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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对号入座

晴注意到他时是因为刚才差点与他吵了起来。

明明知道这部影片第一天上座率就不高,现在又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观众寥寥无几,可他就是放着许多好座号不要,硬要从票中间撕下28排12号和14号,一本票被他弄得七零八碎。又不是小青年谈恋爱坐在后面方便小动作,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恶心!要不是看到他从像酒瓶底一样的镜片里射出的近乎乞求的目光,晴真想与他大吵一架,但晴克制了自己,只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兮兮”!

事后晴突然想起,此人似乎是位电影迷,每部片子必看。电影院隔三日换一部新片,他都在最后一天的早上第一个购买最后一场的那两张28排的票。晴觉得蹊跷。

既然每次买两张票,必定还有一个“神经兮兮”。晴想。

某晚,晴售完票后赶到28排探个虚实,可是晴只看到他一人,另一个是空位。

晴决定弄个水落石出。

三天后,当他又到窗口要那两个座号时,晴佯装笑脸打听原委,但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惆怅面孔把晴的笑脸扫得一干二净。

晴讨了个没趣。

又过三天,晴接到他从窗口递进的买票钱时,还收到了一本文学杂志,他说他的故事都在他写的小说《对号入座》里。

晴感到很新奇,捧着小说一句句读了起来。

小说写的是有位妻子全身心地支持丈夫的创作事业,每晚相伴为依,当作家的丈夫只顾写作而忘了关心妻子,直到有一天妻子为他上街买营养品被车撞死,作家才从妻子的日记里看到这样一段文字:“我嫁给他是我一生极大的幸福,终生无悔。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为了丈夫的事业我放弃了少女时代酷爱电影的爱好,记得新婚第二天丈夫陪我看了一场电影后,我再也没享受过那种幸福了,我多么希望能再次依偎在丈夫身边看场电影,哪怕是一次啊!”作家读后号啕大哭,猛然意识到欠下妻子的太多。为了忏悔心灵的情债,他决定每部新片都为九泉之下的妻子买一张票,都坐在他俩唯一只看过一场电影的28排12号和14号上。他每次选择最后一场意为妻子的幽灵终于赶上了人生的末班车。

晴读着,眼眶一热,泪水簌簌滚落下来。

晴首先庆幸的是那天没同他吵架。

又一个第三天,晴在窗口向他还杂志时还还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目光。

晴后来看到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他仍然一如既往。

晴被一种犹如洪水的情感吞没了。每到第三天,她就从整本的票上撕下那两张等着他,每次卖完票就忍不住进影院内朝28排张望。

一个寒风刺骨的雪夜,观众席上冷冷落落,影院大厅一片冰凉,晴发现有一个女人毅然坐在了他旁边的那个空位上,那个女人便是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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