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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花眠

冷月渐入天空,月光洒在地面上,就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装,只是一切都还是冰冷的。木曦走到了学校西边的干扣面店里,点了一碗面,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他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哪个更冷,只想早点回家,早点躺进被窝享受温暖……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热闹地聊着天,而他却独自一人,只带着几本书,或许此刻,只有与书对话了……

忽然间,他的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惊得抬起了头,转过头向身后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杨明和李磊正坐在里间开心的聊着天。木曦舒展了愁容,站起身来拿着书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个人的身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两人看见木曦后,惊得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木曦压住了他们,心平气和的说,“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杨明吃着花生米撇着嘴说,“那你是来干嘛的?”

木曦缓缓放下书,拉了一条板凳坐了下来。微微笑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恨之入骨呢?”

杨明继续故作镇定地吃着,木曦接着说道,“三年了,马上就要四年了,我都放下了,为啥你还放不下?”

李磊低下头,表现出了满脸的羞愧。杨明几乎要把盘子里的花生米全吃完了。

沉寂了一会儿,木曦便继续说道,“三年前,是你们老师扎破我的车胎,在背后整我,还偷袭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给我使脸色?!”

“行了!——”杨明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木曦站起身来,走到了杨明的对面坐下,然后对他说,“我现在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必须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说吧!——”杨明眨着眼睛望了他一眼。

“我想知道,阿虎现在在哪?”木曦严肃地问道。

杨明和李磊面面相觑,李磊茫然地说,“他不是进监狱了吗?你们不知道?”

“进监狱?”木曦惊讶道,“进什么监狱?”

“辛原县劳教所!”杨明不假思索道。

木曦立刻惊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抓着杨明的领子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明着实被吓到了,紧张地说,“这……大概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吧。”

木曦惊恐的坐在了凳子上,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他越想越后怕,还是先打电话告诉马老师吧。于是他拿起书紧忙向门外走去,老板跑了出来叫道,“小伙子,你的面还没带走呢……”话还没喊完,木曦便消失在了大街上。

木曦跑到了小卖铺前面的,幸好小卖铺还没有打烊,他紧忙抓起了电话,把这件事情告知了马书良。

在回去的路上,木曦才听到干扣面店里的老板在高声喊着,“小伙子,是你的面吧。钱给了面没带走!”

木曦苦笑着过来取了面,便转身离开了。

二虎的命运究竟如何呢?对于这样一个未成年人来说,他以后的路太长太长。幸运的是,马书田通过自己的人际关系,找到了劳教所的所长,才把阿虎释放出来。他那原本偏胖可爱的脸蛋,现在已经消瘦地像一块干瘪的泥土一样。这一年二虎14岁,还是个未成年,也没有身份证,他是怎么进的劳教所木曦不知道,他也无心知道,至于为什么他在劳教所里待了两个多月,木曦大概能猜出一二,大概是因为在里面不愁吃喝,而他又不愿意被自己的舅舅看到吧。出来以后的二虎似乎变了个模样,学校因为怕受影响,便把他的学籍取消了。阿虎的故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木曦依旧过着简单充实的学习生活。现在让他期待最深的,也就应该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了吧。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奖学金的发放,前一天的晚自习,班主任田涛就说了这件事。让大家准备写贫困证明,然后交到上面审核。一开始,木曦很不情愿写这份证明,因为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家里贫困的现状。但为了这1600元的奖学金,他还是硬着头皮写下来了。

这天的晚自习,班主任带着统计好了的成绩单,默默地走进了教室。木曦低着头,尽量保持着镇静。周围的学生们也已经把目光从书本上转移到了班主任手里的成绩单上。班主任把成绩单仔细看了一下,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嗯哼,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出来了。”

大家的目光一直对齐了班主任手中的成绩单。班主任便开始念道,“下面我开始宣布名次。听从大家的意见,是从第一名开始念?还是从最后一名开始?”

班级里无人应声,班主任便撇撇嘴说,“那就从最后一名开始念吧。”

紧接着他便抬抬眼镜念道,“最后一名,秦涛,20分。”念完最后一名他便苦笑道,“还不赖,比一班和三班都高出20分。”

班级里传出一片笑声。此刻的木曦尽管很期待,但也很害怕。万一自己考试的时候失利了没考好呢?万一名次排到后面去了可怎么办呢?……最后他把头转向了窗外,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冷月,竭力掩饰着自己那一脸愁容。没过多久就读到了第三名,木曦很庆幸还没有读到自己。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名次越来越靠前了。亲三好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第三名,读到第二名的时候,林小康和木曦都睁大了眼睛。最后确认是林小康获得了第二名,木曦也像上学期他们所说的那样,获得了第一名。班主任并没有想象中的表现得那么开心,而是直接说了奖学金的事情。上面给的奖学金辅助名额里,高一级就只有10个。高一(2)班拿到了4个名额,现在班主任最担心的,就是奖学金的分配问题。按常理说,奖学金名额应该分给学习最好的,家庭贫困的学生。而班主任则给出了另一种说法,“关于这个奖学金,你们是怎么想的?”

“老师,我提议,这个钱应该拿出来大家平分。”

木曦回过头,才看见说话的是高少强,这个在班级里出了名的“篮球王子”站出来第一个发声,紧接着坐在他旁边的苏武站了起来红着脸道,“我附议!——”

不多时,便有许多同学在下面起哄,木曦的心里也再纠结着,他非常想争取,但又不想因为钱的事情而闹得不愉快。正当他纠结着,另外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喊道,“老师,我反对!——”

站起来的人是秦三好,他几乎是哭着说的,“咱们班里面有很多人家里都不缺钱,不知道穷人的日子有多苦。这个钱还是分给有需要的人吧!”

木曦的目光转移到了苏武身上,他注意到苏武已经很不服气想要反驳了,而三好现在却好像是一个人在坚持,他得帮帮三好,也算是帮自己,于是赶在苏武反驳前,他立刻站起身来喊道,“老师,我觉得三好说得很对,倘若上面批下来的奖学金不能用在贫困学生的身上,还叫啥奖学金呢?”

木曦的言论也得到了几个学生的认可支持。苏武还想说什么,但还是被木曦的话给咽回去了,只得发狠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便坐下不再言语了。

尽管有了木曦和三好的极力争取,奖学金还是没能按照上级的指示发放。班主任把原有的奖学金分成了两半,一半分给了考试的前四名,另一半平分给了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但整个班级对于这件事,却要求要绝对的保密。只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传到了其它的班级。但幸运的是,其它的班级也是这样发放的。

奖学金的事情似乎让整个班级里瞬间拉出了一条分界线,看似是一场一边以“篮球王子”高少强为首,一边以秦三好为首的拉锯战,而实际上,真正明显的分界在木曦和苏武。

由于苏雯的原因,木曦一直没有和苏武撕破脸,甚至一句正儿八经的话也没有说过。然而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最关键的人物,变成了秦三好,秦三好也正是木曦和苏武交火的导火索。

这天下课后,三好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说要去后操场跑一会儿步,林小康跟他一起去了。木曦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从来没有去过后操场。于是也决定去走走,然而当他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三好他们离开十分钟以后了。

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梧桐树的树叶在风的驱使下簌簌作响,风中也带着一星一点的柳絮在人们的身旁围绕着……木曦穿着一件长袖的衬衫,穿过长长的走道来到了后操场,来到后操场以后,他先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接着便低下头仔细系好鞋带。木曦抬起头,才发现原来学校的后操场是那么的美丽。他站起身来,向操场里跑去,边跑,边搜寻着三好和小康的身影。隔着不远处,便看到了一个胖胖的熟悉的背影。

“坏了!——”木曦心想道,“这不是暴跳虎沈天晴吗?得离她远点儿!”于是他加快步伐,使自己尽快逃离他她的视线。

他依旧搜寻着林小康和秦三好,然而跑了一圈,踩在教师宿舍后面的河边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急忙转道过去,跑近一点才发现,那个高高的壮壮的男生便是苏武,而旁边低头站着的两个,却是林小康和秦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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