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幸福轨迹无沙漏2
“是的，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病人的视力会慢慢减弱，直到失明，在减弱期间，病人的情绪可能会有一定的波动，这就需要你们家属好好劝导了，其余的，就全要靠病人自己。”医生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那还有没有复明的机会？”如果真的不能复明，晓寒能受得了么？
“这个呢，只要矫正了视觉神经就可以，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我们无从下手，只能等到五个月之后，五个月之后，请你们带病人来复诊，如果时间可以的话，就有机会复明。”
医生的一番话又使林允承找到了希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不曾听林晓寒提起过自己失忆的事情，而且，她怎么会失忆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还记得住自己的名字，这不像是失忆的症状啊。
白色的病房里，药水味很刺鼻，林晓寒的额头上包裹了一圈圈白色的纱布，额角处还能看到斑斑血迹。
晓寒她，很怕痛。
想到这里，林允承的心口禁不住抽痛了一下。
守了一天一夜，大家都没有说过话，林妈妈的眼泪也早就干了，林允承还是死死地牵着林晓寒的手，不怕，哥哥在，手冰了，我帮你搓暖。
“哥……”很久，看起来很久没有动过的痕迹的干裂的嘴唇，终于动了几下，这不是幻觉，是真的，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晓寒，哥在，头还痛吗？”
林晓寒慢慢地坐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阳光一样，竟然有些受不了这么微弱的阳光，明明并不刺眼。
林晓寒用手遮着眼睛，再慢慢放开，看到了每一张自己熟悉的脸孔，微微地笑了。
“爸妈，哥哥，我没事拉，头不痛了。”咦……。林晓寒感觉很奇怪，自己居然能说话了，不是喝下了叶千宁洒在水里的失声药水吗。
林成远站在床边，眉心紧皱在一块：“晓寒，不是去泡温泉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子，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几寸：“还不都是那个叶千宁，我当时就不应该走开的，我第一次看到晓寒的时候她被水呛到了，我当时没有多大的在意，可是我去帮晓寒拿药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晓寒成这个样子了。”
不对，这不应该是叶千宁的错，因为林晓寒很明显的听到在被撞之前，叶千宁的那一句：“不要！”，可是……。到底是不要什么呢。
“太过分了！回国之后我一定要找叶旭好好谈一下。”林成远的的眼神开始变得严肃。
从头到尾，林允承都没有说过话，只是默默地在帮林晓寒削苹果，林晓寒为了消一下爸爸的怒气，插嘴说：“爸，这件事，我觉得应该不是叶千宁的错。”
“晓寒，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现在还帮她说话，她是在害你啊，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昏迷这么久了，要是以后真的失明了，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语后，林妈妈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无意地遮了一下嘴，却刚好迎上晓寒困惑的目光。
她有些不敢置信，只是撞到头而已：“妈。你刚才说什么，失明，是吗？”
对，妈妈一定是开玩笑的，她现在只是想听妈妈亲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没，没有，刚才是我胡言乱语了，晓寒，你不要多想，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你会很好的，失明什么的，你就当妈妈没说过。”林妈妈极力掩饰，却始终遮掩不住眼中的失望。
明明已经听到妈妈亲口否认了，可是心里却更加难受。
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点，林晓寒向后倒，靠在枕头上，咽下一口口水。
“哥。”她轻轻呼唤着身边的林允承不要，她不要再也看不到哥哥。
林允承还在强颜欢笑，只是他的眼睛也同样出卖了自己：“嗯？怎么了，头又痛了？”
摇着头，苦笑着说：“明天带我去巴黎好好的玩一玩，我们这一次是来旅行的，我不想在医院里待这么久，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几乎已经是哀求了，尽管知道有可能得到的答案不会是自己想要的，其实，只是很卑微的想要听一下哥哥的声音，就这么近。
苹果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就能削干净了，动作却停住了，那把水果刀，也安静地立在苹果上：“好啊，那记得明天穿的漂亮点哦，我不想丢脸丢到巴黎。”
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几丝喜悦。
“好，晓寒，明天早上妈妈给你画美美的妆，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啊，允承，要照顾好晓寒。”林妈妈擦擦眼泪，看着挺心疼的，慢慢地叮嘱林允承。
“嗯。”
江世恩倒了一杯开水，它不断冒着热气，把开水递到叶千宁面前。
谁也没想到，江世恩没有陪在林晓寒身边，却在另一个病房里照顾叶千宁。
叶千宁的脸上没有一点神色，她接过开水，吹了几口气，才小心地喝了一小口，还是很烫。
“谢谢你，其实你现在应该去林晓寒那里照顾她才对的，这里不是你改站的，林晓寒伤的比我要严重，你不心疼？”
“这一次，我相信我的的选择是对的。”
江世恩细心地替叶千宁拉好被子，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雨丝纠结地落在还沾有尘埃的窗台，雨水开始不纯洁，这才是大家能看到的唯一真正。
在天空中飘扬的时候，睡会真正在意呢？
“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你觉得我能走的开嘛？”
江世恩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的雨，不禁扬起了微笑，也许，叶千宁的性格，就是雨。
“你不是应该怀疑是我下手，推倒了林晓寒，害得她现在昏迷不醒的嘛？”叶千宁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洁白的没有力度，失去了力气去呼吸。
现在，她已经成了罪人。
“有谁会在有心上海别人的同时又让自己不小心受伤，而且还是很危险的伤？医生说过了，你腿上的毒素已经清清除了，不过那个伤疤再也无法褪去，已经结痂了，最多也是变得不那么明显。”江世恩的声音还是像天上的云那样淡淡的。
叶千宁小心翼翼地挽起裤脚，脚踝处的小小的齿印很深很深，现在摸起来还是有些痛的。
她很用力地想要抠掉腿上的疤，尽管流血也无所谓了。
江世恩伸手制止住她，但是，还是来不及，之前结疤的那个地方，不断地涌出颜色很浓的血。
无奈地看了叶千宁一眼，拉了一大把的纸巾，堵住了那个伤口，但是血还是不停地流。
“没用的，不管你再怎么遮掩，始终是遮不住它原来的面貌。”她苦笑，惺忪的睡眼像是好久没有清醒过一般，又仿佛是迷失了很久的证据。
真是荒诞的话，江世恩把她按在床上，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绑住伤口。
“既然你可以这么跟我说，那为什么不用这句话来告诉你自己呢，不管再怎么遮掩，它始终是原来的样子，你改变不了它的。”雨下的密密麻麻，沉沉地压住了心口。
“你什么意思？”叶千宁推开江世恩的手，冷冷地躺下来，背对着他。
“其实你并不想刻意伤害晓寒的对不对？”每个人都这如此，外表再怎么强硬，心里总是柔软的。
她苦涩的微笑，没人看得到，只能躲在角落里一个人无助地啜泣：“不，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你不是也见识到了吗，就算林晓寒什么十七也没做，我也能给她强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让她不开心。”
“那今天呢？”
如果不是听到水中那隐约的丝丝声……倘若她可以说那时候，她并不肯定水里有蛇，也不肯定蛇的目标是林晓寒，还出重手去推她，嗬，这样的话，是不是大家会更加的厌恶她。
“我困了，你出去吧。”
江世恩没有了声音，也没有出去，整个房间，就只能听到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的响声。
雨水打在玻璃上，总是不均匀地滑落下来，到了车窗的最低端，就汇成一条长长的线，直到满出了那个界限，再缓缓地流到下面，总是那么漫长的一个世纪。
林晓寒望着车窗外的雨，十分出神，忘记了身边的一切，林允承轻轻地为她披上一件小外套，她都没有发觉。
大家是不是觉得幸福轨迹无沙漏这个题目很奇怪呢，继续关注哈，接下来情节起伏蛮大的。
第二天，阳光又开始肆意了。
面对这样肆意的阳光，视线变得模糊，有些烧灼，她只能借着手，挡去眼前的阳光，就像一个无法见光的人一样，害怕白天，可是，如果视线只剩下黑暗。
一个普通的小教堂，站在外面的广场上，却能够听到悦耳的钟声，教堂上方的小鸟也很自觉。
广场上的人并不多，但是鸽子却带来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好多退休的老人在广场上饲养这些鸽子，手中的玉米总是少不了的，广场的地面落满雪白的羽毛，那是羽翼上凋落的羽毛。
林晓寒的脚边就有这样的一支羽毛，她弯下腰，捡起羽毛，放在面前吹了几口气，吹去了上面的沙尘，轻轻护在手心。
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粉红色笔记本，随意翻开一页，将羽毛夹在中间。
抬起头，看到神圣的教堂，踮起脚尖，嘴角荡漾着微笑：“哥，为什么带我来教堂啊，不是说要带我出来好好地玩一圈的吗？”
林允承将手指轻放在林晓寒的唇瓣上，给了她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晓寒，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嗯，就是带自己最爱的人来巴黎，给她一场世界上最浪漫的婚礼。”她带着浪漫的幻想，用幸福的角度仰望天空，褶皱的时光慢慢地长大，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模样。
“你还记得的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像这样的教堂，这样的钟声，这样的广场，就一句足够了，在我看来，最浪漫的事情，是我陪她到地老天荒。”
一个词是钟声，但却不知道是否能有一个终生的美丽。
今日的教堂很寂静，冷清地连一个修女都看不到，林允承牵着晓寒，两人肩并着肩，走到顶在墙上的十字架面前，林允承缓缓松开晓寒的手，双手在胸前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
微微蠕动的双唇是读不懂的唇语，林晓寒只能用自己的指尖在空气之中比划着一些什么。
能被自己喜欢的人陪着，就这样爱着，是很浪漫。
但是，谁也不知道地老天荒能到何时，一秒钟也是，一辈子也是，又或许在说了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已经到达世界的尽头，再也找不到回身后的那一束光辉。
“我不知道你的眼睛能够撑到什么时候，我只想在那之前，让你看到所有我觉得最最美好的东西。”祈祷完，林允承转过身来，笑着看着林晓寒。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颤动着：“什么？”
整个教堂一下子暗下来，连对方的轮廓都看不到，晓寒紧张地拉住了林允承的手臂。
随之而来的是四周的墙壁上都投射了一柱光束，哈！是林晓寒。
她很惊喜的发现四面墙壁上，都有着自己的那张笑脸，在海边，在家里，在学校，还有熟睡时流着口水的那个女生，吃着零食还不忘喝可乐的女生，落寞的时候黯淡的目光，。
眼中的不敢置信，令林允承满足地勾起嘴角，掌心里蹿出一枚小小的戒指，上面绑着一片四叶草形状的硬物，静静地躺在手心，接受林晓寒欣悦的目光。
“哥。你这是？哦……一定是怕以后求婚的时候会尴尬，所以事先在我身上试一遍是不是？”她笑着，却不知道心中的小鹿正在砰砰乱跳。
无语。
再一次，周围又暗下来了，在暗处，响起林允承的声音：“刚才，我已经让你看过我眼中最美好的那个人，现在，我想让你看，我认为最完美的浪漫。”
一点点烛光从微弱慢慢变亮，直到自己身边点满蜡烛。
修女都带着微笑，手中捧着白色的蜡烛，在他们周围站满一圈，殊不知，这一圈，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形状。
“你还不懂吗？”
“我。”她只是来不及接受，这算是，求婚吗？
“就是今天，我想给她，我认为，最烂漫的婚礼。”修女们开始念起自己的语言，那是林晓寒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她明白，这种语言里包涵着祝福。
手心攥地紧紧的，握出了点点的汗珠，湿漉漉的，摊开手掌之后，连纹路都开始变得清晰。
烛光里的幸福，暖暖的，林晓寒机械性地开口：“哥。你是认真的吗？”
“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从小到大，我唯一对你不诚实的只有，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没有怪你让我的爱成了二分之一。”
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但总觉得心里还有气没有放出来，紧紧的，锁定在林允承手中的那枚简单的戒指，尽管简单，却包了满满的爱，下唇印着深深的齿印。
林允承把晓寒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替她套上那只尺寸刚好的戒指，戒指滑落到底端。
她忍不住扑到林允承怀中，紧紧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两只手环着，脸上的泪水乱窜，都无所谓了，将泪水蹭到那件白色的衬衫上，浸湿了，胸口凉凉的。
他宠爱地拍拍晓寒的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