行走,两边的房子显得有些老旧破败,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耍,见他们过来便都安静了下来。延少举并不去理会他们,直接向穆清华所在的那所小宅子大步走去。

宅子的院墙并不高,门也显得有些破,除了门把手的位置都已经挂了厚厚的一层灰,角上还挂着两张蜘蛛网。延少举提起门环“啪啪啪”地叩了三次,只听到里面有一个人用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谁呀?来了。”接着便听到了脚步声。

“是我,延华,看望您老来了。”延少举提高了些嗓音对着门缝说道,好让他的声音传的远一点。

“是延公子啊,老朽因为一些事情在靖海城逗留了一天,失了约,还望不要见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正说间,只听“吱吱呀呀”两声,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者,看样子已经有六十岁了,须发白了一半,着一身素衣,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晚生有礼了。”延少举躬身一拜,对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很是尊重。

“老朽不敢当,公子何必多礼。”穆清华扶着他的手臂,注意到了身后的顾承德和蒋安民,对延少举说道:“这两位是你的随从吗?”

“不是,我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这两位是总兵府的军官,您老行踪飘忽不定,我连着找了您三天都没找到,曲化和靖海城我都去了。最后没有办法,我便去求了天子让他帮忙。”

“原来如此,你是怕老朽不来了是不是?”

“哪里的话,不过您之前说您要去卫国,我还真怕您赶不回来呢。”延少举开玩笑道。

“好了,别站这说话,咱们还是进屋吧,二位军爷也一起进来吧。”说完,穆清华便招了招手,转身进了院子。

院子并不大,除了些刚刚冒出来的小花小草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房子有些破,窗户上的纸一多半都裂开了,这里显然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但是屋子的客厅却显得比较干净,座椅都已经被擦拭过了,地也打扫的很干净。

“我也是刚刚打扫了一下,你们随便坐,不过没有热水,不能泡茶给你们了。”穆清华说道。

“不碍事的,您老不用这么麻烦。”

“你们三位先坐一坐,我去取公子要的东西。”穆清华说着进了里屋。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露出半个脑袋,正在聚精会神地听他们讲话,只不过刚才谁也没注意到。穆清华刚一转身,那小男孩就缩了回去。

“这孩子是?”延少举问道。

“远房亲戚的孩子,死了爹爹,本来是来找我的,但是他的妈妈也在途中死了,哎!”穆清华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他拿着三个包裹出来了,交给了延少举。

“这就是延公子所要的东西,难找的很啊。”

“要是普通之物自然不会要您老费心。”

“不过这次的价钱可是很高的,你可不一定付的起。”

“您老开个价吧?”

“公子气色不太好,怕是身体有恙。让老朽先替你诊个脉如何?”

延少举迟疑了一下,把左手伸了过去。穆清华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不住的点头,脸色也越来越凝重。说道:“公子受伤很重,你自己不知道吗?”

“还望您老指点。”

“一时半刻还不要紧,不过两年之内就不好说了。要知道邪气入侵并不是立时便会发作,往往潜伏越深者为害越大,一旦发作便无法收拾。你的病我治不了,公子所要的这三种药材中怕是有一味也不能用了,用了之后只怕会立时毙命。”

“我不明白您的话。”延少举知道穆清华是少有的医术高手,这几句话说得他心中不禁担心了起来。

“到时候你自会明白的。”穆清华说着将延少举面前的一个药包拿了过去,显然这里面装的便是刚才所说的那味药,接着对延少举说道:“两年之后的今天如果你还能活着,便到这里来找我,到那时我再把它给你。”

不要说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觉得穆清华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就是延少举都不知道他话里面的含义。他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着穆清华,心中一阵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说道:“您老这些话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公子好自为之,这些药材我就暂时不收钱了。你且稍坐,我送公子几颗药丸,或许危急时刻可以救你一命。”穆清华说着起身去了里屋,只留下三个听得一头雾水的人。而顾承德和蒋安民更是觉得这个老头有些奇怪,每一句话都是只说一点,让人捉摸不透。延少举则是不断地琢磨着穆清华的话,他不敢相信他的话,可又不敢不相信他的话,以他对穆清华的了解,他根本没有骗自己的可能。

之前的几次见面和交谈他从穆清华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对自己有益的事情,诸如如何配置出更好的药物,如何识别药材,如何发挥出药物最大的功效,甚至是各种妖魔的样貌、能力和克制的方法,都是知无不言。虽然延少举不知道穆清华是否也会驱魔通灵之术,而他也一直告诉自己,关于妖魔的事情都是听来的。但是在他心中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一个人漂泊各处寻找药材,如何对付所遇到的危险?难道真的凡事都可以逢凶化吉?可是他所讲的见闻包含了大量的细节,直如亲身经历一般,很难相信这真的只是道听途说来的。

那这只能说明他身上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他和他接触的时间也很有限,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四年的时间,每年见两次面而已,更多的细节他就无法得知了。

“让公子久等了。”穆清华的话打断了延少举的思绪,他愣了一下,只见穆清华手里拿了一个小葫芦出来。

“公子在想什么?老朽所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但确实是无能为力。呶,这是三颗药丸,你拿去了吧。切记,不可乱服,危急时刻服用一颗即可。一颗可保你半年无恙,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穆清华从葫芦里倒出了三颗黑色小药丸,伸手递了过去。

延少举伸出双手接过药丸,说道:“谢谢前辈,晚生愧领了。不过您真的就不能告诉我这其中的原因吗?”

“告诉了你也是无用,就送你四个字吧:‘天地阴阳’。”

“天地阴阳?”

“对,天地阴阳。凡事不要过于勉强,阴阳之数存乎一心。”

“阴阳之数存乎一心?”

“好了,你要的东西拿到了,老朽还有些事情要做,公子好自为之吧。”穆清华站起身来说道。

“好吧,多谢前辈,那么晚生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延少举躬身行礼,退了出去,顾承德和蒋安民也行了一礼跟了出去。

“有缘自会再见,公子和二位官爷走好。”

待他们出了门,穆清华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如今遇到故人,不知你会作何感想?嘿嘿.。。”转过身,将院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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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新闻:自古凤为男,凰为女。自古都是,凤栖梧桐,从来都没有梧桐欺凤!可是凤族里面百年栖身的梧桐树突然成精了!还顺手把族长家小儿子给拐走了…木桐头痛的扶了扶额!这完全都是歪曲现实啊!什么叫她把族长家的小儿子给拐走了?!明明是那个小姑娘缠着我带她走的,还说什么‘我家里的人都对我不好都虐待我!’我也没想到他是个男的,!!!木桐无奈的蹲在牢里拔草,话说回来,她是天地之间第一只成精的梧桐吧?!为什么不对她好点呢!这可是濒危的动物啊!啊呸!是濒危植物!“可是你还没凡间的一棵法国梧桐要来的值钱…”木桐瞬间崩溃(日更1000,作者手速慢,玻璃心!)
  • 邻居

    邻居

    一路相陪,一路守候,就这样一直陪你走了几年的人,自然而然的认为被那只是你的邻居而已,然而当你们踏入婚姻的殿堂那一刻,他温柔的对你说“我从来不是你邻居,但是为了守护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 一一风举荷

    一一风举荷

    她一直是孤身一人,她可以占卜到别人的命运,却唯独占不到自己的命运。当她遇见他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孤单。可惜,命运真的太曲折了,当她知道了这一切事。纵使自己爱,可命运也不给她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