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声抬头,一个女列车员正看着北斗。
“这、这不是宠物,这是……是一个玩具、毛绒玩具。”我急中生智。
“真的,这真是毛绒玩具,不信你看。”见对方不信,秦楠还把北斗举起来,北斗竟然很配合没有动。
“看、看到了吧,是毛绒玩具。你看它的额头上还有颗星,真正的猫怎么会长成这样?”我指着北斗额头上星星样的白毛申辩道。
“还真是个玩具,现在的玩具做的太逼真了。”女乘务员看了半天,才摇着头走开。
我和秦楠一起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混过去了。
“愚蠢的人类,竟然把本喵当做玩具,要不是本喵今天心情好,一定要把她变成玩具。”乘务员走了后,猫开始抱怨。
“不要生气了,我代她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我低声劝道。
“是呀,师父。他们又不知道你的厉害。快看,要过大桥了。”秦楠把北斗抱回窗前。火车从大桥上飞驰而过,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总算重新吸引了北斗的注意力。
见北斗老实了,秦楠对我摇头笑了笑,转身和北斗一起看向窗外。
我靠在椅背上,深呼吸了几下。从今早起床,我的心里就像堵了个东西,惴惴不安。现在的我只希望火车再开的快些,快点到达栋栋所在的城市。
火车在中午时到达了目的地,我和秦楠在车站附近随便吃了口东西,然后按照栋栋的妈妈给我的地址,直奔他所在的医院。
※※※
医院始终是个怪异的地方。
这里既是生之地,又是死之所。脆弱的人,坚强的人,真实的人,虚伪的人,各色人等形形色色,在这里表演着一幕幕的悲欢离合,人生百态。人和金钱的关系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美丽而虚伪,丑陋而真实。
医院门口,我买了一个水果篮,秦楠买了一束康乃馨。
进到医院后,望着人头攒动的门诊大厅,秦楠轻轻皱了皱眉:“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医院每天都是这样吧。”看着人群我也一阵头疼,所幸我们不用挂号。
“这里绝对是人鬼交流最频繁的地方。”北斗把头伸出秦楠的小包,看着四周人来人往。
“师父,还是再藏一会儿吧。被医护人员看到就不好了,这里也不让带宠物的。”秦楠慌忙用手捂住了北斗的头,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喵的,这里不让猫进,那里也不让猫进,这他喵的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北斗叫嚣着。
“你劝劝它吧,我去问问栋栋住在什么地方。”我对秦楠说完,一个人走向导诊台。
拿着孙成栋妈妈给我的地址,我问明了栋栋所在的第二住院楼位置后,和秦楠带着北斗走出了喧闹的门诊大厅。
第二住院楼位于医院的西北角,一栋30多层的大楼矗立于此。我们按照地址坐电梯来到了第十七层的一间病房前,一路找下来,来到了孙伯母说的那个病房。只看到病房门口挂着的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主治医生,主管护士还有病人的名字。秦楠指了指病人的名字,我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孙长和、孙成栋。
“就是这里。”
我上去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病房内传来脚步声,一个清瘦的中年妇女打开了房门。从她的眉宇间,我隐隐能看出栋栋的一些相貌特征,猜想这可能就是孙成栋的妈妈。
“你们是?”见到我和秦楠,中年妇女疑惑的问道。
她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我更确定了刚才的猜想。
“您就是孙伯母吧,我是方远,咱们昨天通过电话。”我自我介绍了了一下,又拉了下秦楠,“这是秦楠,也是栋栋的同学。”
“哦,快、快请进。”孙伯母恍然大悟,打开门请我和秦楠进去,“真是麻烦你们了,大老远跑到这边来。”
我们一边和她客气,一边走进了屋内。我把水果篮和书包放在了一边,看到了病床上的栋栋。
屋内有三张病床,靠窗的那张空着,另外两张睡着人,其中一个是孙成栋,另一个五十多岁,可看相貌和栋栋有五分相像,只是没他那么胖,想来就是他的父亲。看来孙伯母包下了整个病房的三张床,靠窗的那张床应该是她自己休息用的。
病床上的两个人紧闭着眼睛,面色如常,看不出像是病人,躺在床上更像是在熟睡。我用心听了听,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呼吸均匀舒缓。两人身上没有什么医疗器械,但是输着液。
“栋栋还在输液吗?”我回头问孙伯母。
孙伯母叹了口气,回答道:“是营养液,他们现在天天躺着不醒,又喂不进食物,只能靠营养液维持。”
我点了点头,回身注视了床上的父子俩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对孙伯母问道:“伯母,电话里您也没说太清楚,我想知道伯父和栋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栋栋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您只管说不必客气。”
秦楠把康乃馨插进了屋中的花瓶,过来坐在孙成栋妈妈的身边:“伯母,我和方远都是栋栋的同学,您千万不要客气。”
孙伯母目光闪动,拉起秦楠的手,拍了拍说道:“伯母一看你们两个就知道都是好孩子,栋栋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他在学校我也就放心了。可是现在……”说着眼圈一红,就哭了起来。
我和秦楠忙低声劝解,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她。
见孙伯母情绪有所好转,我偷偷对秦楠使了个眼色,她到底是女孩,问起话来要比我强。
秦楠微点了下头,明白了我的意思,轻声对孙伯母问道:“伯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就和我们说说吧。虽然我们岁数小,出不了什么有用的主意。不过三个人一起想想办法,总比您一个人憋在心里强,您说对吧?”
秦楠的话果然奏效,孙伯母沉默了许久,似是始终难下决心,对我们说道:“不是伯母不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件事太古怪了,栋栋就是不听我的劝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你们千里迢迢来看栋栋,伯母不想你们也出事。”
见她语气松动,我接过话头说:“伯母,你就说说事情的经过,就算我们管不了,你和我们说说自己心里也会痛快些。”
“是呀,伯母,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秦楠帮腔道。
孙伯母想了很久,才终于点了点头:“你们拿起栋栋手在灯下看看。”
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和秦楠相视一愣,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疑惑。但还是走了过去,我伸手从病床上拿起了栋栋的一只手。那只手白白胖胖,指节粗短,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可是秦楠却发现了不对,轻呼一声,指着地面说道:“方远,你看、快看地面。”
我诧异地望向地面,地面上什么也没有,我刚要问秦楠是怎么回事,却猛然警醒
——什么也没有……栋栋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