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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舍身饲虎 (2)

屈放华向他看了一眼,见他在这种生死关头,仍是对自己十分信任,心中不禁也深深感动。

两人到了后山,却不是向石洞的方向而去,屈放华拨开草丛,转而向下行去,不多时,两人已来到一面石壁之前。

这里荒草丛生,石壁遮路,就连古斜阳这么顽皮的人,也不曾来过,却见屈放华俯身查看石壁,忽在一块石头上用力一敲,石壁上忽现出一个洞口,屈放华道:“跟我进来。”已闪身入洞。

想不到此处竟然会有密道,自己在教中多年,却从来不知道。古斜阳心中暗忖,也跟入洞中,洞口随即关闭。只见屈放华已走在前面,他只好也紧随其后。

走了一会,眼前忽豁然开朗,只听水声潺潺,洞内白雾弥漫、温暖如春,却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池。古斜阳吃了一惊,道:“这里……”

屈放华道:“这里就是我练功之所。”回过头来,见他面现惊讶之色,于是微微一笑,道,“你一定也觉得奇怪,为何这几年来,我的功力能够一日千里、进展神速,只因我找到了这眼地脉血泉。”

“地脉血泉?”

屈放华点了点头:“三年前我将总坛移到此地,也是为了这血泉。血泉中含天地之精华,身浸其中,体内血液、真气运行加速,并能将毒素蒸出,有百利而无一害。斜阳,我们身中莫池言的剧毒,仅凭内力,根本无法驱除,但若有这地脉血泉相助,或许有机会清除毒素。”见古斜阳仍怔怔而立,以为他担心追兵,于是道,“你放心,教中只有我知道这个地方。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反最安全,柯岩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逃下山去,却料不到我们还敢留在总坛。”

古斜阳摇头道:“我并非担心这个。既然你能带我来这里,这里自然就是安全的。可是……”

屈放华凝视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在担心梅儿和陈月影?”

古斜阳不禁捏紧了拳头,道:“屈大哥,难道你不担心……不知柯岩会如何对待她们……”他心中对自己甚是愤怒,恨自己保护不了心爱的人。

屈放华沉默片刻,已缓缓解开衣带,除下外衣,道:“只是担心又有何用?若不能驱出体内毒素,就算再见到她们,也还是一样的结果。”说着,已浸入血泉之中,运功逼毒。

古斜阳知道他所言有理,然而他对陈月影情深一往,刚刚拜堂便又被迫分离,心中那份凄楚更无人能及。好半晌,他才勉强压抑了心中悲痛,解开外衣,但见衣上所绣的鸳鸯戏水,眼圈不禁一红,“哇”的一声,已吐出一口鲜血,溅在新衣之上,更觉凄凉。

屈放华知道他中毒之后强运内力,已使经脉受损,再加上担心陈月影的安危,急怒交加,才会吐血,睁开眼来,道:“斜阳,别再多想,快入血泉疗伤。”

古斜阳忍痛跃入泉中,泉水虽烫,他却似毫无知觉,缓缓坐了下来,深深吁了口气,闭目运功。

屈放华见他终于冷静下来,于是也慢慢阖上双眼,运功逼毒。其实他心中的急切,不在古斜阳之下,但他比古斜阳沉着得多。此次柯岩夺位,用的是下毒的卑鄙手段,相信他在教中无法服众,若自己能尽快将毒逼出,再苦练神功,自然有机会夺回教主之位。

然而这段日子里,柯岩他们必然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会利用梅儿和陈月影来引自己和古斜阳现身。想到这个可能,屈放华也甚觉烦恼,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想尽快摆脱这些纷乱的念头,专心疗伤。

云独步抱着陈月影走出大殿,只见天色已暗,教中各处已点起灯火。因为今日的婚礼,所有的灯笼都罩上了红纸,放眼望去,鲜红一片,甚是刺目。他原本想将陈月影带回自己的居处,然而经过屈放华为古斜阳精心准备的新房之时,眼见红灿灿的喜字贴满门窗,不由心头火起,一脚踢开了房门,走将进去。

陈月影一路上都在极力运功,只盼还残存有几分内力,能趁云独步不备,将他杀死。然而她越是运功,越觉身上无力,这时就连手中玉笛也已握不住,“当”地滚落于地。

云独步怔了一怔,没有去理,反手掩上房门,径直走到床边,将她放下。陈月影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惊恐地瞪住了他,想要开口,又怕反激怒了他,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只能沉默不语。

云独步看见她的表情,想起今天在大殿之上,古斜阳揭开她的红盖头时,她面上却是娇羞喜悦的神色,心中更觉气恼,冷冷道:“刚才你不是有很多话说?现在怎么不说了?”

刚才无论陈月影是骂他还是求他,他都置若罔闻,陈月影知道他铁石心肠,根本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咬牙道:“你究竟想怎样?”

云独步伸手轻抚她的面颊,冷笑道:“事到如今,我想怎样,难道你还不知道?”

陈月影心中一沉,只觉他的手轻轻抚过脸颊,又抚摩自己的双唇,忍无可忍,怒道:“别碰我!”

这反激怒了云独步,他猛地将她抱紧,恨声道:“你不让我碰你,我却偏偏要碰你。我知道,你希望现在抱着你的人是古斜阳。哼,我真想让他看看,他最心爱的女人,是怎样在我的怀中喘息挣扎……”

陈月影被他紧拥在胸前,听着他怀着恨意所说出的话,只觉手足冰冷,如坠冰窟,颤声道:“恃强凌弱,难道这样就会令你开心?”

云独步扶住她的肩头,凝视了她的面孔,冷冷一笑,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从认识我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经知道了。恃强凌弱也好,阴谋诡计也好,只要能让我达成目的,任何手段我都在所不惜。”忽将她推倒在床上,伸手用力一扯,“嘶啦”一声,陈月影一声尖叫,嫁衣已被他撕开一个大口。

云独步还欲继续动手,忽觉烛影闪动,窗前有人影闪过,急喝道:“什么人?”屈放华和古斜阳不久前刚刚逃脱,他们有可能并未走远,说不定刚才的人影就是他们前来探看情况,云独步誓要致古斜阳于死地,当下疾奔而出,向那黑影追去。

陈月影听得云独步冲出门去,房中变得一片宁静,高高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下。然而体内毒性仍在,虽然遇上这种大好的逃走机会,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陈月影急得连眼泪也快要落了下来。

忽听脚步轻响,已有人来到床前,陈月影以为是云独步去而复返,心中更是焦急。却听那人轻轻道:“陈姑娘,果然是你。”急向那人望去,竟然是凌幻虚。陈月影不禁睁大了眼睛,道:“凌姐姐,是你?”

原来凌幻虚和楚天云、关欣仪赶到之时,大殿上的众人都已散去。他们想到叶韵蕾的嘱托,一定要在洞房之前救出陈月影,便悄悄向新居而来。刚到门前,已听得陈月影的惊叫之声,于是由楚天云和关欣仪引开云独步,却由凌幻虚进来救人。

凌幻虚见陈月影的嫁衣已被撕开,知道幸好来的及时,忙扶起了陈月影,道:“我是来救你的。他们是不是点了你的穴道?”

陈月影道:“不是,我是中了毒。”

凌幻虚吃了一惊,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月影道:“柯岩,柯岩他趁着婚礼在酒中下毒,烟罗教的人全都畏惧他的毒药,奉他为教主,屈放华也已被他赶出了烟罗教。”

凌幻虚皱眉道:“又是下毒?他们的手段真是卑鄙。你师父也同样中了他们的毒……”

陈月影道:“你……你见到我师父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和关姐姐的爹……”

凌幻虚点头道:“我已知道了。没有时间多说,趁着楚大哥和姐姐引开云独步,我带你离开。”

忽听外面响起了尖锐的哨声,陈月影面色大变,道:“你别管我,快走吧。烟罗教的人已经发现你们的行踪了!”

凌幻虚道:“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受辱。”想要将她抱起。

陈月影急道:“我现在全身无力,只会拖累你们。你硬要带我一起走,就连你自己也走不了。你别管我,快走!”

此时已听得四处人声不断,忽听楚天云在门外道:“幻虚,快走!”原来他和关欣仪甩开了云独步,已回到这里。

凌幻虚知道不可久留,但眼见陈月影如此模样,若将她留下,恐怕立即就会遭遇不幸,她又怎能忍心,不禁道:“可是你……”

陈月影听得她说关在洲已被救出、但却身中剧毒,心中早已有了决定,轻声道:“凌姐姐,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

凌幻虚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陈月影眸中现出毅然之色,道:“连师父也解不了的毒,除非能拿到毒药或解药加以研究,才能找到医治之方。我要留在这里,找机会拿药。”

凌幻虚凝视着她,急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不是我们赶到,恐怕你的清白已经……如果你留在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陈月影缓缓道:“我已想的很清楚。就算你们带我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仅帮不了你们,反而会成为你们的负担。与其被他们抓回来,行动不能自由,倒不如留在这里,取得柯岩的信任,伺机盗药。”

凌幻虚想不到她小小年纪,性格竟如此刚毅,又是钦佩又是怜惜,道:“……这样做,太委屈你了……”

陈月影作出这个决定之时,心下亦觉痛楚,然而她是一旦决定便不会回头的人,当下轻轻道:“凌姐姐,你们快走!我师父,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凌幻虚点了点头,道:“你……万事小心。”话虽如此,她心中知道陈月影孤身犯险,不知会受到多少折磨,强忍心中痛楚,霍然起身,冲出门去。

只见楚天云与关欣仪已等在门外,见她一人出来,都微微一怔。凌幻虚忍痛道:“陈姑娘她中了毒,怕连累我们,不肯跟我们走。”

楚天云道:“我背她冲出去。”身形一动,已欲进屋。

凌幻虚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摇了摇头,道:“陈姑娘已下定决心,要留在这里伺机盗药……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四周烟罗教徒越来越多,楚天云知道若再不走,恐怕连自己三人也无法离开,于是点了点头,提剑当先掠出。关欣仪跟在了他的身后。凌幻虚回头向房中望了一眼,轻轻一叹,这才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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