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们回来了？”程雨柔拿下帽子，露出里面乱糟糟的头发。于夫人紧随其后，她们两人看上去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的灾难，疲惫得很。
“我女儿呢？”于夫人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外表，急切地问道。
“在楼上，我带你去。”张晓曦从沙发上起身，带着于夫人上了二楼。
诺大的双人床上，于馨儿依旧在沉睡中。她的手上扎着针管，液体透过针管慢慢地流入于馨儿的身体里。此刻的她看上去很安静，安静得让人绝望。
于夫人缓缓地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她反复摩挲着女儿的手，眼里噙着的泪珠始终没有落下来。
张晓曦站在她背后，忽然感觉到这个女人的骄傲轰然倒塌。再怎么强势终究还是个母亲，母亲对子女的心意永远是真的。看到女儿变成这样，她一定比谁都难过。
“小柔，我们下去吧。”
“嗯。”程雨柔点点头，跟着她后面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姐，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好端端的，周朗的别墅会爆炸？”程雨柔坐在张晓曦身边，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恐怕自己周朗本人和于馨儿才清楚。只是于馨儿现在这样，怕是问不出什么。”
“周朗消失得无影无踪，警方也在找他。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点痕迹都不留。”说到周朗，程雨柔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张晓曦伸手拍了拍程雨柔的肩膀，接着说道：“不用管那么多，坏人总会收到惩罚的。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小疯子，还不去收拾一下。”
“我回去再收拾吧，天都黑了。一会儿雨下大了，我更走不了。”程雨柔胡乱地梳理几下头发，说道。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住的又不远。你借我把伞，我马上就能到家。”
“好吧。”拗不过，张晓曦只好让张妈给程雨柔准备把伞。
程雨柔刚走出不远，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她不时地回头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天色越来越黑，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空中坠落。她加快步伐，警惕地行走着。
“谁，谁在后面？”程雨柔猛地回头，厉声喝道。
她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却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心中害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催促着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黑暗中，从墙角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他从背后擒住程雨柔的脖子，用布捂着程雨柔的嘴巴。程雨柔挣扎几下，逐渐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置身于一个废弃的垃圾站。几片残垣断壁，周围堆积着臭烘烘的垃圾。幸亏天气转凉，要不然肯定有老鼠苍蝇四处流窜。
她全身被绳子绑住，背靠着冰冷的石柱，凉意透过衣服传来，冻得她忍不住哆嗦。她想大声叫救命，可嘴上粘着封条，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对面走来的男人带着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上半部分脸，看不清容貌。可他的身材程雨柔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是曾经死心塌地爱过的人。
周朗缓缓地走到程雨柔身边，撕下她嘴上的封条。
“为什么抓我来这里？”程雨柔斜眼怒视着周朗，再没有一丝丝不舍。他们之间早就随着那一团血肉的消失，毁得一干二净。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真真切切爱过的男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对我来说，你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周朗慢慢拿下棒球帽，胡茬满布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伤口泛着猩红，明显是没有几天的新伤。
“你的脸？”程雨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人活像个捡破烂的乞丐，哪还是风流倜傥的周朗。
“很恐怖对吗，你还没有看到更恐怖的。”周朗突然将脸贴近程雨柔，嘴角带着阴狠的笑。
自从失去了黑影的保护，他过得犹如过街老鼠。三方势力都在寻找他，不管是谁，他都得罪不起。无奈之下，他只好躲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场，等到晚上才敢出去买些吃的。
前天，他无意中遇上一帮人。搏斗间被人一刀砍伤，他不敢去医院治疗，找了个小诊所，威胁别人给他缝针。这条丑陋不堪的伤口就是见证，他会一个一个的去讨债，那些看他笑话的人都不得好死。
“你只能自认倒霉，我本来不想抓你的，我的目标是你姐姐。不过你们姐妹关系这么好，抓住了你就等于抓住你姐姐。”周朗用锋利的刀子划过程雨柔的脸，冰凉的触感吓得她不敢动弹。
“你想怎么样？”程雨柔避开刀口，问道。
“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想拿你的手机用一下。”周朗从口袋里掏出从程雨柔身上搜来的手机，拿在手里摇晃着。
“你还给我，还给我。”程雨柔拼命挣脱绳索，可是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依旧无法动弹。
她不能让周朗的计谋得逞，她出事没有关系，姐姐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死都不能连累姐姐。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吗？”周朗脸色突变，他拿胶带重新封住程雨柔的嘴，随后拨通了张晓曦的电话。
电话那头，张晓曦正安排于氏母女离开。看到熟悉的号码，她想都没想便接了起来。
“你妹妹在我手里，你要是敢声张，我立刻要了她的命。”周朗阴狠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入张晓曦耳朵里，她吓得险些把手机掉在地上。
张妈见她有些奇怪，忙上前询问。周朗听到人声，继续恐吓她。她只好强颜欢笑，让张妈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要是想救你妹妹，明天一个人到街心花园的凉亭里来。你要是敢告诉迟安泽，你妹妹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周朗嘴角带笑，那笑容却让人莫名地发怵。
张晓曦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程雨柔的喊叫声。她还没听清，电话就被掐断了。
“一个人站在这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迟安泽从玄关处进来，像往常一样从背后搂着她。她吓得哆嗦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迟安泽感受到她的异样，握着她的眼睛，正色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张晓曦凝视着迟安泽的眼睛，想要告诉他却想起周朗的警告。
周朗心狠手辣，万一她把事情说出来，小柔肯定会出事。她现在只有小柔一个妹妹，不管怎样都要保护好她。更何况，周朗针对小柔也是因为她和迟安泽。说到底，小柔不过是受了他们的牵连。
“我没事，就是刚才被于馨儿的样子吓到了。”张晓曦伸手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她低着头，不敢看迟安泽的眼睛。
“你见过于馨儿？”迟安泽仔细地注视着她脸上每一个表情。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今天下午去医院的时候碰巧遇见她，记者堵在医院门口，我帮助于夫人把她带了出来。她们刚走不久，李医生也刚离开。”她越过迟安泽，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迟安泽的眼神很深邃，她受不了他的注视，仿佛一眼就能将她的内心深处看穿。若是再说下去，以他的聪明肯定会猜到她有所隐瞒。
“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出去，周朗潜逃在外，他很有可能会找我们报仇。”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心里清楚现在的局势，更知道周朗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只能跟他们拼死一搏。这几天，她进进出出都有人跟着，周朗找不到机会下手，这才将目标转移到小柔身上。是她连累了小柔，她不能见死不救。
“你饿了吗，我让张妈准备晚饭。”张晓曦话锋突转，好让迟安泽返现不了破绽。
“我已经吃过了，刚才跟客户有个约会，所以回来得晚了。以后你按时吃饭，不用等我。”
“知道了，我让张妈随便给我准备些吃的。”她笑着点点头，朝厨房走去。
迟安泽看着她的背影，如苍鹰般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再熟悉不过。只是她不说，他也不让她为难。
第二天一早，迟安泽起床时，张晓曦仍旧闭眼假寐。直到确信迟安泽上班去了，她才从床上起来，走到迟安泽的书房，将他放在抽屉里的刀子藏在衣服袖子里。
她特意穿了件宽松的棉袄，再加上刀子很小，只要不掉出来，别人很难发现她把刀子藏在了袖子里。周朗不是善类，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可以用来自保。
“张妈，我去医院看苏忘，可能会晚些回来。”张晓曦穿戴整齐，平静地跟张妈打招呼。
张妈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微笑的将她送出门。
司机开车在前面走，一辆黑色轿车紧随其后。迟安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张晓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