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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阳的小巷

在她们的右手边,是一条坡度约三十的曲折小巷,铺了大小不一的石块,颜色各异,在阳光下像一条长虹。小巷宽约二十米,两旁的房屋是地中海式风格,宽大低矮,红瓦白墙,或黄瓦白墙,还有蓝瓦白墙的,错落在小巷的两旁。房屋的门口几乎都有各自特别的楼道,或像旋转楼梯,或是精致护栏,里面的景色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挡不住郁郁葱葱的庭园生气。

常小靛瞪大眼睛,紧闭嘴巴,她实在太惊讶这条小巷的出现了,对于她这种欧洲风格控的人来说,这巷子就是梦中的小巷啊!她找不到词表达她这个时候的想法,她只想好好地,认真地欣赏这里的每一点景色,不放过一棵小草、一片瓦砾,甚至一阵花香。

向一阳看到她这样子,露出满足的表情。这是她也很喜欢的一个地方,比对桐花树海岸的喜欢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经常去桐花树海岸看海,却不常来这里看小巷,可是一旦来了,就会流连很久,因为在这条小巷里,她会想到很多东西。

她往上走,找了一个适合坐的石级坐了下去,看到常小靛还在原地看着这条小巷发呆。遇见最爱的街角——她看到常小靛和她身后的景色,脑海里浮出这样一个画名。眼前的常小靛是画中的主角,她发现了她生命中极美的景色,然后她也融入了这美的景色,共同构成一幅绝美的画。

常小靛看着向一阳背对后面长长的小巷自然而坐,画面随意而简约,像一幅墨彩鲜艳的油画,值得记住一辈子。两个人交汇目光,都笑了笑。常小靛跑进她眼前的这幅画中,和向一阳并肩而坐,轻轻感受微风和阳光。

常小靛感觉已经很久没这样了,安安静静地,重新回到最初的美好,有最简单而纯真的童话梦,一切都很自在,没有烦恼。这段时间以来,她心里都是覃睿语消失了的想法,猜想他为什么要自动消失,猜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猜想她本为他们的以后计划好的未来怎么办,她没有一刻钟停止过思考和烦恼,也没有一刻钟停止过悲伤,因为悲伤几乎成为她生活中的背景颜色,尽管她很多时候都强颜欢笑给同学看。

今天却不一样,现在的她心情是舒畅的,虽然心里也会想着覃睿语知不知道这个地方,他会不会也来过这里,或者以后她和他有没有机会一起来这里。但不要紧,她相信美好,相信她会找到覃睿语,相信所有她的猜想都能得到答案。

向一阳和她一样出了神,她也在想她心中的那个人,她为了对方的幸福,决绝地分手以后,跑来这个对方不知道她会出现的地方,躲了起来,她的心也是疼痛的,可是不知道可以跟谁诉说。

“一阳。”

“嗯?”

“在想什么呢?”

“你呢?”

“在想他。”

“我也是。”

常小靛把目光聚集,转过脸,看着她很喜欢的、向一阳的脸,露出浅浅的微笑,“说说他吧,说说你们的故事。”

“你先说。”命令式的口气,常小靛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风格,很有大爷风范,但她不介意

“好吧!我先说。”常小靛眯了一下眼睛,“从哪里说起呢?”

“从你们开始恋爱开始。”

“好。”常小靛停了停,回想起她和覃睿语确定恋人关系的那天晚上。

“……”

那天是2010年的平安夜,常小靛和覃睿语已经是soulmate的关系。Pure乐队经过两年时间的磨合训练,已经相当成熟了,于是选择在那天晚上和学校里其余的几支乐队一起搞个音乐会。常小靛在他们演出之前负责了几乎所有的后勤工作,她舍友智敏也偶尔帮一下忙,可是几乎在帮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光芒谈情说爱,她只好鄙视过她后就自顾自的忙,刚好那天就累倒了。

Pure乐队在演出前的半个钟才发现常小靛没有出现,于是整个乐队感觉自己的经纪人没出现那样,有些心神不宁。常小靛这段时间对乐队的照顾堪比保姆,对大家都很好,这个对乐队来说那么重要的时候,她的缺席给大家带来了不安,终于在大家忍不住准备找她的时候,智敏出现了,还添油加醋地说常小靛如何为了他们乐队把自己弄得虚弱到现在连床也起不来,她只能一个人来给他们乐队捧场,听得大家心里实在很过意不去。

覃睿语安静地听完,二话不说就扔下乐队,冲到外面去,吓得其他成员一愣一愣的,但是大家很快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不去拽他回来,只在原地干着急。

覃睿语从音乐厅出来就径直往女生公寓跑,他知道常小靛的性格,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缺席任何她想出席的场合的。

那天晚上的演出她期待了很久,甚至比他更期待,因为自从高中毕业汇演上公开表演过后,覃睿语已经没有在公众面前登过台了,每次乐队排练都是独立的,曾经办的音乐会也是私人的。他久违了舞台,久违了熟悉的、被欢呼的感觉。他对平安夜晚会的期待比乐队的其他成员都高。

而当常小靛知道他的想法以后,自动包揽了所有的后勤工作,他懂得她的想法,她想帮他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让他专心排练,顺利演出。常小靛也真的像个经纪人那样,对每个成员都照顾得很好,做事很顾及大家的想法和感受,那是时候乐队里的人都把她当作姐姐,尽管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大。她对那晚的演出的重视程度绝不亚于他们乐队中的任何一个人,但那个时候的她不在场,她病了,这说明了问题,她病得很严重。

覃睿语一路小跑,校道上没有什么人,大家要不就去约会了,要不就去看表演了,只有几盏阴暗的路灯照着覃睿语的身影。他跑过大礼堂的时候,下意识地往楼上看了看,却看到了常小靛的身影。自从大一在大礼堂楼上遇见常小靛以后,覃睿语的脑海经常回播那天的画面,每次路过这个地方,他也会抬头看看三楼的走廊有没有那个女生的身影,尽管后来他也认识了常小靛,但这个习惯一直没有改。

常小靛把自己裹得像只粽子,头上带了很符合气氛的圣诞帽,脚上穿了雪地靴,从背影是看几乎认不出来,因为她平时还是相对苗条的。她趴在护栏上,下巴托在环抱的手臂中,眼神呆呆,整个人看起来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覃睿语轻轻上了楼,去到了常小靛身后的不远处,感觉那里风还是挺大的,正想开口叫她的时候,常小靛把头埋在了手臂中,带着浓重鼻音地哼起了歌来。这一幕太熟悉了,好像回到了两年前,覃睿语放缓因跑步而急促的呼吸,走进了身旁的教室了,和两年前一样,他给她不动声色地伴起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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