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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问卦

秋风起,红枫胜火。

一阵秋风卷过,清溪村正中,红枫广场上,那颗高达十丈的红枫树随风微微摇晃,落下数十叶鲜艳若火的红枫叶,随风飘舞。

与这若火红枫相对应的,是一座散发着冰寒气息的圆形黑色建筑,它通身上下均由常年冰冷的黑曜石修建,屋顶上,摆放着两只荒古时期的巨兽头骨,黑洞洞的眼窝幽然凝视。

清溪村的建筑格局,从高处往下望,便能够发现,清溪村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大圆圈,红枫广场就是这个圆圈的中心。

那是因为,清溪村的村民,在修建房屋的时候,便是以红枫广场为参照,以先祖祠堂为中心点,沿着先祖祠堂的两侧,呈圆弧形展开。

这条圆弧形的最中央,自然便是那座散发出冰寒气息的黑色古建筑,那就是清溪村村民心中的圣地,先祖祠堂。

祠堂黑色的大门洞开着。

门内,左右两侧的墙面上,挂着一排排的木架子,这些木架子非常干净整洁,显然是常年都有人打扫。

木架上,放着一块块数量众多的四方形白色木质灵牌。

这些灵牌上的任意一个名字,都是清溪村男女老少耳熟能详,尊而敬之的名字。

先祖祠堂内当然是没有椅子的。

族长古猜和狩猎队长杨大彪就站在祠堂进门的地方,古猜一言不发,抬头看着面前的一张兽皮画。

兽皮整体呈现一种微黄色,但因为年代久远,边角部分已经有些发黑,用以作画的颜料也呈现出一种暗黑的颜色,看着就像是某种干涸的血迹。

兽皮画上,几十个人手上均拿着长枪,长矛,弓箭等武器,他们的脚下,已经倒下许多古兽的尸体,但远处,更多的古兽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无论是猎手,还是倒下的古兽,以及正在涌来的古兽,在这张画上面都显得栩栩如生。

荒莽狩猎图。

每一次看到这幅画,古猜对先辈前人的尊敬就会加强一分,在那荒古时期,想要在云深山脉中生存下来,不知道倒下了多少祖辈的身躯。

“说说情况吧。”

古猜没有回首,他只是用平静的声音对杨大彪说道。

“呃……”

杨大彪满肚子的话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但紧接着,就像是竹筒里面倒出豆子,话语接连不断的从他口中蹦出。

“其实,那些古兽并不是我们亲手猎杀的。”

“其实,我们进山不久,就在森林中不时发现古兽的尸体,其中有一些尚且没有完全咽气,但也是受伤颇重。”

“我们查看了这些古兽的伤势,似乎这些古兽都是相互争斗而死。”

“出于好奇心,我们并没有选择回头,而是继续往前探索,越往里走,古兽倒下的尸体越多,而且古兽的等级也越高。”

“那头六丁雷象,是我们在夜影山发现的,当我们发现它的时候,这头六丁雷象正倒在地上抽搐,但我们搜索了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古兽。”

似乎是有些疑问憋了太久,这名本来不善言辞的憨厚汉子竟然滔滔不绝的连续说了起来。

“夜影山?”古猜皱了皱眉头,“你们到了夜影山?”

夜影山,距离清溪村的距离已经非常遥远,而且,夜影山中,猛兽众多,高阶妖兽也多,平日里古猜曾经吩咐过,为了安全,最好不要进夜影山。

“是的,族长,我们一路上所碰到的都是些已死或者重伤的古兽,我们担心其中有些古怪,故此我们一路往前搜索,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没注意就走进了夜影山,不过没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

“另外,从古兽的伤口上看,这些古兽争斗的时间不会超过一昼夜。”

想了想,杨大彪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

古猜微微抬起头,脸上条条皱纹都聚拢在了一块。

杨大彪所提供的信息十分重要,野兽互相争斗虽然是很普遍的事情,在云深山脉中,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争斗发生,但是,这样大规模的而且看不到争斗另一方的互相争斗,那就很不寻常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

想到这里,古猜走上几步,从祠堂画像前的桌案上拿起六枚红枫叶。

“族长,你要问卦?”

看到古猜的行动,杨大彪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些红枫叶和祭祖的古兽鲜血一起,供奉在先祖的灵前,是非常具有灵力的。

这样的灵物一般是不会动用的,古猜现在拿起来其中的六枚,显然是觉得这一次的事件很不寻常,过于蹊跷,从而才想到了问卦。

“我怀疑,云深山脉的深处,肯定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可怕事件。”

“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清溪村门前的这座山中,发生了啸月狼群啸的事情,这是很不正常的,另外,杨陌那小孩儿,还在中午的时候打到了一头青狼,这也是不正常的,以前青狼可从来不会来我们村周边。”

“希望祖先能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我的感觉是,有一场莫大的祸事在我们的眼前,但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祸事。”

古猜捻起六张红枫叶,这些叶子上沾满了古兽的鲜血,叶子内的经络中也吸收了众多古兽鲜血的精华,看上去十分的鲜艳夺目。

嘭!

毫无征兆的,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一丛蓝幽幽的火焰出现在摆放供品的桌案上。

即使以前见过老族长问卦,但杨大彪这个彪形大汉还是觉得心中发冷。

那丛蓝幽幽的火焰仿佛是来自于冥界,不但没有正常该有的热度,反而靠近的时候有一种冰冷入骨的感觉。

那张供奉供品的桌案上,甚至有一层薄薄的冷霜结成。

这景象让人看了,都会怀疑那丛火焰是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招来的。

族长古猜取出一柄锋锐的小银刀,看了一眼蓝色火焰,小刀在手腕上轻轻滑过,顿时,一股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

古猜将划开的手腕置于那丛蓝幽幽的火焰上方,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那丛蓝幽幽的火焰一蹿一蹿的往上跳,仿佛在吸吮滴下的甜美血液。

随着鲜血的落下,手腕上的伤口逐渐凝结,但蓝幽幽的火焰看上去却似乎并没有变化。

仿佛早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古猜再一次划开了手腕。

“族长!”

杨大彪忍不住哽咽的叫道。

古猜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杨大彪千万不要说话。

那丛蓝幽幽的火焰再次吸吮了清溪村族长的鲜血后,似乎终于感到满意,火焰蹭的一下变成了金黄色。

与此同时,祠堂内温度明显的开始上升。

虽然因为失血觉得身上发冷,但感觉到祠堂内的变化,老族长古猜长吁一口气。

六枚浸满了鲜血的红枫叶被他扔进已经变成金黄色的火焰之中。

火舌吞吐不休,六枚红枫叶在火焰中随着气压上下沉浮。

一缕缕血气从红枫叶中被蒸腾出来,汇聚在一起,逐渐在金黄色的火焰上空凝聚成一团。

最终,那六枚红胜血,灿若火的红枫叶经络中所有的鲜血血气全都被蒸腾了出去,然后,枫叶燃烧起来,化成普通的灰烬落在桌上。

那一团被蒸腾出来的血气还在火焰上方无限变化。

火焰逐渐微弱下来,最后,在消失前的那一刻,族长古猜追求的答案出现在空中。

那是一个形状古朴,玄奥晦涩的上古字符,鲜红,仿若一张吸满了鲜血的恶鬼脸庞。

看着那枚字符,族长古猜的脸色阴晴不定。

“族长,没事吧?”

杨大彪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轻轻地扶住族长,担心这个衰老的老人因失血而摔倒。

“先祭祖吧,大家伙应该都饿了。”古猜叹道。

杨大彪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族长可从来很少叹着气说话。

清溪村祭祖的仪式十分简单。就是每一次打猎归来后,都取每头捕获猎物的一些精血,混合枫树的枫叶,供奉在先祖祠堂的桌案前,象征着和列祖列宗一起生活,祈求先辈前人保佑的意思。

祭祖过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妇人们将十几口大铁锅架在红枫广场上,这是清溪村的传统,每次打猎大丰收的时候,村里所有人就会聚拢在广场上,用打来的猎物做饭,一起分享美味的食物。

这些事情不需要古猜亲自去安排,杨大彪自然会分配人去做。

古猜瘦骨嶙峋的手抓着刚才问卦用的红枫叶燃烧后所留下来的灰烬,脑袋中不停旋转着刚才的那个卦象。

那是个困卦。

困卦:晴,有风,天狼星出西北,主杀伐,定人间生死,血光漫大地,忌出行,诸事不宜,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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