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走过去取下单杠上挂着的衣服,披在身上便往校外的方向走去。
“诶,等等。”米雪瑞忙跟了上去,“要死啊,都不等我。”
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的街上一如既往的匆忙。汽车驶过,掀起一阵阵灰尘。
米雪瑞拽着云和的手走着,表情有满足又高兴。云和的嘴里向上吐着气儿,吹得飘逸的刘海向外翘起,面上是一副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我说你这是?”云和忍不住抱怨一声。
“怎么啦嘛,你不喜欢啊?”
“我当然……”云和转过头来正要说话时却看见灯光闪烁的右边路口,三个熟悉的身影僵硬的站在那,嘴上叼的烟把黑暗戳出一道道伤口,在车灯照耀下,相貌忽明忽暗。仔细看时,确认是张争一伙。
云和深邃的眼睛聚着焦,像一把刺刀向他们插了过去。
“冤家路窄。”云和说。
“什么?”米雪瑞感到奇怪地问了一句。
云和低下头看着米雪瑞不解的眼神,笑了笑,把着她的手臂。“雪瑞,今天你有好戏看了。”
还不等米雪瑞回过反应过来,一阵风便从身边扫过,向前看时,云和正向张争掠过去。
米雪瑞紧张得发抖,语无伦次的向着云和喊着。“云,云,云和,不要。”
那边已经厮打起来的时候,米雪瑞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最终吓得跌跌撞撞地往电话亭跑去,打开书包拿出电话录冲忙地翻着,却只翻到秦响的电话号码。磕磕绊绊的按下电话号码,偶尔的车灯照过来,他发白得寒冷的脸暴露无遗。
“老师,云,云,云和出事了……”
秦响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云和和那几个男生还在缠绕。
“住手!”
那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米雪瑞向秦响跑过来,喘着大气儿。“老师,怎,怎么办啊,云,云和流血了。”
“住手啊!报警了。”秦响匆忙地掏出手机按了110。
“警察吗,学生斗殴,金龙路十字路口,对,对。”
说完又给贺海按了个电话过去。“贺海,快到十字路口来,别问了,快来!”
秦响朝着他们冲了上去。
“别打了,你这群坏蛋混混!听见没有。”
“老师,老师,不要啊!”米雪瑞面色惨白,紧张地喊着。
“住手,听到没有!”秦响伸手想要扯开混战的一群人,却没想到一个摔破的啤酒瓶从背后插了过来,插在了她的背上,鲜血迅速浸湿了衣服。
“老师,满脸伤痕的云和吓得傻眼了。”一脚揣在偷袭老师那人的身上。
“老师,你快走。”云和拽着秦响的手大声地喊,一个碎的啤酒瓶又插在云和的背上。
秦响看着这样凶残的景象,完全跟小说电影一样,不敢相信。伸手拉住张争的手,扯圆了嘴吼:“住手啊,玩命啊你。”
张争猛然一下抽回了手,左手捏着手腕,睥睨地看着她,那表情像是花岗岩的棱角,凛冽而锋利。偏了一下颈子,咔咔作响。
一拳头向秦响扔了过去。
当警察赶到时,满脸淤青,血湿全身的秦响已经趴在地上,嘴里还一直叫着“住手”。云和还在和几个混混缠绕着,而米雪瑞正躲在电话亭下哭泣。
警车车灯照在张争那张冰雪般的脸上,显得更加诡异,一脚踢在云和的身上,对着那两个兄弟喊。“跑!”
三个人仓皇逃走了,淹没在灯火阑珊的路口。
贺海赶到的时候,也被吓得脸色发白,跑过来抱着秦响的头,满脸的淤青,柔顺的头发已经被血液打湿了。
“秦响,秦响。”
秦响艰难地朝着他笑了笑。
贺海转过头来看着喘着大气儿的云和,怒不可遏的骂道:
“你能不能学乖点啊,你自己去死,还拉着秦响干嘛?”抱着秦响的头贴在自己的脸上,难过得快要流出眼泪。
云和擦擦嘴角的血,反倒笑着说:“老师,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
“交个屁。”贺海抱着秦响,只顾骂他。
云和转过头去忍不住偷笑,米雪瑞哭着从电话亭里跑出来,拽着云和的手。
“你要死呀。叫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云和吹吹刘海,无奈地说:“你再拽我就真的死了。”
米雪瑞立刻收回了手。
秦响醒来时,病床旁贺海睡着了。
“贺海。”病房里传来秦响嘶哑的声音。
贺海睁开眼,看见秦响醒了突然就来了神,微笑着拉着她的手。“睡醒啦。”
“贺海,我想喝水。”秦响脸上挂着微笑。
“好,好,我马上给你倒。”贺海起身到床头倒水。
秦响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西装笔挺笔挺的帅气。
杯子递到了秦响面前,秦响看着贺海那张英俊的脸上是彻夜未眠的倦容,黑眼圈很是明显。
笑着接过杯子喝起水来。“贺海,昨晚你没睡觉吗?”
“不敢睡!”
“嗯?”
“睡着了,你要喝水谁给你倒?”
“油嘴滑舌。”
秦响开心地笑了,贺海也跟着笑起来。
“谢谢你。”秦响把杯子递给贺海。
“只要你好,我愿意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我也愿意,不知你愿意吗?”贺海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秦响笑出声来,有些好奇地问:“你,真的愿意,照顾我,一辈子?”
“我……”还没等到贺海说出口,秦响温热的嘴唇就贴了过来,深深地贴在他的嘴上。
“你知道吗,已经好久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那天过后,贺海和秦响正式在一起了。
因为那事儿,张争一伙被关进未管所去了,云和也被学校记了大过。而米雪瑞也越来越迷恋云和了。
初夏的蝉鸣像水里的波浪,断断续续地起伏地着,传进教室。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教室,慵懒得令人昏昏欲睡。邹晓破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睡着了,米雪瑞还是花痴般地看着她的白马王子,生怕稍不留神他就会从她的眼皮下遛掉。
贺海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还有两个星期就是数学竞赛复赛了,考场在第二初中,我们班有资格参加复赛的同学是:屠凡,桑恒,云和,袁佳。希望你们抓紧时间复习,考出好成绩,为校争光!”
除了在后门口睡着的邹晓破,学生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特别是米雪瑞,那种开裂了的笑容,像是贺海念到了她的名字般灿烂。
学习委员桑恒提议竞赛小组星期六到学校讨论学习,大家也都答应。
星期六的早上,竞赛组的成员集聚于教室。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面色铁青,估计不久就要下雨了。
袁佳眉头紧皱地看着窗外,暗自祈祷:龙王老爷,在我回去之前,您可要挺住啊。
云和坐在她后面的凳子上,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写满了小女生的天真单纯,不由得吹吹刘海,暗自偷笑。
桑恒吆喝着:“同志们,开工了!”
满心焦急的袁佳走了过来,屠凡也把书包搁在桌上坐在桑恒旁边。
“袁酒窝,来坐这吧。”云和的手往旁边的座位上一拍。
“古惑仔,少跟姐取外号。”袁佳绷着个脸朝着自己的刘海吹了口气。
云和差点没给笑喷了。
“哈哈,酒窝姐就是牛逼。”说着他也吹了吹刘海。
“姐是人见人爱型,你是人见人揍型,你说同样是人,那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说着走到云和旁边坐了下去。
“哈哈,就是,就是,酒窝姐厉害,小和自愧不如。”
说着两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哎,别打情骂俏了,要是雪瑞知道了,那可了得?”桑恒调侃道。
“去去去,那都她一厢情愿。”云和脸上突然挂起诡异的坏笑。“你咋好意思光说我,你和邹小姐那档子事儿……”
“我和晓破?那还真没啥事!”桑恒忙着解释道。
“嗯,没事,没事,单车小恋人……”袁佳也凑热闹来了。
被冷在一旁的班长不乐意了。“哎,哎,哎,别老顾着八卦了,干正事儿。”
桑恒和面前夫唱妇随的两人对视一笑,翻起了课本。
“这练习题也是有点难度呵……”
讨论中,一上午飞逝而过,出门看时袁佳傻眼了:龙王爷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白色的雨幕被风吹得有些倾斜,淅淅沥沥地笼罩了这个世界。氤氲的空气中飘来灰尘和泥土的味道,远处的树木和建筑也变得朦胧起来,一滴滴的水拍在地上,溅起一方水花。
“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屠凡有些叹惋地说,“要不我回家给你们拿伞去。”
“不用了,我有伞。”云和撑开了伞说,“我送袁佳回家好了,你给桑恒拿一把就好。”
袁佳的表情感觉有点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
桑恒笑着撑开了伞说:“不用了,我也有伞。”
“那好吧,赶快回去吧,我先走了。”说完屠凡就冒雨向教工宿舍楼跑去,融入那片氤氲里去。脚踏在水上,溅起一片片的水花。
“我也走了,你们俩,呵呵。”桑恒说着撑开伞,向锁车棚跑了过去。
云和撑开了伞,微笑着说:“走吧美女,委屈一下咯。”
“跟你这不良儿童共打一伞,确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